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老刀
《红楼梦》中，写了两只鸟，一只是凤，比较高贵，一只是鸳鸯，比较平凡。高贵的是王熙凤，有才，精明，会算账。平凡的是鸳鸯，于丫头中是一等一的，也是有才，精明，会算计。 鸳鸯是可以和王熙凤棋逢对手的人物，无论品性、脾性，还是智谋、胆略，皆不分仲伯。若从出身来评判，则鸳鸯还甚于王熙凤。因为鸳鸯是个丫环，王熙凤是个小姐，一个是仆，一个是主，从成长成才的效率讲，王熙凤应是甘败下风的。但正如《警世通言》所说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鸳鸯终究只能是一只苦苦哀鸣的穷鸟，而无法比翼遨游于“在河之洲”，嬉戏吻颈于“鸳鸯之池”了。  法眼与青眼 若贾母是荣宁二府后宅的一尊佛，这个佛当了四十年的媳妇，年轻的时候很有本事，把家理得很好，经历过大风浪，心胸和气度都不得了。因此也很挑剔，对儿媳妇孙媳妇一干人冷眼静观，对王夫人不满意，认为“太老实”，不会说话；对邢夫人不满意，认为“太贤惠”一味从夫，对孙媳妇王熙凤则另眼相看，入了法眼，宁可食无肉，不可无熙凤相陪。正如判词说：“都知爱慕此生才”。 与王熙凤相左，亦深得贾母之心的，唯有鸳鸯。熙凤是杀伐决断，管家有法，鸳鸯是机巧有心，侍主有方，一个将荣府后宅死死管住不使其乱，一个将贾母资财死死看住不使其偷，一个使荣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使贾母“安富尊荣，日用排场”，真是贾母的左膀右臂，相得益彰了。故此，若熙凤入了贾母的正眼法藏，则鸳鸯则被贾母青眼有加了，每每二人合作时，贾母之畅快必扬于九天之上。 第四十回，刘姥姥二进大观园，被鸳鸯取笑为女蔑片相公，熙凤即心领神会，二人合起一处捉弄刘姥姥，在三人的高度契合中，我们才欣赏到了“老刘，老刘，食量大似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的戏语，之后是贵家小姐异彩纷呈地“百笑图”：史湘云撑不住，一口饭都喷了出来，林黛玉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嗳哟，宝玉早滚到贾母怀里，贾母笑的搂着宝玉叫“心肝”，王夫人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只说不出话来，薛姨妈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的饭碗都合在迎春身上，惜春离不座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才又有“这里的鸡儿也俊，下的这蛋也小巧，怪俊的。我先肏攮一个”的戏语，之后贾母笑出了眼泪，真是其乐融融到了极至了。后来，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也是熙凤提议，终使史太君两宴大观园成为经典。 第四十七回，贾母在教训邢夫人时，将鸳鸯细品了一番：一是细心，时时事事为贾母操心，亦如文中所说的“那孩子还心细些，我的事他还想着一些子”；二是贴心，知道贾母的冷热酸甜，贾母十分依靠，亦如文中所说的“我凡百的脾气性格儿他还知道些”“留下他伏侍我几年，就比他日夜伏侍我尽了孝的一般”；三是省心，即“投了主子们的缘法”，取得了信任，相互之间无猜忌，省去许多麻烦，不使贾母生气；四是赏心，会说话，善取乐，使贾母可以安享富贵，即“色难”之谓也。有此“四心”，鸳鸯自然是比王熙凤在贾母心目中的份量重上许多，以致于王熙凤都不得不退让三分、礼敬有加，恭敬地称为姐姐，而不敢打趣。 