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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可再乎——《洗澡》读后感

 悦读读书 2020-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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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杨绛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1月第1版,2015年5月第8次印刷

《洗澡》是杨绛先生1987年底写成的作品,讲的是解放后“旧知识分子”的改造过程。

国共内战后期,钱钟书和杨绛在上海,别人建议他们出国,二人坚持留在国内。49年两人被新政府召入北京,进入清华大学任教。此后不久,他们被卷入了无休止的政治运动。这些内容在杨绛先生另一本书《我们仨》里有详细叙述。

第一个政治运动就是“三反”,公家叫“割尾巴”,旧知识分子管这叫——洗澡。割尾巴也好,洗澡也好,都是身上有多余的东西,新社会不要。

书分三部,每部的名字都很好听,采葑采菲、如匪浣衣和沧浪之水清兮。前两句是出自诗经,后者是春秋时期的民歌。

杨先生初入笔有点《围城》的味道,这个文研所和三闾大学很像,仿佛方鸿渐、唐晓芙们到了新中国,继续修炼,接着勾心斗角。

世故世俗的余楠,传统善良的宛英,满脑子学问的朱千里,自以为聪明的杜丽琳,粗俗无知的施妮娜,正直憨厚的罗厚,还有男女主角姚宓和许彦成,在新社会寻找着自己的定位。

姚宓和许彦成的爱,有点莫名其妙,似乎突然就发生了。

据说,朋友的友情往往建立在互相误解的基础上。恋爱大概也是如此。

许彦成从未爱过杜丽琳,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在看到姚宓才醒悟过来,然后就如老房子着火——没法救了。这男人的心思一动,就被女人觉察出来,杜丽琳上门看过情敌,见对方穿衣这么没品位,也就放下心来,然后拿话点男人。

 "我看见你对谁笑笑。"
 "我没笑呀。"彦成很认真地说。
"我看见你眼睛里笑一笑。"


民国最有范儿的夫妻,猜猜他们是谁?

前两部,是给第三部做的铺垫。旧知识分子们要人人下水,个个洗澡了。

要过关,需要把自己往丑了说,往不堪上靠,总之是过去的自己一无是处,是人民挽救了自己。如同丁宝桂说的“越臭越香”、“越丑越美”。如果自己不“洗”,那么子女会揭发,夫妻会告密,会把你揭得一丝不挂。

这些“高高在上”的先生们灰头土脸,接受群众的监督,不再以知识为傲,反以革命的“无知”为追求目标,也只有说《红与黑》是巴尔扎克写的施妮娜如鱼得水。

许彦成对杜丽琳发牢骚:

丑人也许会承认自己丑,笨人也许会承认自己笨,可是,有谁会承认自己不好吗?谁都相信自己是好人!认识到自己的不好是个很痛苦的过程。我猜想圣人苦修苦练,只从这点做起。一个人刻意修身求好,才会看到自己不好。然后,出于羞愧,才会悔改。悔了未必就会改过来。要努力不懈,才会改得好一点点。现在咱们是在运动的压力下,群众帮助咱们认识自己这样不好,那样不好;没法儿抵赖了,只好承认。所谓自觉自愿是逼出来的。逼出来的是自觉自愿吗?况且,咱们还有个遁逃。干不好,万不好,都怪旧思想旧意识不好,罪不在我。只要痛恨封建社会和资产阶级,我的立场就变了,我身上就干净了。

不管是否理解,老先生一个个过了澡盆,洗了个遍,他们也都认清了形势,在新的政治生态里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只是这就是结束了吗?

丁宝桂气急败坏地说:“难道还要洗?我听说是从此不洗了。洗伤元气了!洗螃蟹似的,捉过来,硬刷子刷,掰开肚脐挤屎。一之为甚,其可再乎!”

朱千里点头说:"这是一种说法。可是我的消息更可靠,不但还要洗,还要经常洗,和每天洗脸一样。只是以后要和风细雨。"

注:“三反”运动是1951年底在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中开展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斗争的统称。在运动中,揭发出资产阶级不法分子同国家机关中的贪污分子密切勾结、从事犯罪活动的严重情况。

1952年10月,三反运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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