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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诸葛亮”王洛勇:播音员要考普通话,演员是不是也该考上岗证?

 四味毒叔 2020-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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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轮值毒叔

诸葛奇谭·谭飞

英文版出师表

的缘起

谭飞:说到你的通才,就在于您英语版的《出师表》,一出来就让你成了网红,你讲讲这个录制过程。确实是抑扬顿挫,用英文念,历史上没发生过。

王洛勇:这个要感谢秀波的团队,在12月4号之前,他们跟我商量宣传计划的时候,就有一条说用英文朗诵《出师表》。我当时看了英文的稿子,我说这个怎么行呢?翻译得那么白,不行,我当时没有用这个方式。

谭飞:还是有点抗拒一开始。

王洛勇:我跟几个小姑娘说,这个译本太差。后来小姑娘说,“王老师,我们还是觉得你应该考虑考虑。”我说翻译真的不行,她说那我们找一个翻译。当天晚上,他们就在活动还没有开始之前,几个姑娘就发出去邀请,新的翻译进来帮它润色的。我离开北京时候是12月6号,我回到上海,我们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班音乐剧的大戏,叫《大鱼》,讲父子关系的。我正在剧场里面工作,发过来一条,我一看,画了很多红的。后来我说我没时间,我说晚一点,她们说王老师我们这个戏开始要播了,那个你能不能录完了看一看。我说行,看一看。我后来吃晚饭的时候抽空一看,比原来是好一些,但仍然还有一些关键词不准确,包括现在我觉得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谭飞:我觉得您是没精力,有精力你就自己翻译了。

王洛勇:是的,因为当时毕业班的这个活动我要在那抓,我是系主任。我们的学生也非常认真,我的团队也好,还有百老汇团队都来了,所以我也得跟他们保持密切的联系,得还债去。因为我平时一出来拍戏,或者一出来做活动,我就不在系里面。我的工作时,就是发短信遥控,他们全部解决,所以我一回去我还真的得投入点。他们实际的一些问题,做不了主的事,我还是得去当这个恶人坏人。那天读完了这个以后,我就把两个外教叫过来,我说等一等,能不能给我听一下,what is that ? It's an old story。我把它讲完之后,What do you feel this guy ?Loyal ,忠诚。Purely responsible guy , very determined.

谭飞:还是很认可。

王洛勇:非常认可,This is the most famous Chinese guy. In the Chinese history . If you go to any countryside . To a farmer , to an ordinary man ,everybody would know this guy,他不见得知道王洛勇,但他绝对知道他。他说Oh, good ,给我一份吧。我说no,我说还有几个地方要调一调。当天回来他们做了一个调整,然后我就回到了美国。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真的是觉得,是秀波他们团队推着我的。如果按照我当时紧张的时间表,和我当时对那个不满意的英文稿带着成见,可能就不会录了。所以我也在想,现在并不是完美,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中国的这么一个故事,用英文来跟大家分享一下,让更多的外国友人能够方便地,了解这个。不能说最准确吧,但是相对完整的一个表达方式。

