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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 | 被困住的女人—读《酒镇》有感

 时光捡漏 2020-08-03


被困住的女人

读《酒镇》有感

1879年挪威戏剧作家的《玩偶之家》问世。剧本发表后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两周后便在哥本哈根演出。在世界舞台上,《玩偶之家》的演出经久不衰,备受好评。五四时期,《玩偶之家》被介绍到中国,娜拉的觉醒和出走所触及的妇女觉醒和妇女解放问题引起了广泛而深入的讨论,就娜拉出走之后的一系列问题很多文人都撰文论述,这其中包括鲁迅、闻一多等一大批人士。鲁迅在他的《娜拉出走以后》中写道“娜拉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鲁迅以其一贯的敏锐,发现了隐藏在娜拉出走之后背后的问题。娜拉出走,表面看来是获得了解放,但解放之后呢?生活还是要继续。社会没有大的变革,女性没有独立的经济,盲目地出走只能以悲剧收场,要么沦落,要么重新回到被控制的玩偶之家里。

从彼时起,妇女解放问题被提上了日程,大肆的宣扬,仿佛全世界的女性一夜之间翻身当家做主,夺得了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和经济权,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文学往往来源于生活。读完《酒镇》我才发现,妇女解放只是男权世界画给女性的一张大饼而已,女性想要获得真正和男性一样的社会地位,妇女同志们仍需努力!

酒花是中国妇女的典型代表,带着一切女性的美好,在男权世界里苦苦挣扎,妄图获得自己想象的美好生活,可是她身边男权的代表、三个渣男一步步把她推离了自己的梦想,不得不按照男人们划定的蓝图貌似很快乐地生活下去。

鸡换,身体孱弱,好吃懒做,心术不正、不求上进,不但没有独立的生活还缺少独立的人格,几乎所有男性身上能找到的缺点鸡换都有。就是这样一个渣到极点的人,用一种卑鄙下流的手段让青春年少、与他本来毫无交集的酒花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地不得不嫁给他。世界上最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此,本以为幸福垂手可得,最终却只能与本不可能的人生活在一起。在男权社会里,酒花别无选择,所有的指责和谩骂都针对她,而鸡换却不必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甚至因此而因祸得福,这就是男权社会的不公。同时文学作品的魅力也就在于此,将美的东西毁灭给人看,毁得时候一丝情面不讲,毁得干净、毁得彻底。酒花是从来都不屈从于命运安排的,她想过反抗,想过一走了之,可是一方面善良的她放不下家人,哥哥的不成器,让父母同样在男权社会里举步维艰,不能抬头做人,当哥哥承担不了社会和家庭赋予他的责任和义务时,酒花不得不代替哥哥承担这个责任,所以她是不能走的;另一方面少女带着对爱情的懵懂憧憬有了冲动想离开的时候却又得不到柳德茂的回应,于是,现实逼得她不得不跟祖祖辈辈的女性一样,带着对未来些许的希望而屈从于命运的安排。但想象中的生活毕竟跟现实生活有着巨大的差异,婚后的酒花首先就过不了性这一关。如果说和鸡换结婚只是服从命运安排的话,那么婚前的酒花对婚后的生活是有着一些期许和希望的,而对性生活的无法拒绝到不得不履行男性认为一个妻子必须履行的责任时,则是让她彻底失去了对婚姻生活的美好期望。从那时起酒花就知道,以后的婚姻生活中,自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可笑的是,鸡换包括鸡换的家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用一直以来对所有女性的要求继续要求着酒花,这样一来酒花的痛苦就一定不可避免。在和鸡换的婚姻生活中,鸡换处于”弱势地位“的,各个方面都无法与酒花相配,可是他依旧无处不在显示对酒花的主宰,男权世界对女性的主宰,显示男性权威的殴打,彰显地位和主宰权的辱骂,脏乱不堪的生活习惯都在将两人的生活推向名存实亡的边缘,也更加让鸡换坐实了渣男这个当之无愧的称号。

