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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鹏羽:乘桴浮于海的岁月

 龙溪文学驿站 2020-08-04

第181期

本栏为短篇小说专栏,推发各种唯美音画、视频、电视散文、闪小说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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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桴浮于海的岁月

作者:韩鹏羽

八月初的一天晌午,大海在我不设防的时候突如其来地、波澜壮阔地惊现在我的面前。绵延不断海浪携着阵阵鱼腥扑鼻而来。碎银似地海浪簇拥着.前追后赶,一浪接一浪飞溅在岸边岩石上。顿时,逐浪排空,花飞舞。近处许多海鸥在浅海滩低飞着,盘旋着。远处海市蜃楼似地海岛上的竹树、楼阁在晴日下历历在目。插着红旗的远行的货轮陆续繁忙地从海岛旁缓缓驶过。    我们下海的码头叫做霞塘码头”属于国家级管井洋大黄鱼保护区域,来迎接我们的鸭子型的白色汽艇摇摇晃晃地泊在木栈道旁。我和两个木匠工友在闵蛮子一个夏姓中年男子渔老板催促下陆续不情愿地上了汽艇。由于艇小人多,汽艇像酒醉的鸭子歪歪倒倒地、突突地着浓烟、憋足了劲摇摇晃晃地向深蓝色大海游去。矮山,码头、海鸥被模糊抛在身后,铺展在眼前的是极目闵天阔的碧海蓝天,先前叶公好龙的心情被雄壮、宽广的南国大海彻底征服了。大约行了四五十海里(1海里=1.852公里),来到了我们养池沼公鱼的渔场-霞浦1976号。村落式的渔场星罗棋布地散在三面环岛的浅海湾,在渔老板的引领下我们踏上一匝宽的木筏,就是这些纵横连接成口字型的排排串串的木筏组建成了方圆几十海里的渔场,木筏下面每隔一米的距离用尼龙绳牢牢捆着化纤材质水桶般粗细的白色泡木(本地渔民把这种木筏下面捆着的泡木合称桴丘)口字型的凹下去的桴丘鱼池罩上网,放上从临近管井洋捕捉来的野生池沼公鱼俗称黄瓜鱼、大王鱼、大鲜、大黄花鱼。有海上活黄金之称,黄花鱼含有为丰富微量元素硒。鱼肉软糯顺滑,甚至远销东南亚。所以一些精明开放的宁德人举家迁海雨后春笋似地办起了许多上规模网箱海上村落式的渔场,从此我们村落式的乘桴浮于海的养鱼岁月就开始了。

每天下午三点开始准备鱼饲料,黄瓜鱼成鱼以鱼虾为主食,属于石首鱼科,为传统的四大海产之一,是我国近海主要经济鱼类,大黄鱼栖息在20米-70米深的近海水域中下层,也属于暖温性近海集群洄游鱼类,黎明或是黄昏涨潮是浮出海面;白天、晚上或者落潮沉入海里,几十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渔工兄弟们穿着各自肥大的雨衣聚集在长约40多米,宽20多米的料台上。绞料台的一端是储存鱼片饲料的的冰库,鱼饲料就是冰冻的鲐鲅鱼。本地渔民俗称花鲱或青花鱼,也是渔工兄弟们每日不缺的主菜之一。另一端是凹入海的化冰池。池的旁边是一台绞料机,每片冰冻的鱼饲料和整桌盒豆腐大小一般。每次喂鱼需要把100多块冰冻的鲐鲅鱼鱼片扔在化冰池融化了。约莫45分钟-1个小时才能融化开冰鱼片,期间渔工兄弟们有的坐在靠近料台桴丘上观海,有的躲进运淡水的小木船里短暂小憩;有的下海畅游。等待鱼饲料化了冰冻,再把肥长滚圆的鲐鲅鱼捞出控了水,放进绞料机绞碎成肉糜状,待100多桶鲐鲅鱼为原料的投喂鱼饲料装满,渔老板按量分好;点着名字领料,遇到高温或者水质变差,通常会拌些绞碎的大蒜或者板蓝根颗粒投喂给黄瓜鱼。渔场共318个鱼池,平均每个渔工负责十几个鱼池,不大一会儿大家肩挑手提把100多桶鱼饲料散放在各自承包鱼池边的木筏上,时候尚早,没有到喂鱼准确时间,渔工兄弟们就双手抱膝在鱼池边闲坐,或者看着柿红的夕阳慢慢落到西海岛的那一边,海风轻拂,金波荡漾、直等到夕阳完全隐没在西海岛上霞光满天的光景,就可以投喂鱼料了。投喂鱼料也是有讲究的,不能任意大撒把地抛投,需可手把饲料抓满了手心,适当自然地从手指缝里均匀漏撒,顿时,肉雨纷飞,黄瓜鱼成鱼陆续从深海里探出了头,迅捷地游上来找寻着成小团颗粒的鱼饲料,不大一会儿整个渔场发出此起彼伏的播豆般的劈剥·····劈剥······的黄瓜鱼进食的声响,喂养黄瓜鱼是讲究严格科学投喂的,不能一次喂饱,即使第一次满投一遍后;成鱼和鱼食都沉入海底,要间隔十几分钟再复投,短暂黄瓜鱼沉入深海不再进食本地渔民称作假饱现象。坐在木筏上不紧不慢地抛抛撒撒,看着海面上鱼头攒动,鱼光点点、满鱼池活蹦乱跳的鲜活景象,在不知不觉抛洒中,抛去了太阳,撒来了月亮。不管生活在怎样阶层的人们耳闻目睹了这样活泛灵动景象;又有什么理由不热爱生活呢?这是晴日下的乘桴浮于海的养鱼岁月的记忆光景。