诸葛亮与

美国政治家

谭飞:我插一句,你觉得像诸葛亮这种政治家,有点像美国历史上的谁?就比较类似一点,当然肯定相似度不会太高。

王洛勇:这么说,很多美国的政治家都会做饭,都会当律师。回到家里都会刷房子,都会种地。你像里根就是,老布什跳伞,对伞,对空军技术非常熟,你像克林顿做饭做得非常好。我在想,不管是外国人还是哪国家的人,听到这个人忠诚,听到这个人有责任感。他就靠谱,他就靠的住。那我觉得今天诸葛亮的这个故事,虽然他是对一个帝制的君王,有这样的一个诺言,但是你仔细看他对老百姓,也是绝对放在心坎上的。他对蜀国的操心,花了六次远征,包括一些粉丝说,王老师你觉得他六次北伐花那么多钱,他怎么想?我说正是因为他花了这么多钱,他才日夜不眠,你要如果不把老百姓,不把蜀国那些税收的钱,和老百姓那些血汗钱当钱的话。他怎么可能事必躬亲,他每天晚上可能睡得香,那扇子肯定摇得就当成打芭蕉扇,咬文嚼字、摇头晃脑,可以这么演的,但是他为什么不敢?他太把他每一次北伐所花去的,蜀国的这些资源,他是感觉内疚的。因为没成功,越没成功,所以他连死都不敢躺着死,他不能躺着死,他得坐着死,这是我对他的理解。所以我在想,你不管是到了今天,向全世界讲中国的故事,我觉得应该在中国的名著里面,包括一些成语里的故事,这都是经过积淀过以后,都过滤过了。你像讲我的故事,说不定我到明年我又犯啥错了,是不是?你现代人还太近了嘛,那些都是经过时间检验。

谭飞:已经历史上有定论。

王洛勇:一个是定论,再是它是经得住检验的,不管你是怎么来看,它是经得住检验的。那我就觉得用英文,来讲这个《出师表》也算是我原来的一种想法,就是说我在国外待了很多年,我发现很多想跟中国做事的这些艺术家们,好莱坞、百老汇的艺术家们。因为不了解中国文化,跟中国的一次谈判没谈好,说Never go to China,我看了这样的一种表达,我心里很难受,或者我看到中国代表团到美国去,跟美国的华尔街的团队买他们的楼,买他们东西也在谈判,因为一个什么东西没谈成出来,觉得这帮老美就是种族歧视,所以我都觉得这里面有很多误会。这个误会的原因,是我们对彼此的文化不了解。我听人讲过一个笑话,是克林顿讲的一个笑话,说有一次他请中国的一个官方的领导人,到美国去看大都会的歌剧,完了看了一半以后。咱们中国的干部就睡着了。后来这个干部回访他的时候,克林顿到中国来看了中国的昆曲,后来那谁说他也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后来第二天他们俩吃早饭的时候,他们就在讨论为什么,两个东西方文化表达得这么精湛的艺术。他们作为两国人民的代表,都彼此看不懂呢?他说我们还有彼此了解的空间。

谭飞:是。

王洛勇:我当时听完这故事,我觉得呦!真的是这样。我请我们家里的亲戚去看百老汇和大都会的戏的时候,那真的就睡着。说,“在家里倒时差睡不着,到剧场里咋睡得那么好?”

谭飞:所以中国人更喜欢去拉斯维加斯看O秀水秀,因为那个容易看得懂,百老汇可能还是对很多人来说门槛太高。

王洛勇:还是语言的问题。

谭飞:我觉得可能他进不去那个文化环境。

王洛勇:但是现在年轻的孩子去的多了。

谭飞:现在好多了。

王洛勇:唉呦!小孩喜欢!他们自己愿意看,所以我也觉得,中国是一个最爱听故事的民族,也是一个愿意讲故事的民族,否则八百年的时间,诸葛亮的故事传不下来的。所以我觉得有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希望能够抛砖引玉,让好多年轻的孩子们,能够跟世界来讲中国的故事上,真的应该动动脑筋。我今天听宣传组美丽的小妹妹讲,说在韩国、在日本,咱们《虎啸龙吟》包括《军师联盟》播的蛮好,我说噢耶!这个太好了!

