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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你大我两岁,如今我大你七岁

 时光捡漏 2020-08-03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那年你大我两岁,如今我大你七岁

文 | 公孙青杨

公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来回爬行着,若隐若现。公车走坡度比较大的上坡路时,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隆声,当公车走到下坡路,车速突然加快,感觉好像失去了控制,车里的乘客们随着车的转弯前后左右摇晃,但他们早都习惯了,谁让他们世世代代住在这个地方。车窗外的山坡上全是梯田,一层一层的,田野里黄橙橙的,水田里的水早已干涸,稻穗含羞地低下了头,等待人们去收割它们。水稻短暂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但它们并没有悲哀,它们在风中摇曳,不停地向公车上的人们招手,仿佛在说,快来拿走我的生命吧,快来带走我饱满的穗粒吧,它们在梯田里快乐地等待着。它们之所以快乐因为它们知道这是宿命,谁也改变不了,每年的八月底第一季水稻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用不同的方式来支撑人类的生命。

公车渐渐地驶入了相对平坦的河谷地带,车速也慢慢地降了下来,在路的右侧出现了一群人,很显然,他们都是来乘坐公车的,在这绵延不绝的秦巴山区里,最快乐的事莫过于等待公车,在这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只有公车能带人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等车的人等待的是希望,不会想等待戈多那么的令人焦急,惊恐,人们只需耐心的等待。毕竟社会再浮躁人们对希望还是有耐心的。车停了下来,一群人陆陆续续的上了车,第一个上车的是一位穿着朴素,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头戴一顶草帽,全脸的胡子,不修边幅,嘴里叼着烟,很显然他想去城里买几件像样的农具,他嘴角上扬,露出喜悦之情,看来今年的庄稼产量会不错的,最后上来的是一家人,父亲母亲和女儿,她们一家脸上也洋溢着喜悦,女孩皮肤白又嫩像婴儿的皮肤一样富有弹性和光泽,个头中等,柳眉杏眼,樱桃小嘴里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两颗虎牙显得格外的刺眼,微微一笑圆润的脸蛋上酒窝一对,在夕阳的余辉透过飘逸的长发落在车厢里,女孩一身运动装,手里拿了一份县立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很显然这一家人是要去县里给女孩报名。

一家人上了车后,座位基本坐满了,只剩了最后一排空了几个位置,最后一排靠窗户的位置上坐着一位穿着校服的男生,单手拖着下巴,头微微偏向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思考着什么,女孩用纤纤玉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男孩,问道,这有没有人?男孩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女孩说,没人,女孩轻轻地坐下了,这时车子也发动起来了,继续行驶在这蜿蜒曲折的的盘山公路上。过了许久,车进城了到站了,等前面的人下完了,最后一排的人才拿行李缓缓下车。女孩一家人下车后,站在车站不知道如何去县立高中,此时男孩看到了女孩手中的通知书,便上前询问,才知女孩是今年的新学妹,于是他们四人离开了车站,走在了通往学校的大道上,在交谈中,得知,女孩叫春分,男孩叫夏至。

2007年8月,相识,那一年,你大我两岁。

夜最终还是来了。短暂的寂静被昆虫的鸣叫打破了,水田里的水稻已在水的滋润下扎根茁壮成长,水田里不时传来几身蛙叫,明月如玉盘挂在空中,散发着皎洁的光亮,月光穿过水稻的缝隙,撒在了水中,微风起,水稻摇曳,水面波光粼粼,好似玉盘被打碎散了一地。不远处的河流不知疲倦地流淌着,发出潺潺的流水声,远处零星地散布着几处灯火,那里便是村落的集聚地。

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慢慢地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穿着校服,散步在山间的小路上,他们谈论着学校里的大事小事,突然春分对夏至说,最近班上有好多男同学欺负我,夏至,突然拉过春分的手说,我会保护你的。春分低下了头用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粉红的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2008年5月1日,相知,那一年,你大我两岁。