要是暴风雨来了,看吧!刹那间风平浪静的大海上顿时风起云涌,整个大海仿佛活了起来。泼墨般的急雨云从东面的海岛上马群似地奔涌过来,狂风骤起,柱浪滔天。恼怒的大海上巨浪翻滚,天昏海暗。狂风掀起巨浪铺天盖海恶狠狠地

砸落又升起。早已获知暴风雨来临的讯息,远航的货轮惶恐地躲进了避风的港湾。村落式的渔场搭建木质房屋集体狂舞了起来,挂在屋檐昏黄的癫痫似地晃荡着,排排串串的桴丘鱼池和勤劳的渔工兄弟们共舞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来不及躲闪的渔工兄弟们,任凭暴风雨吹打着我们的身体,任凭暴风雨淋湿我们的衣裳;任凭海里的大黄鱼啃咬撞击我们的光腿赤脚,我们也只好肚皮贴着木筏紧紧地抱着。惊恐地挨过大海上的暴风雨洗劫。雨过天晴,金波荡漾。大海又恢复了平静,这是暴风雨下乘桴浮于海的岁月里养鱼的景象。

抬头观天,低头看海。抛抛撒撒度过了些许乘桴浮于海的养鱼岁月,最害怕的是铁栏冰船入梦来的梦魇似地深夜,渔工兄弟们都在酣睡中,隔三差五庞然大物一样的装着冰冻鲐鲅鱼饲料的冰鱼货轮姗然来迟。渔工兄弟们会立即被一阵急促铃声和渔老板吆喝声吵醒起,大伙拖拖拉拉穿上黏湿的雨衣,似醒未醒、踉踉跄跄地踩上湿滑的木筏,在冰库旁昏暗的灯光里两层楼一样高大的冰渔轮庞然大物似地一样矗立着。白天里,我就探地雷似地趟着木筏慢慢地走着,还会是担心滑入海去。何况遇上阴雨天,晚上一匝宽的木筏走道即黑暗又湿滑,窄湿亮滑的木筏走道和海面齐平让我不知怎么落脚,分不清哪里是木筏走道,哪里是海面。只好趟着猫碎步艰难地挪行,我的眼睛是害了眼病的,更不敢快走,其实最是害怕黑夜里滑掉进深不见底的大海里被密集的鱼群啃咬,走惯了羊肠小道,也习惯了肩挑手扛的来自四川、贵州等山区的渔工兄弟们,他们走在一匝宽的木筏上如履平地,若是挑了饲料担子随着木筏浮沉有节奏地晃晃悠悠的,丝毫没有我如临深渊、极度害怕的走路的样子。四川小男孩从后面大踏步地朝着挡道的胆小的我赶了过来,扑踏······扑踏地把桴丘木筏压得颤颤悠悠的,像是为勤苦劳作渔工兄弟们而发出的自然地伴奏。每每这个尴尬时候,我只好远远躲到晃悠稍微小的木筏岔道上,很眼羡地让他们先走过,往往渔工兄弟们三四个来回搬运鱼片,我才费力凶险地搬运一趟。先前的闷热难耐,两三片冰鱼片怀里一抱就冷得直哆嗦,有时烂的凸出鲐鲅鱼骨刺扎破了手,即疼痛又咸痒。这一点看似偷奸耍滑不卖力的表现,使我在渔老板的眼里不怎么爷们儿。就连壮如小牛犊似地四川小男孩也常用鄙夷的眼光瞅着一脸沮丧的我。对于凌晨2时左右卸运冰冻鱼饲料的奖赏是每人一二两瓶酒或者常温一瓶啤酒和一桶方便面或者是一袋花生米。对于这样强体力卸运冰鱼片的顽强义务劳动后的奖赏;渔工兄弟们快乐的像过年一样。羞愧的我感到无地自容。往往是渔工兄弟们把冰鱼饲料一块块码好放在冰库里。没过多久晨起上工绞料的铃声又刺耳地响起,料台集合绞料时间又到了,来不及睡回笼觉。新的乘桴浮于海的繁忙养鱼一天到来了!