谭飞:因为日韩也是三国文化影响很大的地区。

王洛勇:是。他们做了很多三国的游戏,三国的动画片,他们自己解读出来的。

谭飞:所以也希望这个戏能上Netflix,如果上了Netflix。

王洛勇:太好了!我觉得这个戏上Netflix应该是有望的,美国的Netflix上面,应该是会喜欢这样的戏的。

如何看待

走红

谭飞:再说洛勇老师本身,因为对中国人来说,您原来还是一个,可能更倾向小众一点的艺术家,那么这次一下就演了一个世俗的大人物,那么大的一个人物,一下就红了。但其实你的履历来说已经是很辉煌了,原来就是百老汇的华裔第一人。你怎么看这种走红?因为实际上我知道很多艺术家,是挺反感出名的,觉得我最好是别人在哪都不认识,让我安静一点。

王洛勇:NO,我不同意。艺术家一定是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的扩大自己的观众圈,这是无疑的。从咱们中国的戏曲周信芳、梅兰芳,你看他们的自传,他们每一次演出,受到观众的奖赏和认可,那真的是吃什么苦都觉得值了。那我觉得对这个红是怎么红?我觉得应该是值得讨论的问题。如果说这个红是炒的。

谭飞:或者说靠流量,靠一张脸蛋儿。

王洛勇:当然。脸蛋也是他的资本,就像梦露当年跟劳伦斯·奥利佛演完《哈姆雷特》,演完《王子复仇记》之后,两个人在一个剧组里边拍一个戏,当时劳伦斯·奥利佛刚刚得到奥斯卡奖,跟媒体见面的时候,大家都在那跟她讨论,说你演这个戏,你的艺术生涯,你从英国到美国来拍戏。她话还没说完,梦露的车一到,所有的记者跑了。

谭飞:都去追漂亮的脸蛋去了。

王洛勇:劳伦斯·奥利佛说,我们立刻会在一个将要来袭的外观主义的影响下,把更加注重内部质量的这样一个时代,给颠覆掉的。于是乎有良心的艺术家,要不卑不亢的,又不能酸溜溜的,又不能极度自怜的,或者说那种仇恨的方式。但是我们一定要冷静的来对待这样的现象。你说一个国家老让这些老脸在上面,像我这样去看,你说又是“王歪嘴”,你说多烦人。王洛勇老师一笑还有点坏像,我说不好意思,把过去演坏人反派的那些残留给露出来,我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审美会疲劳,有一些时候让年轻人演一演,或者说让漂亮人演一演,中性人演一演,比较朴实的脸,或者比较怪的脸,我觉得这个审美它就会动,不应该是常胜将军。

谭飞:洛勇老师的意思首先是应该多元审美。其次,我们不要嫉妒漂亮的脸蛋,他也有他的资本,但是可能我们不喜欢的是说,如果说你没有这个实力,或者没有这样的资本,你靠着炒作,靠着没有任何作品上去的那些人,那个才不应该被这个时代所推崇,因为这种推崇的方向是错误的。

王洛勇:是的,但是我就在想,那么我来抵御这个漂亮的脸蛋,好的皮肤,胶原蛋白非常丰富的这张脸,我在这些年轻的生命力很强的演员面前怎么办呢?那就得每天注意点自己的营养,不要让自己山吃海喝的,让自己出双下巴,让自己出大腹便便,我每年的有氧运动得加强点。装龙像龙,装虎像虎的这些格言得记住。同时在上戏教学的时候,对年轻的孩子的这些好的东西要多学习。其实我在教学当中,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些孩子的长进和怀疑,最后他扔掉自己,走进一个勇敢冒险的状态。我都觉得在学生身上,获取很多好的这些营养。那么从另一方面来讲,既然是觉得自己的工作机会少了一些,既然你会觉得从国外回来,也没有像在国外那么影响大。你像我在纽约,我敢说我去纽约警察局,只要碰到我那个时候认识我的人,那绝对会上来打招呼,那我说我有个车要在哪停一下,一定会给我一个,纽约警察局友好朋友的一个特殊的小牌,我往那一插。纽约也有特权。

谭飞:原来美国也有特权。

王洛勇:绝对有特殊化,因为人情嘛。那么你像我走在五十三街百老汇,那四路车,我只要领着孩子过马路,一定停下来,四面全给我停了,我当时觉得那帮司机,我说too much,司机说,“不,洛勇,我们爱你!”你想想看,我都觉得从那样的一个过程你走回来,其实国内我谁也不认识,除了公司给我派来的一个负责我经纪的小姑娘,或者在工作当中派来的一个负责宣传的小伙儿或者小姑娘,你跟他们也就在这个项目当中工作一下,完了之后,有时候连人名字都记不住,完了就分开了。的确是没有一个在那精心设计来打造你,来怎么让你在媒体面前梳什么头?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什么表情坐在那要怎么样的一个表现?