田野里,山坡上,山头上,各色的花儿争奇斗艳,有的花已经凋谢,默默地孕育着果实种子,有的花儿正值壮年,昂头挺胸全身艳丽,在荒野里在田间在地头,就像妙龄少女身披彩妆,在田野里在山头跳着阿罗多姿的舞蹈,大自然一篇生机勃勃的景象,这个季节多么的美好啊。

五月的中旬,这么美好的季节,可是人们却不那样想,人们总会在这个季节里打瞌睡,浪费了大自然赋予的美景,人应该多出去走走和大自然有个亲密的接触,如果不出去走走大自然肯定会怪罪人类的。这个季节的人们没有花花草草的生命力顽强,贪婪的人类连觉都贪。

同学们上课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做好课前准备,当校园的广播里传来这样的铃声时,还有的同学才陆陆续续的从宿舍里走出来,不急不慢,轻揉着朦胧的睡眼,走在通往教学楼的大道上,此时已经是2点20分了。教室里大部分学生已经在教室里准备上课了,这是一间大教室,里面整齐着排列着五横七纵三十五张课桌,每张课桌上都摆放着一堆堆教辅书,教室两边的墙上悬挂着伟人头像及其名言,绿色的窗户早已打开,过道里时不时传来学生的喧闹声和奔跑声。教室里的学生已经坐满了,个个精神抖擞,等待着数学老师的到来,很明显这是一所高三的教室,这是一所承载着多少家庭希望的教室,这是一所坐满了祖国栋梁之才的教室。这时楼道里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声音咚咚很有规律的交替传入学生的耳中,学生们收拾了桌子上的其他作业,拿出了刚刚考过的数学试卷,老师急切地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再一次传出了试卷的声音,老师是一位中年妇女,戴着眼镜,头发扎起来感觉精干极了,白色的短袖配了一个九分牛仔裤,加上脚上的高跟鞋,感觉老师的身材突然变得修长了,在一声声的老师好中,数学课就拉开序幕。

教室里只有老师的声音,同学们听得都很认真,就连后面的学习困难户也认真地听着如何解决这个函数问题,学生们听着听着感觉到自己的头有点晕,但不知道怎么呢,只能强忍着头晕继续听着,数学可是高考中拉分很厉害的一门科目,谁也不想放弃每一个题,突然后排的一位同学站起来说地震了,此时老师和同学们才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电灯,电灯在做着单摆运动,窗户上的玻璃也发出了碎裂的声音,教室里瞬间没有了秩序,乱成一团,学生们拼命地往楼下跑,他们的眼里只有平坦的空地,瞬间学校的操场上出现了越多学生,有的在撕心裂肺的哭泣,有的抱头坐在地上傻了眼,有的看着从楼道里挤出来的学生发呆着,有的拿着手机来回踱步不停地拨打着。操场上的人越来许多了,不仅有学生老师,还有一些附近的住户们。几乎所有的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操场上乱转,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地震,只有少数的长者,看着很淡定,可能他们经历得多,也可能他们看淡了生死。一会儿学生在老师的组织下按班排列,老师都在清点学生的人数,几乎所有班级的人数都齐了,只有三年八班和一年四班各差一人,这两个孩子到底在哪,地震时在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把时间向前挪挪,当地震发生不久时,所有人都往操场上奔跑时,一个人却从四楼奔向了三楼的教室,这个人就是夏至,那个身材高挑的夏至,那个皮肤黝黑的夏至,那个三年八班的夏至,当夏至迎着人流吃力地奔到一年四班的教室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教室墙角的女孩,那个皮肤白皙,身材中等的春分,那个腼腆不懂世事的春分,那个胆小的春分,那个他最了解的春分。此时春分在教室的角落里低头哭泣着,夏至一个箭步奔到教室角落,一把拉起春分,想向外走,可是春分被吓坏了,两腿都发软了,走不动了,于是,他立马抱起春分向在跑去。此刻他们不知操场上的师生还在着急地寻找着他们,此刻他们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那就让我来告诉大家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地又摇摆起来了,操场上的人们有的蹲着有的坐着有的强忍着站立着,可恶的余震发生了,当夏至与春分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时,突然四楼的楼梯垮了,夏至毫不犹豫地把春分拥入胸前,用手紧紧地抱住,然后两人一起躲到了墙角,悲剧还是发生了,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夏至高高的头部,鲜红的血从他的头部越过脸部滴到了春分的身上,当春分看到第一滴血,胆小的她晕了过去。当学生和老师找到他们时,他们还紧紧相拥着,一个年轻的灵魂陨落了,但他的躯体却屹立不倒。