在乘桴浮于海的养鱼岁月中,最累最脏最能考验渔工兄弟们的活儿就是每半月换网的超体力劳作,换网-就是把凹下海里旧网筹上来清洗暴晒消毒,再把结节状的软尼龙新网换下去。只有来自四川、贵州等山区的渔工兄弟们才能长年累月经受住这样连续顽强重体力劳动的考验,一些不经常参加农业劳动的农村青年或内陆平原来的某些农民兄弟,即不适应海上生活;也经受不住繁重的体力劳动。经受住了换网3-5天牛马般的劳动考验锻炼,基本上就算合格的海上渔工了。没有经受住换网劳动考验,就只能卷铺立场另谋生计了。我有幸耳闻目睹渔工兄弟们一整天的繁重换网体力劳动并且参与其中,记得是早上六点,渔老板按5人一组,分成4组,剩下三个人负责在料台洗网,四个人站在口字型的鱼池的拐角,先把沉入大海坠网的沙袋打捞上来,再解开系绳扣。剩下的那个渔工兄弟解开木筏边上的细尼龙绳,把新网两角系在木筏拐角、再坠下沙袋。把新网平面铺在换网的鱼池上,五个人集中于鱼池木筏一边,渔工兄弟们整齐蹲在一起,把新旧网卷在一起成直筒状,再一齐用力往上边筹边拽,两张新旧网摞在一起叠卷着慢慢筹上来,随着旧网不断卷升离开海面,黑绿色旧网上疏密有序地布满了葡萄状半透明水球,水球周围爬满密密麻麻黑色小甲壳虫,有草鞋节支形状乳白色海虫咕拥着······

一些不知名的海里小虫子惊慌失措四散逃离黑乎乎软臭剩料层,有的敏捷小虫子顺着旧网爬上来钻进衣服里,蛰起人来又疼又痒,整张网拖泥带水筹上木筏需要歇几气儿,缓缓劲······,卷成一搂抱粗的、湿淋淋的旧网。软塌塌、沉甸甸的旧网爬伏在木筏上。渔工兄弟们大口喘着气,精疲力尽瘫坐在木筏道上,稍息过后,每人怀里搂抱一截,力气大的渔工兄弟抱着网头引领者、叫应了声。喊着号子、威武胜利地像舞龙一样迈着齐步朝洗网台挪行,渔工兄弟们比往常严肃认真踏准木筏走道,稍不留意就会连人带网滑入海里,如果连人带网拖拉着掉入海里,那么再拖上来就不容易了。往往一张鱼网换上来、再抱上洗网台需要一个钟头。一整天平均每组能换四五张网,由于长时间在咸腥海里泡着,徒手勒着尼龙绳,到了傍晚收工,才感到浑身乏力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两手火辣辣地疼,再加上露天里一整天烈日暴晒,不透气的咸湿雨衣闷黏着穿在身上。总算熬过几天换网的活儿,对于那些长期渔工兄弟们由于长期习惯了村落式桴丘上起起落落的劳动生活,没有什么非要上岸办的要紧事,他们基本上不出海的;他们长年累月在桴丘的海上辛勤劳作。在渔工兄弟们看来换网劳作后,最高兴的事莫过于跟着渔老板穿着体面些乘着大木船到东吴洋水界一个海岛上放风去。

