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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 旭 | 风 流 街 ( 二十二 )

 时光捡漏 2020-08-03


您生活的笔记本

从2018年10月9日开始,平台将连载凤翔县作协主席鲁旭先生长篇小说《风流街》。全书一共25章,24余万字,作者前后六易其稿,终在2017年9月修订完成。凤翔县作协非常荣幸地获得作者垂爱,与读者共享一场文字饕餮盛宴。计划分25天连载完毕,今天发表第二十二章。

编者按

往期精彩回顾

 鲁旭 | 风流街    (第一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一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一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二章)

      鲁旭 | 风流街    (第三章)

      鲁旭 | 风 流 街 (四)

      鲁旭 | 风 流 街 (五)

      鲁 旭 | 风 流 街 ( 六 )

      鲁 旭 | 风 流 街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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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一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二)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三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四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五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六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七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八 )

          鲁 旭 | 风 流 街 ( 十九)

          鲁 旭 | 风 流 街 ( 二十 )

          鲁 旭 | 风 流 街 ( 二十一 )

第二十二章

  虽然得济泡馍馆的生意越做越大,饭厅和操作间比马得济经营时,都扩大了许多,张小侠的办公室却没有多少变化,也还是设在马得济当年的办公室里。就是家具,也没添几样,只是增加了两张大沙发。马得济进来时,张小侠正忙着。她只看了马得济一眼,点了一下头,算是给马得济打过了招呼。马得济不敢吭声,就在靠角落的沙发上坐下等。

  张小侠的办公室里,坐着四五个人,张小侠挨个和他们说。马得济坐了半晌,才听出这些人都是得济泡馍馆生意上的人。有的是来推销面粉、菜、肉的,有的是来结账的,也有来订酒席的。直到吃午饭时,张小侠才把所有的客人都打发走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问马得济:“马老板,怎不把你的小蜜带来,让我认识认识?”

  “小侠,你……”

  “算了吧!全城都放了响了,还瞒着我有啥意思!”

  “真的,我……”

  “这一回,你的愿望总算实现了,操手掌柜当上了,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专门侍候。眉也扬了,气也吐了,既有黄金屋,又有颜如玉;既风流又潇洒。谈笑有大官,往来无穷汉……”

  “小侠!我求求你,别再说这些了!”

  “这有什么?事实如此么!我想,你既然有胆量做这事,就应该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不过,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我还是要提醒你,别忘了‘乐极生悲’这句话!凡事都有个限度,做得太过了,结果就会事与愿违!”

  “小侠,咱们说点正经事好不好?”

  “这不是正经事?我还以为这是最正经不过的事呢!我叫你来,也就只想告诉你这么一句话!别看你现在红着,有人成天捧着你,围着你打转;你要是有什么一差二错,他们洗得比啥都清!到那时,狗屙的都是你屙的!就凭你这点儿本事,想跟他们在一起混?你还显得嫩了点儿。”

  “有些事,事外边的人是看不出来的。我和他们在一起,其实不是他们要跟我粘,有好些时候,是我去求人家。”马得济当然明白张小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是的,我是外人,我不知道你们的内幕!可我知道,这几个人,一个一个都是黄鼠狼转世,就没长一颗人心!”

 “他们……”马得济想说他们对他就是不错,可他知道要是这么一说,张小侠又该发脾气了,就改口说:“过去,我也见不得这些人,可现在,他们对我还真的不错。每当我有事解不开交,都是他们给我出主意,想办法。”

  “过去,你没有钱,他们用不上你,找你做啥?现在,你有了几个钱,成了老板了,他们找你,给你出主意,你以为这是他们对你好?你错了!他们这不是对你好,是对你的钱好!他们是想算计你!你知道不知道,他们叫你老板时,都恨得牙痒痒了!”

  “你说得也不全对。孙成虎和我合办舞厅,当然是为了钱。可洪秋就不是为了钱。他有那么多钱,还能看上我这几个铜子儿?他这么做,还不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是为了我好?”