谭飞:就是笑的弧度有多大都要把握。

王洛勇:就是说这样的一个设计团队,真的是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去考虑过。因为在国外你交给经纪公司,你也真的也不需要助理,啥也不需要,所以到现在为止,估计我唯一可能讲的,我的独立性还是蛮强的,我也愿意把身体力行的一个过程,尽量不给剧组增加麻烦。因为在跟剧组谈判的时候,他们会使劲压钱嘛,那我想剧组资金也有限,所以我也不带助理去的,我也不要带几个人去给他们,耗费他们的资金,这打引号,开玩笑了。但我的说法的意思就是,一个人要认命,要对自己现在知足,要爱现在时,你得爱你的现在。

为什么从百老汇

回国发展

谭飞:但是我刚才也听了王洛勇老师介绍,我想问《西贡小姐》之后,你在美国的声誉很高,包括你拿了那个福克斯最佳表演奖。

王洛勇:表演奖,对。

谭飞:就是戏剧的很高的奖了。然后你为什么在这么高的高峰,要决定回国发展?

王洛勇:因为自己是中国人。你在那的话,你不是演流氓,就是偷渡客,要么就是中国城里面,说一口不标准的英语,“my mother told me , I have something to tell you”,都是这样的,都演这样的中国人,丑陋的中国人。

谭飞:就跟好多年前那个傅满洲一样,类似这样的角色。

王洛勇:对,Fu Manchu,好多角色还不如他。Fu Manchu还有点智慧呢,我演的就是脑残,全脑残。为一点事儿杀人,为一点事儿偷东西,因为一点事惩罚孩子,把孩子给打死,就是这样的中国人。当然你说有没有特例的不幸的中国家庭,有,但是因为你没有好的家庭,因为你没有好的故事,你去中国城看到的中国人都是,“come here,come here,give me more,give me more!”,“I come from China,Thank you very mach ,and this is great for China,Thank you。”你听这种讲话,还都是我们的精英阶层。

谭飞:丑化我们的。

王洛勇:人家没有丑化我们,我们在自己丑化自己,你说的英文不准确的话,或者没底,你就骄傲地说中文,你叫他给我翻嘛。那我的意思是什么呢?因为外国的这些作家和团队,他到中国城看到最真实的中国人,完了在各种媒体上,看到我们的中国这些教学,学历最高,挣钱最多的这一批,中国的精英阶层讲的英文话,所以他一觉得就是这样。所以有一次我演一个戏,就很简单,就是说,先生我能帮助你什么?你需要点什么?你这有没有好东西啊?我说我这儿有,一种能让你燃烧起来的白色火焰,他说好吧,这个行吗?他说这是我最好的东西,就这么几句话,我一上去,“How can I help you?What do you have? Oh ,I got white fire! Oh ,Oh ,What's that stuff , is it good ? It is really special. I make you really high.”导演说,no,洛勇。Can you be more Chinese?你能不能再中国人一点?我说Yeah,我说我脸也是中国人,Sure。OK,再来一条,那我想可能礼节上不对?