胆气、心气 鸳鸯的胆气足与王熙凤媲美，突出表现为两个字，一个“泼”，一个“辣”。 第四十六回“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中，你看他怒骂其嫂时，毫无顾忌，俚语横飞，秽语破口，其嫂还未将满面笑容从脸上退下，鸳鸯已骂得酣畅淋漓，尽兴而退。而且这骂不但令其嫂赫颜，以致羞愤不已，亦令在场的平儿和袭人心有所动，以致之后的行事有所改变，更令贾府之人敬畏，即如今日读来也是冷汗涔涔。 她先骂说：“你快夹着你那屄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一句鄙语，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其嫂毫无温良恭俭让，全是本性，不留回旋余地。 又说：“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这一句虽充满文艺，实则极具讽刺之义，听话对象实则也非其嫂，而是话外的读书之人，一个亡国之君和亡国之人的画，被世人推崇，如此丧尽廉耻的事，还好意思说啊？ 又说：“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的丫头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得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炕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了自己是舅爷；我要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这话骂出了世风日下的世态，骂出了趋炎附势的心态，骂出了薄情寡义的情态，已真是礼义廉耻丧尽，孝悌忠信全无，骨肉亲情不管，行走在这样的人世间，只剩下“势利”二字了，宁愿做挂着链子的鹰和栓着绳子的马，也不去做人，已活得如行尸走肉了，如何不骂？恐怕是骂了也骂不醒的。  鸳鸯的“辣”主要表现在其行事的霸道上，她是丫头中唯一一个敢和王熙凤杠口的人，并且往往占得上风。 第四十四回，贾母为凤姐攒金庆寿，凤姐受众人敬酒，先是尤氏、李纨、众姐妹等主人敬完，后是赖嬷嬷领着众嬷嬷也敬，待鸳鸯众人敬时，凤姐告饶喝多，推脱不能喝了，鸳鸯一番辣言辣语，就将凤姐拿下马来，她说：“真个的，我们是没脸的？就是我们在太太跟前，太太还赏个脸儿呢。往常倒有些体面，今儿当着这些人，倒做起主子的款儿来了。我原不该来，不喝我们就走。”说着，真个回去了。这一番言行，使凤姐立赔不是，将酒喝下。 细读可知，鸳鸯在凤姐处讨的是一个脸面和体面，她代表的是丫头的心声，她若软弱，则丫头这个群体就会沉沦，她应是仆中的一种希望，努力挣扎出生存的空间来，好长长地出一口气。鸳鸯也是可以在众多太太、奶奶、小姐中有座位的人，她可以气定神闲地陪同薛姨妈、王夫人和贾母玩牌，可以挥斥方遒地“三宣牙牌令”，可以优容以待地和尤氏、凤姐同桌吃饭，当此之时，她亦如这些主人一样游刃有由，既不拘谨，也不隔膜，浑然一体，甚或不可或缺。这样的地位既来自于贾母之势所必然，亦来自于鸳鸯性格使然，他并不如袭人那样低眉顺目，也不如平儿那样八面玲珑，也不是晴雯那样孤高自傲，他识分寸、知大体，也善斗争，所以在众丫头中是活得比较自如的。  鸳鸯的心气也是高的。这表现在他的不认命。鸳鸯是家生子，世代为仆，却事事处处不愿受摆布，特别是对作谁的姨娘这件事，尤为敏感。 