  “你以为洪秋的钱是他的?他一不经商,二无工厂,三没拾下黄金,他哪儿来的钱?还有,你以为孙成虎能有几万元拿出来和你办舞厅?那还不是洪秋的!他们两个勾结在一起,在算计你这个大木头,你还真是个觉不来!”

  “你别这么说!我的山羊舞厅才有了点儿起色,要是你的这些话,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我就又该倒霉了!”

  “好吧,我不说了。也许,我真的看错了!他们都是雷锋再世,是大公无私的。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你好,不是为了你的钱,更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腰包,也绝不是为了他们的私欲!我是杞人忧天了。或者,我是看到你的生意好了,眼睛红了,想拆你的摊子了!”

  “小侠,你把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在咱们高中同学中,怕也就是孙成虎和洪秋对你好。还有那个小黑子,他们才是真对你好。从来不说这些难听话!我这人一生最大的缺点,就是不会顺情说好话。你既然不爱听,就走吧。”

  “你叫我来,就为了这点小事?”

  “怎么,为这点‘小事’,不应该打扰你马老板的好事是不是?”

  马得济嘴张了几张,终于无话可说。张小侠已不再说话,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马得济只好不情愿地站起来,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向外挪。

  “你等一下,我还有句话。”张小侠叫住了马得济。

  马得济眼睛一亮,忙走了回来。

  “得济,我今天正式通知你,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结婚了。”

  “你……”马得济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你跟淑萍的关系,一直没有缓解,这中间,我的存在,或多或少地影响了你对李淑萍做出正确的评价。经过这一年多的思考,我也觉得咱们实在不合适。因此,我另找了朋友。”

  马得济头脑发木,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做为一个朋友,我刚才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了点儿,但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不要到事情出来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张小侠的话,马得济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甚至连自己是怎样走出泡馍馆的,都记不起来了。

  张小侠补充的这些话,只是说给马得济听的,她根本就没有找朋友。但和马得济不合适,这倒是真情。这一年多来,也就是她从南方回来后这些日子,她非常认真地审视了她的初恋,觉着她和马得济性格上的差距太大,就是结合在一起,对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对马得济,他将认为这是在受罪。

  张小侠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也想把这想法告诉马得济。可每当她见到马得济,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虽然外表相当刚烈,内心里还是很柔弱的。这一次,要不是看着马得济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不知道自拔,她也不至于来这一手。

  张小侠满以为她说出她就要结婚的消息,马得济一定会像以往一样,受到很重的打击,求她收回成命。这样,她就可以让他首先改变现在的做法。为了减轻对马得济的打击,她甚至都做好了让步的准备。可是,她发觉自己又错了。马得济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痛不欲生,而只是呆了一下,就转身走了。反倒是张小侠,被马得济的这种行动重重地伤害了。马得济走后,她感到自己的幻灭,真有点儿痛不欲生了!只是她的自制力极强,别人不容易觉察而已。

  从得济泡馍馆出来,马得济觉着特别别扭。他不想就回山羊舞厅,可又没有地方可去。正站在街头观望,却见一辆小轿车停在了跟前。他一抬头,见雪中达在里边向他招手。他不再迟疑,走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你要到哪儿去?”马得济问雪中达。

  雪中达是马得济另一个难得的好友,也是张小侠的追求者之一。他现在已经成家,而且生活得很好。看到他,张小侠的离去带给马得济的伤痛,便淡了一点。

  “到单位去。我搬家了,还没跟你说。你这会儿要是没啥要紧事,就跟我跑一趟,认认门。”

  “你搬到哪儿去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雪中达说。

  小车在县政府大院里停下,雪中达下了车,马得济也就跟着下了车。小车开走了,雪中达向县政府办公大楼里走,马得济也就跟着往里走。马得济虽然一生下来就在这城里住着,可这座大楼,他却很少有机会来。

  雪中达一直上到了顶楼,马得济也就跟到了顶楼。在农业局办公室门前,雪中达让马得济在外边等,他则掀开门走了进去。里边立即响起了问候声:“雪局长回来了?”

