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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谭 | 幸福,有时也是一种偶然

 时光捡漏 2020-08-03

在小区周边,我利用附近小河边的一块闲置土地种了点菜,在休闲锻炼之余也颇有收获。绿色蔬菜,干净放心。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菜农之心不在菜,在乎健康和喜悦!

一天,我正在埋头耕耘。忽然有人对我说话了:

“大伯,你这菜务得真好。能送给我一点吗” ?

我抬头一看,是一位衣着不俗的小伙子。我随口说:

“行,你随便拔。”小伙子也就进了我的“菜园子”。

我问他:“你在哪里住”?

“盛华园”

“你是哪里人”?

 他说道:“太白县,山里。”

我惊奇地抬起头,对他说:

“年轻人真是能干,这么点年龄就已经能在盛华园买房了!”

他谦虚地说:“我哪里有什么本事!”

“那——是你爸买的”?

“不是。”

“你岳父”?

“更不是。”

我更是一头雾水。

小伙子接着对我说:

“大伯,这事对我来说也像做梦一样!说来话长啊。我其实是个苦命的人!我的父亲对我说过:在他六十岁那一年,到山里给人家放羊。在下午赶羊回家的公路边上看见一个包袱,还在动。他走近一看,原来里边包着一个活生生的白胖孩子!里边还有一包小孩的衣服。娃身边还有一千元钱。我的父亲赶紧把孩子抱回家。从此,那孩子就与他们老两口成为了了一家人”!

“那弃婴就是我”!

以下,就是这小伙子的故事。

我8岁那年,我的父亲因病去世,丢下我和母亲相依为命。而我的母亲则是父亲在40岁时在公路上捡到的残疾姑娘,当时她才15岁。后来我的母亲也一直没有生养,还要经常看病。在我父亲去世的第二年,我就和大人们一起给生产队放羊。母亲一直身体不好,不能参加重体力的劳动。由于家中缺乏劳力,我们经常是吃了下顿没下顿,在队里和左邻右舍接济下勉强维持生活。

在去年,我的母亲也去世了。为了母亲看病和安排后事,我落下了不少的外债。这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呀!?有人就对我说:宝鸡工钱高,你出去挣钱还债吧。于是,我就来到了市里。第一天,我在街上转了一个整天,却没有一家单位愿意要我,原因是我没有文化!那个晚上,我身无分文,又疲劳不堪、饥肠辘辘。没法,我就向路人讨要点钱,买点东西吃。正在这时,一个穿戴入时的妇女手牵一条小狗走过来。我赶紧上前,向她乞讨。在电灯光下,她把我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并详细询问我的情况。然后,对我说:“走,跟我走!”我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她的后边,一起走进了盛华园。她领着我上了她们在二楼的家。家里装璜得像电影里的皇宫一样。我肚子饿,再加上那灯光、装饰,差点晕倒!她看出我没有吃饭,就从厨房里拿出两个馍,对我说:“先充一下饥,吃了去洗个澡,我给你做饭”。这是我三十多年来第一次洗澡。以往,我只是在夏天时在河沟的水中冲泡一下全当做洗澡了。

洗澡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凳子上的一沓干净衣服。她从厨房出来,对我说:“那是我丈夫穿过的衣服,你不要嫌弃,先穿上,明后天我去给你买新的!”

我穿好衣服,这才看到她做的饭菜已经摆放在饭桌上,有红烧肉、鸡肉和牛肉等。心想,没过年,怎么就摆席呢?我正在发愣,她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和一碟调料汤,还有一盆排骨和一碟榨菜汤。我也没有客气,大口地吃起来。她坐在我对面,一边看着我吃饭,一边笑着说:“慢慢吃,别噎着!”

在山里哪里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我几乎没有吃出什么味来,就基本上风卷残云、连饺子的调料汤都没有顾上尝!

吃完了饭,我打算去狗房里过夜,看她们家明天有啥活给我做。这时她又说了:“你先把你脱下的衣服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去。回来我有话给你说。”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办了。回来之后,她又给我牙刷和杯子,说:“刷牙去!”我从来没有刷过牙,也算是第一次学着刷牙。然后站着等她发话。

她说:“你坐下。”我怯怯地将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我问你一句老实话,你愿不愿意跟我过一辈子?”

“啊!”我惊讶地一下子就从沙发上滑下来!

她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说:“你坐好,我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说:“我没想过这事,这一下子我有点懵了。”停了会,我说:“我啥都没有,还欠了一屁股的账。我家里的草房已经不行了,要修;我也不识字……”

“不要你啥。只要你一颗真诚的心!咱一百多平方的房子还睡不下你?不识字我教你,欠人多少钱,我给你还?”

“多得很,八九千元哩!”

“没问题,过几天我开车带上钱到太白帮你还钱,行了吧?”

欠人那么多的钱,一直就像大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口上。人家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下跪到了地板上,不停地磕头。我也不知道我磕了多少个;我放声大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取来纸,给我擦去泪水。而同时她也大哭起来……

我慢慢清醒了,细细地打量着她:还是很漂亮的中年女人,也不比我大多少。我赶紧说:“大姐,我愿意,我一万个愿意!是你救了我,给了我一切,我愿意为你去死!”

她赶紧过来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再说下去。

这一夜,我们几乎就没有睡觉,说不完的亲密话。这不,我们已经共同生活了半年多了。

开始,左邻右舍就有人问她我“是什么人”,她回答说“是亲戚”。时间长了,她也就对大家说了实话。但是,还总是有一些人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什么我是“吃软饭”啥的。于是,我们已经另外买了房子,不久就搬过去住了。

“我是农村出来的,干惯了力气活,一下子闲下来也不好受。于是,我也在那边开了一块地,务点菜,全当作解心慌!”

我对他说:“把你那媳妇领出来认识一下。”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们俩口就带着他们的宠物狗到了我的地头。还离老远,她就向我问好。我抬起头一看,果然很洋气的!

原来,她也是农村出来的。早先在一家饭店做服务员。由于工作关系,结识了她的第二任丈夫,他当时在市区包工。由于应酬,经常到她工作的饭店来吃饭。慢慢地日久生情,就各自离婚,走到了一起。现在,他们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

与那老板结合之后,他还是原来那样,天天应酬,大肉大酒,经常因为醉酒而回不了家。结果就身子慢慢垮了。最后一次醉酒之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她还不到四十岁,人生的路还长,死者长已矣,存者仍需生。于是,也听人介绍过几个,有些只是贪图她的钱财,有些看上她还算年轻漂亮。都不是想一心一意地过日子。痛定思痛,她决定到山里去找一个忠厚老实的意中人,共同走完人生。这就有了开头的故事。

我对她说:“你们啊,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天作之合!你们要互敬互爱、白头谐老。”

我的话可能说到她的心坎上了。她高兴得眼睛成了一条缝,说“大伯,你的话我爱听……以后我们要经常来听你老说话!”

不久,我又在小区门口见到过那媳妇一次。这一次她没有带狗来。我问时,她对我说:

“不要了!拉屎、撒尿又脏又臭,太烦人!”

幸福,有时也是一种偶然!

作者简介

张  谭,生于1930年年底,农家出身。早年于宝鸡十里铺荣氏纺织厂做童工,曾参与共产党领导的护厂运动并在党的领导下积极生产、支援解放大西南、大西北前线。解放后被政府先后保送至西安速成中学、宝鸡大学完成学业。毕业后历任陕棉十二厂团委书记、蔡家坡702厂党委组织部长等职;后响应国家支援“三线”号召,到位于千阳的4381厂担任工会主席。自十二厂工作时就开始动笔写作,有多篇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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