但是渣男似乎往往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总是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鸡换瘫痪在床,酒花不离不弃,但此时的不离不弃完全不是酒花发自内心的,而是被强迫的。酒花曾对妹妹说过这样一段话:”没人知道鸡换曾经做下的龌龊事,只骂姐无情无义不够人……人说姐哈坏话姐都不怕,就怕人说人说姐不仁不义——如今生生把姐给治死了。“究竟是谁把酒花治死了,是酒花自己?还是鸡换?都不是,是男权世界制定的规则,不管鸡换之前如何对待酒花,鸡换瘫痪了酒花离开就是”无情无义不够人“!在这样的男权规则之下,就算酒花这样一直在抗争的女性也不得不再一次屈从命运,最后自我安慰道”就算是我上辈子欠鸡换的“。酒花没有离开,但是她的家庭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改变。家庭中男女地位发生了奇妙的变换。酒花走上了社会,在家庭里有了经济权和话语权,鸡换不能再主宰酒花的命运,当他的夫权发生动摇的时候,他很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就算他明明知道陈熹垂涎于酒花,当陈熹来献殷勤的时候,他还是无耻的说出:”叫陈熹陪你吃饭去!’赤裸裸的把自己的妻子推向别的男人,忍不住要爆粗口了,就算你是一个瘫瘫丈夫,你的脸面不要?酒花的脸面不要?这样做置酒花于何地啊?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中,生存需求排在最底层,而尊重需求排在第四位。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古人就有士可杀而不可辱的说法,事实上,这反映的是人的价值观的排序,有人不为五斗米而着折腰,而有的人可以为生存放弃一切,就像鸡换,为了生存能接受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一起来照顾自己。表面看来,是酒花在这场较量中获胜,可是如果再深入思考的话会发现,其实鸡换才是获胜者,只不过转让了一点自己本来也已经名存实亡的男性特权就换来一辈子的衣食无忧,换来酒花的不离不弃,换来别人感恩戴德的照顾,这样的交易,对鸡换来说真的是一本万利。这样的男人,将男性规则发挥到极致,用尽一切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绝对是渣男中的极品!

    接下来该说说柳德茂了。鸡换的渣在明处,他的渣在暗处,而且还披着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柳德茂是酒神柳家的长孙,聪明能干,长得也是气宇轩昂。身为长孙,他承载着家族复兴的责任,承载着爷爷和父亲甚至于更多人的梦想和希望。但他又是生活于新时代的人物,祖辈的荣耀对他来说太过于久远和不真实,正是因为这种不真实让他的性格十分的矛盾,也奠定了他渣男的本性基础。一方面,他被爷爷和父亲当作家族的接班人来培养,无可避免的比其他人接触到了更多的祖辈的辉煌历史。不可否认,他被这些历史吸引着,甚至向往可以和祖辈一样重新创造这段辉煌历,他是很享受这段历史的。另一方面,他生活在新时代,经历着时代的变迁和文化的变革,内心像许许多多的青年一样,渴望两情相悦,心心相印的爱情生活,于是他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最终在荣耀和爱情之间他选择了荣耀,典型的男权社会的选择标准。正是这种矛盾的生活环境铸就了他矛盾的性格,这种矛盾的性格也直接或间接造成了他和酒花的悲剧。

    柳徳茂是个懦弱的男人。酒花被鸡换掰扯衣领的事件发生后,既不想办法替酒花主动澄清事实,也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在爷爷有意的引导之下转而追求祖辈的荣耀,抛弃了酒花,在爷爷显赫而久远的故事里,开始享受男权社会的特权,媳妇不过是个附属品,走了一个,还会来一个,很快就默认了自己定亲的事实,渐渐连之前深恶痛觉的杨兰芝也觉的惹人怜爱了!正是因为柳徳茂的无情抛弃,酒花无路可逃,不得不服从整个男权社会的规则,和鸡换结婚,从而开始自己悲惨的一生。可以说,鸡换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得到酒花契机,而柳德茂让鸡换的契机成为事实。

    柳德茂除过懦弱,还优柔寡断,缺少一个男人应有责任和担当。他和杨兰芝的新婚生活很快乐,这种之前从没有过的快乐几乎让他忘记了酒花,可是一旦当他的婚姻生活发生问题或者说他对杨兰芝的新鲜劲过去的时候,就又一次注意到酒花了,一次次打听酒花,惹得弟弟德全说他:你要是做爷爷和爹娘想要得那种孝子贤孙,你就好好跟爷酿你的酒,好好疼爱我兰芝嫂,心里却又凄凄楚楚丝丝蔓蔓魂不守舍,把耳朵翘得老高,成天打听哦酒花姐事……“看看,柳德茂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有人会说他重情重义,尽全力帮助这酒花,是个好男人,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问题,同样的事情,把柳德茂换成个女性,结果会怎么样呢?我想没人说这个女人重情重义,只会说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这就是赤裸裸的男权社会的规则。柳德茂仗着他的男性特权,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拿不起又放不下,这样一个男人既对不起酒花,更对不起托付给他一生的杨兰芝。既然选择放手那就放的干干脆脆、利利索索,哪怕酒花吃糠咽菜也与你柳德茂没有半毛钱关系,既然不能放手,当初死也不与杨兰芝定亲成亲,既然选择了,后果就必须自己承担,担不起后果的男人就不真男人。有人或许要说这是德茂心善,想帮帮酒花哩!男权社会,难道允许自己妻子的前男友来帮助自己的妻子,把丈夫家里的人都当作死人吗?这明显是不可能的,离开酒花,离的远远的。或许才是对酒花最好的保护。