2008年5月12日,相离,那一年,你还大我两岁。

这是一个寒冬,和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们的心情一样的寒冷,可能是老天也知道人间的悲哀,整个祖国都被冰雪覆盖着,老天正在用洁白无瑕的白色,为千千万万逝去的人们默哀吧,当然连几乎从来不下雪的南方地区也飘起来了洁白的雪花,电力受阻,通讯中断,交通堵塞,一切都被悲哀的白色阻断,我们只有和老天一样默哀。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秦巴山区看起来已经白茫茫的一片,雪覆盖了所有的地方,覆盖了道路,覆盖了田野,覆盖了房屋,覆盖了善良覆盖了丑陋,所有的地方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白的夜幕降临了,这片山区静悄悄的,唯一能有一线生机的地方,当然还是学校了,这里又年轻朝气蓬勃的青年。

我们把目光转向县立高中,这所被地震侵袭的县立高中,这所发生过悲剧的县立高中,这所高中和全国其他地方一样,停电了,学生们最高兴了,不用上晚自习了,可以尽情地去安排自己的时间了,等到听到不上课的通知后,操场上瞬间乱了套,一群人一群人辗压着操场。腼腆的有好奇心的学生们,欣赏着这来之不易,极少见到的白雪,一会用手接住飘落的雪,仔细地观察,一会儿在雪地里展示他们的艺术细胞。胆大动手能力强的学生们,在操场上不停地奔波,追逐打雪仗,操场的景象热闹非凡。教室里零星有几个刻苦学习的,点着蜡烛看着唯物主义辩证哲学,高二二班的教室里有一位漂亮的学生,点着蜡烛,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2009年1月8日,相思,那一年,你大我一岁。

这是一个炎热的季节,太阳烤着大地火辣辣的,在秦巴山区,由于降水比较多,夏季总是那么的湿热。县立高中的教室里整齐地坐着来自全县的莘莘学子,他们都在两位教师及摄像头的监视之下,认真地低头做着熟悉的试卷,他们都在为自己的明天而答卷,有的自信从容,有的火急火燎,就和这六月的天气一样让人躁动。二楼中间的教室里坐着一位短发女生,从容地做着决定自己未来的试卷,时而挠头苦思,时而奋笔疾书。终于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她从容自信地走出了考场,回头看了看她所学习和生活的地方,微微一笑,转身走入人群。

2010年6月8日,相念,那一年,我们同岁。

相逢总是在九月,喜悦是初识的酒,离别总是在六月,再见也许十年后。对,这就是大学生活的开始与结束,四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四年是青春的结束我们用爱情,用知识,用技能,用游戏,来祭奠它。

又到了毕业季,这几天校园里到处都是拍照的,和老师拍,和舍友拍,和恋人拍,和暗恋的拍,走到哪拍到哪,教室,食堂,宿舍,图书馆,体育场,这毕竟是青春得留念,怎么可能不重视,至于拍照的姿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由于昨天刚刚下过雷雨,空气特别的清新,这天是春分班拍毕业照的时间,她们一行人,在图书馆前先是拍了合照,然后各自去拍各自的去了。春分在图书前拍了一张照片,她紧紧的抱着空气,笑的格外灿烂。就这样她毕业了,她成长了,她开朗了。

2014年6月5日,相见,那一年我大你四岁。

今天是特别的一天,一身正装的春分和过去的三年一样,她就好像和谁约好了一样,准时来到她的母校,县立高中,虽然高中变化很大,但同她一起经历过地震的教学楼还在,她默默地看了看熟悉的教学楼后,便会转身离开,

2017年5月12日,相忘,这一年,我大你七岁。

那年你大我两岁,如今我大你七岁。

   2017.5.12于娄敬山下

文字编辑:李    强

责任编辑:辛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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