第四十六回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中，躲进大观园的鸳鸯与躲进大观园的平儿有一段话说：“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聘地娶我去作大老婆，我也不能去。”细读可知，鸳鸯之于作正妻还是侍妾，其实并不在意，至少不是放在首要考虑的位置，这与平儿和袭人是不同的。因此，他更在意的是作谁的小老婆，他追求的是心怡悦己之人，但这个人不是贾赦。 之后平儿和袭人分别取笑说出琏二爷和宝二爷两个人选，鸳鸯的反映很奇特。平儿说贾琏时，他反应比较正常，说：“什么东西！你还说呢！前儿你主子不是这么混说的？谁知应到今儿了！”一个混一个应字，虽是在骂，确是相映。待袭人说宝玉时，鸳鸯反应十分激烈，又是气，又是臊，又是急，因骂二人说“两个不得好死的”，这近乎气急败坏的诅咒了，随后又尖刻揭开平儿和袭人一心作妾的愿望，并再咒二人未必遂心如意、乐过了头。 细读比较，可知鸳鸯之于宝玉是无心的，是以另一种绝决的方式弃宝玉于外。平儿和鸳鸯则懵然认错，均未听出鸳鸯的言外之义。鸳鸯要嫁的是贾琏，这既是他自己的选择，实则也是贾母的意中事。如此心高气傲，实在令人叹服。  鸳鸯虽心气高，却也善改过。这表现在对刘姥姥接物上。 第四十一回，当鸳鸯合伙王熙凤取乐刘姥姥时，他浑然不觉有不妥之处，李纨提醒时仍说：“很不与你相干，有我呢。”那时他的天性充分展现，以取乐贾母为忠心，亦有得意之感，故事后向刘姥姥表达歉意，在姥姥说出其实知道他的恶作剧而有意配合时，他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瞬间无存，立感羞槐。 第四十二回，刘姥姥辞别贾母，鸳鸯打点时，鸳鸯的心气又再上升，意于周放下两个笔锭如意锞子戏弄姥姥，谁知姥姥当真。此时鸳鸯是真正地感到了捉弄农村老人家的羞愧，故而又送给姥姥两件衣服包好，虽未明示，却是赔罪。 前后两次捉弄刘姥姥，一次是心气高，自许高明，在众人面前设局取乐，却瞒不住一个乡下人，又何能瞒住众人？一次是色厉内荏，在一人对一人时有口无心随意说出，却又骗住了一个乡下人，又如何能骗了自己的内心？故此，鸳鸯的心气从此是打了折扣的了，以致后来活得越发本分了。 心机、心计、算计 鸳鸯作为贾母的第一信任之人，经管贾母财产，经办贾母事务，非有很好的心机不可。这心机至少包含几个方面含义： 一，忠实可信，贾母放心，不必费心防范。这一点王夫人不如贾母，其婢女彩云即偷了芙苓霜给赵姨娘，闹得沸反盈天。 二，聪慧灵快，贾母安心，不必为琐碎之事费心劳神，一应应酬应对皆妥贴完备。这一点与平儿相似，有条理，有分寸，不缺位，不越位，上得台面，也下得台面。 三，机变灵活，贾母开心，不必如袭人一样虽忠厚却口拙，言谈不爽利，无春风拂面之感，久处乏味。这一点与宝玉的晴雯相似，开心快乐每一天。 然而，一个人若同时具有这样多的优点，不经过日积月累的辛苦体味断然不行，不经过深谋远虑的内心历练也断然不行，再加上先天的机敏警觉，鸳鸯的心机是深沉如海的。你看他在对待贾赦逼娶一事上，其处事之果断，谋事之长远，出手是狠辣，众丫头中亦属一流，当真令人拍案叫绝。 对邢夫人的询问，鸳鸯是不回应，以柔克柔，留足面子，也留有余地。对其嫂的“蝎蝎蜇蜇”，鸳鸯是当头棒呵，以刚克柔，不留面子，也不留余地。对袭人和平儿的取笑，鸳鸯是刚柔并济，形势拘促，尚余转环。对贾赦逼迫其兄两次传话，鸳鸯先是拒绝，以期贾赦放弃，后是心生计谋，破釜沉舟，以刚克刚，当着贾母、王夫人、薛姨妈、王熙风的面揭露贾赦和邢夫人的打算，坚决表明不嫁的心志，一则使贾母决断，以此化解危机，二则埋下母子隔阂的种子，三则令贾赦不敢报复。确是一出“金鸳鸯智斗老鳏夫”的大戏。  其实，鸳鸯的心计之深，或许是只有贾母和王熙凤看懂了的。