  “嗯。”雪中达响亮地嗯了一声。一眨眼,他手里拿了一份文件出来了。

  “咱们下去吧。到我屋里坐坐。”雪中达说。

  “你几时当上局长了?”往下走的时候,马得济问雪中达。

  “哪里就是局长,是副局长。”雪中达给马得济纠正道。

  “局长也罢,副局长也罢,你是几时候混上的?”马得济对雪中达的态度有点不以为然,说话间就用了个“混”字,以示报复。

  “刚刚混上。还没来得及向你们报喜哩!”雪中达听出了马得济话里的意思,也觉着自己做得有点过,就笑着附和。

  “报喜这事不急。眼下不是流行‘农民发财换檐墙,干部升官换婆娘’么,你啥时要换婆娘了,一块请我们喝酒也成。”

  “你要想喝我换婆娘的酒,怕就叫酒把你想死了。就目前来说,我觉得秋红还很可以,只要她不想换我就行。”雪中达笑着说。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雪中达的新居。

  副局长虽然还住的公房,可比起城关镇那间十个平方米的房子来,却是天上地下了。房子分里外两间,外间有二十个平方米,里边是个大套间。马得济转着看了看,见雪中达已经换了一套新家具,就笑着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才几天没见你,你不但升了官,就是家也眼见得是发了。看来还是当官好啊!”

  两人正说着话,范秋红回来了。

  范秋红今天打扮得非常美艳。粉红色的低领衫,外罩藕色的西服外套,下穿奶油色的裤子,越发显得身材卓然出众。自从夏天,她在城关镇见过马得济以后,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范秋红的记性特别好,一见马得济,立即想起了那天中午的事。她粉脸稍微泛上了红色,有意夸张地对马得济说:“马老板怎么到我们这儿来啦?这真是稀客呀!”

  “最近舞厅里的事忙了点儿,我没能来看你们。雪老弟升了官我都不知道!”马得济应付地说。看到范秋红,他也想起了夏天的事。回想那天她的神态,再看今天她的穿扮,马得济觉着在他认识的女人中,范秋红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一个女人。他甚至有点后悔那天的拘泥了。

  “你不知道,马老板现在可真是把事情弄大了!山羊舞厅是现在县上公认档次最高,规模最大的。马老板的生活,也是县上公认档次最高的。他是老板,可生意上的事他连问都不用问,还有一个小蜜服侍!”雪中达说是向范秋红介绍,实际是在禳镇马得济。

  “哟!马老板可真是蟒壮了!啥时也让我们去开开眼界!”范秋红说。

  “哎,中达,你这话是听谁说的?”马得济听雪中达这样说,心中虽然高兴,同时又有所警觉。雪中达是政府中人,他能说这话,说明有关他的事已经传得相当厉害了。如果传到管舞厅的那些人耳朵中,他可就不得安宁了!

  “咱们弟兄说说笑,你何必紧张。秋红,收拾饭,咱和马老板喝点酒。”雪中达给范秋红安排。

  雪中达能这样给范秋红说话,这也是最近以来的事。马得济突然记起孙成虎前一晌说过的一件官场要闻:今年中层领导换届,淡镇长升了城关镇的书记,雪中达也被组织上提拔当上了镇长。可两个人就是弄不扎合。雪中达也想调离城关镇,就是寻不下门路。因此,一有了公事,常常是你说向东,我偏要向西。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城关镇的工作也就受到了影响。

  问题一直反映到了县委书记跟前。书记不了解内情,还以为他们俩是工作上的意见分歧,让有关部门去调解。问题没找准,调解当然没有结果。那些去调解的人也挨了批评。

  县委书记有一个习惯,每个星期天,他都要抽空儿到县上有名望的老同志家里去坐坐。雪中达的一个在组织部门工作的哥儿们,把这消息告诉了雪中达。于是,雪中达很快和一位老同志在城关镇工作的儿子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后来,县委书记到这个老同志家里去串门,闲话间,那老同志有意说起了雪中达和淡书记的事。那老同志在城关镇工作的儿子,便把雪中达、淡书记和范秋红三人之间的事,转弯抹角地讲了出来。县委书记一听,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下去做工作的同志。回到县委后,他给组织部长打了个招呼,把雪中达调到了县政府,安排在了农业局,当了个副局长。

