老范的“肘猴”梦和他的雍秦木偶艺术团 文 | 辛 克 四月时节,苹果花开闹雍城!素有＂中国苹果之乡＂美誉的凤翔县范家寨乡弥漫着芬芳的花香,范水云老汉骑着电动车,奔走在凤范路特有的林荫大道上。两侧的柳树垂下笔直的枝条，就像是给这条乡村柏油路挂上了半截绿帘子！一年当中最美好的时节重又光顾渭北旱塬上这处因苹果而闻名于全国的乡镇。老范没有闲暇去关注从身旁掠过的一花一木，眼目下的事情既让他兴奋，又让他心焦。担任村支部书记几十年，难得卸下这一副担子，可老范却要比以往任何时候的心劲更大——他的“肘猴”梦越发真实，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木偶团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春天！ 范水云是地地道道的西府凤翔人，与所有关中道的农民一样，父辈代代都以耕种为主，唯独与别人家有所不同的是他的爷爷和父亲都有能唱秦腔的好嗓子！打从老范记事起，家里随时随地都能听得见秦腔的曲曲调调，无论男女老幼，每个人都能张口开唱，且绝非普通的秦腔迷所能媲美！老范的父亲是经管庄稼的好把式，在村子的江湖班子里更是独当一面的能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农闲时节，父亲与一帮志同道合的秦腔迷搭起班子，成立皮影戏班，逢着周边村屯过庙会，或是普通人家屋里红白喜事，一班人马便支起摊子，摆起架势，为所有视秦腔如一日三餐般重要的乡亲们献上一场精彩的演出！老范从孩童时候就跟在父亲屁股后面，模仿挑皮影的手法，跟着花脸唱单童，扯着师傅学敲鼓，许是从小在家里的环境中耳濡目染，“小范”对秦腔戏所涉及的一切环节了然于心，唱功比不上父亲，可坐在乐手班子里，老范绝对是整个乐队当仁不让的首席鼓手！ 老范出生在五十年代，他对秦腔戏渐入佳境时候，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国，传统曲目已经不能正式公演，老范转而又和一帮朋友排起革命样板戏，老范依然是乐团的首席鼓手，可老范的心里始终挂念父辈流传下来的戏箱，那里面有可以给乡亲们带来欢乐的皮影，有足以支撑起养家糊口重担的“肘猴”，更有寄托着自己爱好和梦想的秦腔梦！ 老范的春天是随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分产到户改革缓缓到来的，乡亲们解决了温饱问题，空寂二十多年的传统秦腔戏重又出现在人们眼前，以土地为生的老百姓们在贫瘠的文化生活中享受着秦腔带来的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老范压抑多年的火苗一夜间点燃，他想起了曾经走村串巷唱大戏的父辈们，想起了孩童时期对于秦腔的狂热追求，当再一次坐在木头搭建的戏台子上，手中的鼓槌下意识敲出熟悉的鼓点，台下坐满了黑压压的观众，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透露着对于即将上演的剧目的热切期盼时，老范的心热了，他要让家中阁楼上的戏箱重见天日，他要让戏箱中的每一具木偶出现在万众瞩目的戏台子上！ 凤翔人性格耿直豪爽，说话更是一语惊人，要说你木讷迟钝没眼色，凤翔人就会脱口而出，“看你像个‘肘猴’一样，要人挑着哩，不说不动弹！”俚语中的“肘猴”是西府人对木偶的传统叫法，老范能耍“肘猴”而且耍的很出众！老范开始了他的游说，曾经在一起搭班子唱戏的伙爷分居各处，不是安心务农，就是外出打工。老范算了一笔账，若是戏班子成立起来，一年四季走乡串村搞演出，不仅能照顾好家里老少和几亩庄稼，还可以赚取酬劳，相比下苦力的劳作，唱戏不仅仅是一种营生，老范更看重的是内心澎湃了多年的梦想——他要把祖辈流传下来的“肘猴”戏发扬光大！ 老范有能耐，伙爷们心劲大，戏班子开始在凤翔方圆百里范围内活跃起来，一来“肘猴”戏稀罕，二来则是老范潜心创作的一系列适合于“肘猴”戏的新剧。剧团所到之处，台口下往往都是黑压压一片，不需要太大台面的阵容很是适宜在各种地域环境的演出，可老范还是不知足，他把目光盯向了更远的地方——走出宝鸡，走出陕西，甚至走出国门！ 老范的戏班子终归是戏班子，他在努力寻求着突破与创新。“肘猴”戏是眼看着濒临灭绝的传统艺术，就整个宝鸡地区来看，保留着原汁原味的秦腔木偶剧团仅存两家，老范的剧团是其中之一。老范的坚持和努力终有所回报，２０１２年凤翔县政府将木偶戏列为县级保护项目，县文化馆筹措资金，为老范的剧团添置了木偶服装，道具，乐器等，老范越发有心劲了，他不是一个人在奔走，木偶团的发展有了政府文化部门做坚实后盾，他觉得自己不是花甲之年的老者，更像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老范活到老，学到老，为了剧团以后更广阔的发展前途，他注册了凤翔县雍秦木偶艺术有限公司，自此，老范不再是戏班子的班主，他是公司的范总，可就挂着范总头衔的老范依然坐在乐团司鼓首席，为一场场精彩的演出忙活着。老范是幸福的老范，他的木偶戏后继有人。女儿从小跟着父亲游走在四乡八邻，小小年纪就展露出戏剧天分，老范依了女儿的爱好，让她在凤翔戏校学习，一不小心竟然在全国少儿戏曲大赛中摘获梅花奖！这是何等的荣耀，这是何等的自豪！老范的木偶剧团又多了一位誉满西府大地的台柱子！ ２０１７年春季期间，老范和他的剧团应邀参加了灵山雍州古镇的开幕演出，建于灵山半山腰的戏台子上演着几十年少见的“肘猴”戏，丝弦缠绕，锣鼓铿锵，身着彩衣的木偶在大师们充满艺术灵动感的手中展现着喜怒哀愁，台上表演得一丝不苟，台下更是观赏得如痴如醉，多年未见的“肘猴”戏真是好看！ 老范要忙了，宝鸡北坡公园的西府老街即将盛大开幕，老范的“肘猴”团作为西府地区的民俗艺术瑰宝，将被特邀做开幕演出，老范不但要让女儿回来参加，还要邀请几位“大腕”助阵演出！老范的“肘猴”团不是他一个人的，是西府老百姓的“肘猴”团，是所有热爱秦腔的戏迷的“肘猴”团！ 但愿老范的“肘猴”梦越做越美，祝愿老范的团越来越响名，冲出宝鸡，走向全国！ 【作者简介】 辛 克 | ８０后老青年，有梦想，从未实现；有理想，现实骨感；有遐想，缺乏勇敢。有信仰，爱跑步，爱生活，爱思考，爱旅行的男子。乐于平淡，崇尚简单。走了一些地方，邂逅了不一样的风光，遇见过自认为最美的风景，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喜欢用寥寥文字与自己对话，喜欢用镜头捕捉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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