鸳鸯看似粗犷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对策，其实暗藏着“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好算计。 第四十六回，鸳鸯听了其兄关于贾赦的“自古嫦娥爱少年”的最后通谍，他的反应又是富有深意的。先是“想了一想”，计上心来，又说：“便愿意去，也须得你们带了我回声老太太去。”为何如此说？一则将其兄嫂二人的责任卸掉，不使其受到贾母怀疑，因二人均是为贾母服务的人；二则作个见证，以证自己清白。 随后，在见贾母时，可巧荣府有权势和有脸面之人都凑在一处，分别是贾母、王夫人、薛姨妈、李纨、凤姐儿、宝钗并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以及外头几个执事有头脸的媳妇。文中说：“鸳鸯喜之不尽”。 这个“喜”从何来？曹公当真是神来之笔。一则喜众人皆在，大势竟成，用众人悠悠之口讨伐邢夫人和贾赦，不必再费事取势；二则喜王夫人在，鸳鸯赌咒说：“莫说是宝玉，便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这一句就彻底打消了王夫人的疑惑，使其放了心；三则喜王熙凤在，或可借凤姐之口顺水推舟促成好事，故赌咒发誓时，并未提及贾赦口中鸳鸯可能二选其一的贾琏。 对贾母，鸳鸯则更果断，步步为营，先说要是贾母逼他，宁可一刀抹死了，也不能从命！这是告诉贾母，中意之人确非贾赦。又说若自己有造化死在贾母之先，若没造化，伏侍老太太归西后，或是寻死或是当尼姑。这是告诉贾母，鸳鸯之真之忠，请您作主拿主意。然后诅咒发毒誓，若有假话，愿受天地神鬼遣责，从头烂到脚，烂化成酱。这是进一步打消贾母劝说的可能，因为在子孙和丫头的选择上，贾母的天平是倾向儿子孙子的，这在贾琏与鲍二家的苟且时，贾母劝说过凤姐。随即，拿出袖来的一把剪子，一面说着，一面左手打开头发，右手便铰。这是何等心计，何等从容不迫，所以铰的不透，只铰下半绺，并不影响。至此，鸳鸯把喜之不尽的事在一诉一哭一闹中游刃有余地把“栈道”修好了。 贾母在鸳鸯“戏水”之后，先是暴怒，气的浑身乱战，脱口而出说：“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这个“他们”自然是谋娶鸳鸯的邢夫人和贾赦，但那是自己的儿子和媳妇，用“算计”一词评价已是十分不妥了。然后又对王夫人怒道“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真是五雷轰顶了。 但怒过之后呢？这个尴尬的事情还是要妥善处理，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将鸳鸯尽快嫁出去，不因一个丫头影响整个荣府的稳定大局，也不可因此影响贾母与贾赦母子亲情。在所有的主子心里，没有丫头大过儿子的道理，贾母之怒在于儿子的不孝，并不在哪个丫头重要，即便是鸳鸯也不行，亲疏有别，疏不间亲，尊卑有序，卑不逾尊。 所以，探春一劝贾母即笑，宝玉一哄贾母即笑，凤姐一哄贾母即大笑，其怒何其快也，其乐何其快也。贾母接着凤姐的话，两次要将鸳鸯让凤姐带回去给贾琏，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留在身边反而不妥，这样处理贾母有面子，鸳鸯有面子，众人皆有面子，矛盾迎刃而解。 但是，凤姐虽然明白，却不愿意了。原本他是愿意的，但今日今时今刻，凤姐的尴尬无与伦比，起事的是他的公婆，他最早知道，却没有说，事发之后他和贾琏得益，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死都不能答应。