  雪中达调动后,不放心范秋红,就千方百计地把范秋红也调到了农业局,当了一般干事。到此,范秋红和淡书记才断了关系。

  范秋红的手脚相当麻利,酒菜很快摆好。可雪中达刚喝了两杯酒,一个干事来叫他,说是局长开会回来了,找他有事要商量。雪中达立即放下筷子,让范秋红陪着马得济喝酒,便匆匆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范秋红和马得济两个人。范秋红便提了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马老板,人都说舞厅里边有多瞎,我不知道,那里边到底是干啥哩?”范秋红问马得济。这句话是她心里的话。老听男同事们说某某逛舞厅如何如何,她就是不知道那里边具体干些啥事。

  “一般地说,就是唱歌跳舞。”马得济笑着说。

  “那么,‘二般’呢?”范秋红穷追不舍。

  “那就很难说了。你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都会做些啥?何况,这男人是花了钱专门去找女人的。”

  “我想不来。”范秋红红着脸说。

  “那你就太笨了,笨得连结婚都得有人教!”

  马得济说了这句,突然意识到说走了嘴,便觉非常尴尬。谁知范秋红并没有在乎马得济话中带出的意思,而是觉着马得济这句话本身说得太黄,便站起来要打马得济。马得济急忙躲闪。这一来反而解救了马得济。

  闹火了一阵,马得济害怕再闹下去又说出出格的话来,伤了和气,便提出要走。范秋红让他喝了三大杯酒,这才放了行。

  经过得济泡馍馆时,马得济看见小茹在那里探头探脑,忙走了过去。原来,小茹已经在泡馍馆门前等了他半天。因为马得济曾经告诉过她,让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跨进得济泡馍馆,她才没敢进去。

  “谁叫你到这儿来的?”马得济一脸不高兴。

  “孙老板说,有几个人来检查舞厅,要你去陪客。”

  这是大事,马得济不敢不去,也不得不去。有了上午张小侠的话,他不愿和小茹一起在街上走,便打了出租。

  “是谁家来检查?”在车上,马得济问小茹。

  “听说是卫生防疫站。”

  “他们来查的什么?”

  “听说是要叫咱们的人去体检。”

  “不是体检过了么?”

  “他们说,听说这两天,咱们山羊舞厅新来了两个小姐,要对她们进行体检。”

  马得济想骂娘,但又一想,反正这些事有孙成虎撑着,自己乐得落个顺水人情,就没再开口。

  孙成虎已经派人在山羊舞厅门前等,说是他们已经去了饭店,让马老板立即过去。马得济让小茹下车,小茹虽不情愿,还是下来了。他又让车开到了他们经常吃饭的饭店门口。酒席上,尽管马得济和孙成虎把鬼日尽,力气使绝,还是没有把检查组的人放翻。他们人太多了,就连看大门的都来了。

  在酒席上,如果马得济和孙成虎能够把检查的人放翻,其它的事就好说多了。可现在,他们没能达到目的。酒足饭饱之后,那些人还要到舞厅里检查。眼下,舞厅两位老板就得另想办法。因为这不光是两个人体检的事,主要是牵扯罚款。像这种情况,他们罚款的数目可以是由零到数千元不等,主要看你的态度和表现。

  马得济看着孙成虎。在舞厅里,他是操手掌柜,出钱的事必须孙成虎说了算。

  “你先招呼着,我去安排。要不把这帮鬼侍候高兴,今晚的生意就得黄了。”孙成虎说。

  “你没打听他们的目的?”

  “这还用问?他们一来就公开说了!”

  “为啥?”

  “还不是冲着这两个新来的小姐来的!这两个的名头也太响了点儿,把生意拉来了,也把这些鬼惹来了!”