东吴洋-有“蓝色宝库”、“天然鱼库”之称,盛产野生大黄鱼。据说南宋理学大家朱熹流落武曲村登亭远观洋面,因为见竹江岛形似卧虎,并且在文中留下“一虎视江中”名言,故曰竹江岛为“虎岛”;且东吴洋面积百分之九十多都在虎岛东南面。所以故曰:“东虎洋”又因本地渔民方言口音“捂(W)与(H)”虎不分,解放军听误标注成东吴洋。且对外官方公布,这是东吴洋名字的历史由来。去东吴洋对面海岛上”“放风”“激动人心的机会终于来了,渔场两艘坏了舱底的大木船搁浅在对面海岛的沙滩上,需要很多人把它翻过来修补,当渔老板宣布集体上岛的消息,渔工兄弟们禁不住都欢呼起来,四川小男孩挥着汗衫满场疯跑,二个多月乘桴浮于海的沉浮不定、惶恐不安地劳作生活,渴望踏上厚实的土地的心情多么急迫哦!看是近在咫尺的虎岛;终日遥望的虎岛。载着几十个渔工兄弟们的大木船浩浩荡荡行驶10几海里就到了东吴洋水界。面波澜不惊,水平如镜、天高海阔;海天一色。满眼梦幻般的宝石蓝色。船儿像劈开在蓝宝石似地洋面上划行。荡涤心中的胆怯和劳累、当大木船载着渔工兄弟们们靠近了浅岸沙滩,渔工兄弟们争先恐后,连扑带滚向岸边冲去。出乎意料地几十个渔工兄弟们疯入岛,不知情况的以为是远洋窜来的海盗呢?一袋烟的功夫,要修补的两艘大木船翻过以后,渔老板渔工兄弟们2个钟头的“放风”时间,大伙儿便丢下渔老板四散上岛去。好奇的不愿远去的贵州小木匠兄弟俩爬上了一棵高大伞状榕树,渔工兄弟们有的四仰八叉躺在岸边沙滩树荫下极致地伸展着自己身体,有的钻入海岛居民区探寻民意去,有的便走马观花地游逛有的顺着曾经上岛的熟路去找使用充值的IC卡的电话亭给远方家人打个报平安的电话。海岛虽然美好,但是愉快“放风”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渔工兄弟们懊恼地、依依不舍地上了回渔场的大木船。迎着满天霞光,沐浴着湿润清透的海风,天高海阔。我们又回到了村落式的乘桴浮于海的霞浦-1976号渔场。

水狱般的乘桴浮于海的养鱼岁月,随着东吴洋“水界中海岛”“放风”的启发。那种重新踩上厚实土地心安亲切感觉又回来了。由于经常饮食海鲜,身体不适,以久病复发为由而向渔老板和渔工兄弟们辞行。再见了!曾经一起劳作过的沉默寡言的勤劳渔工兄弟们,再见了!“蓝色宝库”的东虎洋;再见了!乘桴浮于海的-霞浦1976号渔场。回霞塘的斑驳客轮早早泊在霞浦-1976号渔场旁,平生第一次吃着了活的黄鱼,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跳跃着走在一匝宽的木筏道上。欢欣雀跃地上了客轮。怀着“水狱”刑满释放的自由心情踏上去往陆地讨生活新航程。回首云海一片,霞光普照。勤劳的渔工兄弟们和智慧能干的宁德霞浦海上渔民们,我相信在伟大改革开放新时代,通过您们辛勤地战天斗海顽强劳作您们的明天更美好!


个人简历:

韩鹏羽(男)1980年8月17日,出生于安徽省宿州市泗县一个普通耕读之家,毕业于上海第二工业大学,自幼爱好读书,好文学历史,渐长入学就读于宿州轻工业学校,任校刊《创世纪》文学社第一任社长,有代表作品《神鸟》获得长江文艺比赛优秀奖,且颁发三年期记者证,2000年下学以来,做过短暂教师,进工厂做过工人,2004年进入证券业,曾就职《东方财富信息有限公司》,《天相投顾》《上海证券》《上海森洋投资咨询有限公司》,2017年至今自主创业,成立自己私募股权公司,就职工作与《霍尔果斯青羽金蟾股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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