      柳德茂还是个不负责任,没有担当的人。酒花的刺绣厂蒸蒸日上、势头锐不可当的时候,酒花展现出迷人的女强人的风姿的时候,酒花在男权社会占有一席之地的时候,柳德茂开始频频关注酒花。一方面是杨兰芝给他的新鲜感已经过去,生活回归到平淡的材米油盐,他的情感的天平开始朝酒花倾斜,另一方面,陈熹的出现或者加强了他的危机感,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感觉,更让他不停的关注酒花,甚至帮着陈熹去线匠铺捉酒花嫂子的奸,被他爷爷柳义振狠狠扇了一巴掌。在这里,柳德茂不但是一个家族的继承者,更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作为家族的希望,酒厂管理并不好,时不时还需要酒花帮助,作为一个晚辈,惹得爷爷爹娘不快,作为一个丈夫更是没有给予妻子应有的关心和理解,却把目光时时放在别的女人的身上,这个男人,也是一个不折不扣渣男。

     第三个不得不提的就是陈熹。对于这个人物,我的感情是很复杂的,既庆幸酒花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可以托付终生,但是也清楚地认识到,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从男性话语权的角度出发。陈熹与酒花的结识源于鸡换对酒花的一次殴打。一个男权社会的代表见到另一个代表行使社会赋予他殴打自己媳妇的权力,因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所以这样,不过是因为陈熹之前见过”像个仙女一样从街道飘过“的酒花。陈熹与酒花的第一次单独见面,陈熹坦承了这一切,也印证了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酒花流下了幸福而激动的眼泪。此时此刻,陈熹身上撒满了耀眼光辉,他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终于救出了苦难的酒花。但是要提醒各位,千万不要被这一切所迷惑,千万不要认为陈熹真的就是一个救世主。首先,此时酒花和鸡换并没有解除婚姻关系,也就是说王酒花还是陶鸡换法律意义上的妻子,而陈熹不就是趁鸡换之危,而吐露对他的妻子一腔深情厚谊,甚至说出”以后我再也不让你吃苦受累了“这样的话,这岂是君子所为?其次,哪个女人不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生活?鸡换的存在印证了酒花过去一段不堪的人生,而酒花和陈熹的婚姻中注定了鸡换是个长久的存在,这难道对酒花不是一种伤害吗?而此时的陈熹呢,几乎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誉,鸡换感激他,没有在关键时刻抛下他这个废人,酒花感激他,因为陈熹不嫌弃自己是个二婚,而且还带着个瘫痪的前男人,其他的人都称赞他,因为他是个有情有义,心胸开阔的真男人……最大的赢家非陈熹莫属。可想而知,就算酒花和陈熹结婚了,在婚姻中丧失话语权和主动权的毫无疑问的将会是酒花,这样不平等不公平的婚姻又能幸福多久呢?婚姻幸福的根基必须是平等公平,如果陈熹想给酒花一个毫无负担的婚姻,完全可以帮助酒花和鸡换离婚,再从经济上帮助鸡换,让他衣食无忧,也算替酒花替自己留的一个美名,也给酒花一个真正平等公平的婚姻。综上所述,陈熹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从男权出发,送给女性一个看似完美的希望、却不知结局如何的婚姻。他也是渣,不过渣得美名在外罢了。

     就是这样三个男人或者说这样的无数个男性,结成了层层叠叠的网,将酒花牢牢地围困其中,让酒花在网中挣扎沉浮,一次次摆脱命运的枷锁,又一次次被无情的套上枷锁。酒花的美貌和能干,成为了取悦男性的工具,鸡换因此而设下计策,毁了酒花的青春,柳德茂因此给了酒花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爱情,陈熹因此成了救世主,所有的一切,都是社会赋予男性的特权,酒花这样的女性只能接受,就算暂时挣脱,最后还不是要感恩戴德的匍匐于男权社会。

    娜拉说过”我必须先学会做一个人,才能做一个女人“。妇女从来都没有真正解放过自己,就算是现今社会有了一定的经济权和话语权。

    酒花的抗争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人们习惯将现存的也就是男性创造的社会规则当做唯一可能的规则,这样就产生了一个困境,女性要么承认男性的主导地位,放弃对社会的再改造,要么放弃自身的女性的身份,重新建立一种社会规则,很显然,这两者就当前社会来说似乎不大可能。所以我们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酒花,女性能做的首先确认自己是一个人,再说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先确认自己是个女人,这是个很矛盾的命题,女性一方面渴望获得和男性一样的话语权,但是另一方面却始终在强调这个女字,强调自己是一个女人,希冀借着”女“字获得更多的男性施舍地特权,这个时候,其实也就意味着主动放弃了和男性平等的地位,而认为自己是应该被呵护被保护的那个角色,这样一来,就必须按照男性社会的规则来行事了。所以,女性解放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一个群体的事情,他需要全社会更需要女性们一起来努力,建立一个真正男女平等的社会,让酒花们不再在男权社会里挣扎,获得真正的幸福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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