  马得济进了舞厅办公室,给这些人每人给了一包烟。然后坐下来,以茶代酒,继续较量拳法。

  一会儿,孙成虎进来了,他请检查组的人到舞厅去。说是让他们分几个组,好检查得快一点。再过两个小时,舞厅就该来生意了。这些人也都是老手,一听要分组,主动地三三两两进了包厢。他们前脚进,小姐后边就跟了进去。

  等把这些人安排好,孙成虎和马得济刚想松一口气,又有一伙人进了办公室。为首的一个人孙成虎认识,是公安派出所新上任的治安队队长。至于跟他一块进来的其他三位,孙成虎估计可能是治安队员吧。他不敢问。这些爷最怕有人查他们的后账。你要是问他们是干啥的,你就是没事也就成了有事。

  “对不起!所有包厢都被防疫站来检查的人占了。你们就等一会儿吧。”孙成虎一边给来人敬烟,一边解释。

  “我们不是来逛舞厅的,是来检查防火安全的!”队长有点发火的意思。

  “知道知道。都是为了工作,请你们稍等,我先给他们汇报,等他们检查完了,再给你们汇报。”孙成虎忙变了说法。

  两个检查组的工作一直延续到了晚上,舞厅的小姐都搞了招待。这时,进来了一帮青年,要进包厢。孙成虎忙上前解释,请他们到别的舞厅去,明晚再来。没想到来的是几个混混,他们根本就不听人劝,非要在这儿玩!

  “你们来玩,我非常欢迎。可所有包厢都占着,小姐也都在坐台。只好请你们先等着。”

  “要等多久?”

  “那得看检查的人啥时走。他们一走,我马上给你安排。”

  “谁说包厢都满了?那院子里黑着的房子是啥?”一个二混子出来给他们的头儿帮腔。

  “那是库房。”马得济笑着说。

  “笑啥?干那事,库房也行!”混子们都笑了,唯有为首的混子还黑着脸。

  “好!只要有小姐,我就给你开库房!”孙成虎笑着说。

  孙成虎一边用话稳住这几个人,一边想打发他们的办法。没想到一直没有露面的小茹这时突然进了办公室。

  自从把小茹派给马得济后,孙成虎便不再给小茹派台。小茹也已经养成习惯,无论前边多么忙,她都不到办公室来。今晚,因为马得济一直在前边,她一个人在后院坐了好几个小时,闲得发慌,想到前边来看个究竟。没想到这儿正为没有小姐在争吵。她一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竟愣住了。

  “这不是小姐吗!走,给我开门!老子今天还真想钻一回库房!”见小茹进屋,为首的混子突然把脸一黑说。

  马得济傻眼了!孙成虎也慌了神。呆了一下,他说:“只要她愿意,我就给你开门。”

  “好!”混子们一声吼。

  这分明是把小茹往火坑里推!马得济虽然着急,却没有办法。这时,治安队的人听见外边吵闹,有一个年龄大点的出了包厢,不声不响地进了舞厅办公室,坐在了角落里。

  “要我陪着唱歌、跳舞都行。走,咱们去大厅。”小茹急中生智,顶了那青年一句。没想这一下竟把那混混给镇住了!

  孙成虎一看这儿的事情有了转机,给马得济交待了一下,说是出去招呼检查的人,趁机给洪秋和小黑子打了电话。

  “不!我已经跟老板说好了,咱们去库房!”看见孙成虎,那混混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我只陪人唱歌跳舞。库房里没有音响,没有灯光,不具备唱歌跳舞的条件,我不能去!”小茹说得很干脆。

  马得济和小茹的事,在县城里影响很大,这与孙成虎为了夸耀自己,而信口开河不无关系。现在,别的小姐都不见面,这个漂亮小姐能在两位老板在场时,大大方方地进出办公室,再笨的人也会想到老板身上,何况是这帮混混儿?小茹一进门,他们早就想到她是谁了!现在,见小茹把话说绝了,他们便也翻了脸:“别说得太好听了!你不就是和马得济睡觉的那个小茹嘛!他马得济能X你,老子也就能X!我就不信狼是麻的!你要是把老子惹燥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婊子院!”