若答应，则贾琏父子反目，母子反目，从此王夫人疑窦丛生，无法修复，从此凤姐与众人再难相处，故此，凤姐断然拒绝说出“琏儿不配”的话，也断了鸳鸯的生路。“暗渡陈仓”功败垂成。 鸳鸯好算计！贾母好算计！凤姐好算计！贾赦更好算计！这些算计中，没有终局赢家，祸起萧墙，已经相互算计的近乎分崩离析了。 时也，命也，穷鸟！ 东汉赵壹《穷鸟赋》写了一只穷鸟的处境象极鸳鸯。赋中说，这只穷鸟上有罗网已张，下有陷井已布，右弹左弓，飞矢集身，想飞不能飞，想叫不能叫，举头害怕触网，举足害怕坠落，急之欲死，近乎绝望。 当此贾赦张网威逼之时，邢夫人弹矢发于右，其嫂箭簇发于左，平儿、袭人呵于前，其兄逐于后，确是无所措手足的。若从了贾赦，贾母的信任瞬间崩坏，若不从邢夫人，则亦只得终老，不得遂心，若不从其兄，徒伤其人，很可能贾母买办也干不成了，若从其兄，皆是两难。平儿、袭人也已疑心顿起，有所防范。真的是一只穷途没路以待死的鸟！  鸳鸯孤傲，却出身不好，这是命。他是家生子，其父叫金彩，在南京给贾家看房子，其母不知何许人也，是个聋子，估计也哑。其兄金文翔，名字好，是贾母的买办，其嫂是贾母衣服浆洗的头，估计是得鸳鸯之福。其父金彩，其兄文翔，不禁令人想起“身无彩凤双飞翼”这一句诗来，奈何在其孤立无援时，父亲已病入膏肓，其兄却在贾赦威胁之下，成了迫促其从的最后一击，不但不成为助其高飞的羽翼，反而成为压垮其尊严的那一根稻草，这真是挣扎的命运！ 原本鸳鸯的命运一如贾赦所说：一是选个好小子配作姨娘，一是发出去给人作妻，都是正路。细读文本，鸳鸯和贾琏是有意思的，也合适，凤姐最初也有意，后来一直都很尊重鸳鸯。贾母也无可无不可。若无贾赦逼娶，则应是水到渠成的。但偏偏天不遂人愿，忽然之间，晴天霹雳，发生了这样一件死结之事，把好好一对鸳鸯打得作鸟兽散，把彩凤也打没了，双飞翼也打折了，成了秃毛鸡了，当真令人气结。 若非鸳鸯有贵人相助，一得益于凤姐令平儿入园报信，使知凤姐意图并不赞成贾赦之事；二得益于贾琏拒绝贾赦寻其父来京，其父若来，父命难违；三得益于贾母施以援手。若非鸳鸯的心计绝决，先谋之于平儿、袭人，有了方略，后施之于贾母，义无反顾，到真的是个“牛不喝水强按头”的局面了，鸳鸯恐怕也只剩下血溅当场一条路了，《红楼梦》怕也从此处结尾了。 由此，也就可以理解为何之后的金钏投井的事件会引起轩然大波了。逼死人命无论何时，都是大事，何况是贾赦这样的有爵位的贵族。《红楼梦》中有一句诗说：“好知运败金无彩，堪叹时乖玉不光。”这个说鸳鸯与贾琏到也合适。 鸳鸯一生最辉煌时，应是“三宣牙牌令”的时候，当真是荣耀。之后，乍逢巨变，人生就开始走了下坡路。再后来，入大观园无意遇到一对野鸳鸯，到彻底绝了嫁人之心了。然而，鸳鸯对邢夫人和贾赦也到底意难平，报仇是必须的。 第七十一回“嫌隙人有心生嫌隙”一文中，鸳鸯到园中有意无意地扩大了一下邢夫人与王熙凤的缝隙。第七十五回中，鸳鸯上下其手，将贾赦坚持多年给贾母每天送份例菜的资格取消了，有意无意地扩大了一下贾母与贾赦的缝隙，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鸳鸯理应在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上有一个地位，我想对应正册王熙风的位置到也合适吧？正是： 天自生成英雄状，才识胆谋日日长。 泼辣女对破落户，将遇良才不相让。 时运不济人有疾，生不逢时鸳无鸯。 不是女儿难抵挡，金无彩兮玉无光。 |
|
|
来自： 昵称37581541 > 《鸳鸯》
交易担保 微店 故宫手账本 来自北京的礼物 随机送书签一张 小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