  马得济见这青年越说越离谱,忙赶过来劝说。那混混头儿并不买账,指着马得济的鼻子说:“咋,想给你婊子护驾吗?你娃还不行,还是叫保安来吧!”

  这帮人越吵越厉害,公安治安队的人插话了:“说话要负责任,可不能乱说!”

  “我能说就能负这个责任!你是个干啥的?多管闲事!”

  那个治安员穿的是便衣,混子头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是城关公安派出所的,这是我的证件。”那老治安队员突然亮出了证件。连马得济都没有想到,他会是公安局的正式干部!马得济正想去给孙成虎报信,那警察拦住了他:“你们都别走!等我们的人出来了,咱们一起到派出所去。”

  马得济出不去,小茹也出不去,事情眼看要遭。

  马得济正在着急,一个服务生进来给客人沏茶。当他从马得济身边走过时,马得济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他回过身来,见马得济一眼瞅着那治安队的人。他明白出事了!便不声不响地倒了一轮水,走了出去。趁没人注意,给孙成虎通了风。

  孙成虎已经给洪秋和小黑子打了电话,这时正陪着治安队的人在大厅里唱歌,这小伙子一说,他也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平时这些人来,要是公事,吃了喝了拿了就走;要是私事想玩,一进门就会给你明说。可今天直到这会儿,还没见露个口风儿出来。他已经发现,除过这队长,别的人都在盯着包厢的门看,他还以为他们是急着要进去呢!现在看来,他们是在等机会啊!

  孙成虎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仔细权衡了一下,觉着今晚显眼处这些包厢里,钻的都是防疫站的干部,而且都是几个人一间,大料想问题不会很大。他很清楚,这些当干部的人最虚伪,一个人时啥事都能干得出来,可只要有两个人在一起,那是啥事都不会干的,他们得互相提防!在同一个单位呆着,你别看他今天跟你挺好的,说不定明天他就会给你来一刀子!他们做事,绝不会把把柄留在旁人手里。治安队的人明知包厢里有人,迟迟不肯动手,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的。对这些人,孙成虎不很担心。他们中间,只有头儿一个人单独在一个包厢里。他打发服务生去给通风。

  最令孙成虎担心的,是他已经请了洪秋和小黑子赶过来!这会儿,估计他们也该到了。如果不及时把他们挡住,让他们和公安局的人碰了面,小黑子倒无所谓,可就把洪秋害苦了!他们要是问起,一个财政局的副局长,半夜到舞厅里来干什么,你就是有一千张嘴,怕也说不清了!但他不能亲自去挡!他知道这会儿有人正在盯着他。治安队的队长虽说在唱歌,可那个小青年不是老在门口站着么?

  尽管事情到了这一步,孙成虎还是在眨眼之间就想出了办法。他一看管库的服务生出去了,便大声喊着要饮料。当然没人能拿来。于是,他嘴里嘟囔着走进了库房。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在库房里做文章。

  山羊舞厅的库房设在临街的房子里。要是在其它行业,临街的房子是不会做库房用的,但开舞厅就不同,特别是做包厢。它要求房子必须远离人行道,房子里的人说的话,无论如何不能让外边的人听见。因此,临街的房子反被做了库房。这库房里有一扇窗子,在窗子不远处有个青年人。孙成虎进了库房,轻轻打开窗子,把手伸出去,在窗台上拍了两下。那青年听见了,急忙走了过来。

  “你向街南走一走,把洪局长和小黑子挡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来。就说公安局来人了!”孙成虎小声说。

  “呐,门口……”

  “人家都进来了,还管门口!快去!”

  这青年是舞厅的门卫。为了舞厅的生意不受干扰,孙成虎专门雇了这个门卫,为钻包厢的人站岗放哨,对付检查的人。这青年白天不在舞厅住,舞厅一般人也不认识。可他不但认识舞厅里所有的人,就是对刚来的人,他也能看出你是逛舞厅还是检查的。他只对孙成虎一个人负责。

  看着这青年走远了,孙成虎才放了心。他往外提了一箱饮料,站在院子里喊人来搬,有意让人人都知道他出来干啥来了。

  孙成虎把饮料搬出来时,卫生防疫站的领导已经出了包厢。

  他是领导干部,知道如果被人堵在包厢里,头上这根鸟毛就得拔掉了。当服务生借送饮料敲开包厢门,婉转地告诉他,前边来了好些人,还有公安局的人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但他对这一带地形相当熟悉,知道他所在的房子后边是一家饭店的后院。那饭店老板前几天才求过他。于是,他悄悄溜了出来,让那服务生帮了一把,从山羊舞厅的后墙上翻了过去。

  钻包厢的先生一走,小姐也悄悄地溜回了宿舍。她把外衣一脱,干脆睡了大觉!任你外边天翻地覆慷而慨,她则躲进小楼成她的一统去了!

  公安人员终于动手了。

  这是“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组织的一次特别‘扫黄’行动。治安队的队长并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真正拿事的,是一直坐在里边嗑瓜子喝饮料的那个胖子。他早就想动手了,可反贪局的人去了办公室,一直没有进来。到他弄清楚他被马得济和那个小混混缠住不能脱身时,才急忙下了搜查令。

  包厢的门全被打开了。里边的一切都很正常。他们就是再查,也查不出违反规定的事情,更不用说嫖娼了!唯一的收获就是马得济、小茹和那几个小混混。

  为了能够把人带走,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的人,当场对马得济、小茹和这几个小混混进行了询问。那混混头儿一看事情闹到了公安局手里,也有点后悔,只是一时改不过口,便将从外边听来的有关马得济独占花魁小茹的话说了出来。

  马得济大急,竭力进行辩解,抵死不认有这回事。小茹听马得济不认,也就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她和马得济有肉体关系。这时孙成虎已经进来,他也极力为马得济证明。

  “你别哄人!我说的这些还是听你说的哩!”那小混混也不示弱,揭了孙成虎的老底。

  “放屁!我会说这话?我孙成虎会说这些没影的话!你小子把眼睛擦亮了,别给谁都想来这一手!”

  那混混头儿还想争,反贪局的人扬手止住了。他知道这事被和他同来的外行给审夹生了,再要这样问下去,问到后天都是白搭。于是,他和行动组的人商量了一下,向孙成虎打了个招呼,将那青年以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不听劝阻为名,带回了局里。马得济和小茹以证人身份,也要到公安局去一趟。

  “马老板,你别怕!你没有做犯法的事,他谁说啥你都不要怕!”孙成虎给马得济说。

  特别行动组的人带走了马得济和那帮小混混,舞厅里便只剩下了自己人。孙成虎立即叫人关了舞厅的门。他让所有的人都去睡觉,他则钻在办公室里,给洪秋打电话报告了情况。

  在公安局里,马得济坚决否认和小茹有肉体关系,只承认小茹是他请来按摩的。小茹也百宝不沾,死不承认她和马得济有肉体关系,并提出了两点证明:一、她自从来到山羊舞厅,只在大厅里陪人跳舞唱歌,从来没有进过包厢,搞过三陪;二、她领的是月工资,从来没有收过任何人的小费。这一点,可以从舞厅的账上查到证据。第三,她学过按摩,马老板正是看上了她的按摩手艺,才聘的她。同时,她还拿出了她学习按摩的结业证书。

  做为主要证人,那帮小混混虽说嘴上很硬,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拿不出一点儿证据来。再加上孙成虎请了洪秋出面说情,主管这案子的人先就软了。小黑子又让他手下的人,给那几个小混混带了话,对那帮小哥儿们施加了压力,那帮小混混也就改了口。宁肯自己吃亏,也不敢再说马得济的事,因而,马得济和小茹便于当晚放了回来。而那几个青年反倒因为在公众场合闹事,被关了几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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