谭飞:他可能觉得英文发音太标准了。

王洛勇:对 ,他就觉得我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个英文。后来再做第二遍的时候,我做了一半我停了,我说对不起,我说谢谢你们。我说我以为我的英文很差。因为我说话里面,还有一点点外国人的口音。英文一直是我觉得要抱歉的一种能力,但是我没想到你比我的英文更差,你连一个形容词都不会用,你其实刚才跟我说,你刚才说是英文差,他就是说Could  you  be  more,就是拍马屁,我一下就火了。我说拍马屁和中国人有什么关系?我说有拍马屁的中国人,也有不拍马屁的中国人。我说那你怎么就让我演,所有的中国人角色就是拍马屁吗?拜拜,我就走了。打电话打来说了,把这个工作给你了,绝对给你了,我说给我我也不去。你在美国待时间长了以后,你会发现我们会被说种族歧视的一个浪潮,但是同时我们自己也做的不好,我们来的东西就是一个杂技不说话的,中央民族团就在中国城里面演一点中国的戏曲,主流里面的舞台你根本看不到。这种不卑不亢心平气和讲的中国人故事作品,没有。所以久而久之你没有,人家就编。那我当时最大的想法,回国就是我能不能回来做点啥。所以从中国所有的公司看下来以后,人家也发现,你也不就是能够演杨子荣嘛?你不也就能演个焦裕禄嘛?很多人到最后都认为,洛勇你是美国回来那个人吗?我说是,怎么了,我跟你说两句英文试试看。不像,我说咋不像?你演那个角色,说不出来。

谭飞:洛勇老师说的那个,可能就是世俗的人的一个印象,因为大家都觉得洛勇老师你是从百老汇回来,因为百老汇都是洋范儿了,就是你应该演的都是那种,怎么还演杨子荣?演焦裕禄,都是特别接地气的人,在中国历史上就天天跟老百姓生活在一起,所以这就是你的可塑性,我觉得这点我挺佩服,说实话,这是你的优点。

王洛勇:我就是说为什么回国嘛,当时非常强烈的想回国,能够演小时候崇拜的人物。你看我一回来第一个角色,就让我碰上演杨子荣,我们父辈这一代和我们这一代,一听说杨子荣大家都知道的,那英雄气概,穿林海、跨雪原多好,是吧?后来又演郭靖大侠,你说这种降龙十八掌,我真的觉得很开心。后来我就发现我回来以后,很少有机会让我演反派,几乎是不太可能。虽然工作条件和环境差一些,但是角色的质量实在是太高了,我把美国的角色加起来,可能也抵不上我一个角色。你像我演完《焦裕禄》,我走到洛阳,洛阳矿山机器厂的工人们,就会说我们老车间主任回来啦!所以我在想这个故事如果不讲,人就会觉得是谎言,人都会觉得焦裕禄是假的,杨子荣也是假的。因为不讲了,这个故事就断了。所以我觉得像诸葛亮这样的角色,你不信,你看咱们再弄200年不讲,再跟下面几代人去讲,人也会说是假的。咱们谈个琴就让人全跑了,起码让我们现在就觉得不可信。所以我觉得中国好的英雄故事,也得像好莱坞和百老汇上学习,得不停的去讲。

如何看待

戏剧和影视剧

谭飞:还是一种传承的意识。那么再问到,你也演戏剧也演影视剧,那么这两个肯定是很不同的一种表演方式。因为戏剧是要直接面对观众,影视剧是在躲在后面,它是一个仪式感很强的,实际上你是看不到观众的,你更喜欢哪一种表演方式?因为这个问题我相信不是我第一个问。

王洛勇:真的两个都喜欢。

谭飞:那你觉得这两个如果是比喻一下,你觉得分别像什么?

王洛勇:我觉得它们两个是完全通的,就像美国为什么没有电影学院教表演,美国的电影学院都是教技术,全美国的演员训练都是在戏剧学院教的。其实影视表演和戏剧表演没有区别,关键是你内心充不充实?你比如你把镜头给我推成这样,我仍然可以把刚才的话讲到,这种情况的情绪仍然会有。但是我可能不会这么做,我的身上这样的能量,很可能会变成另一种能量。它的强度是一样的,但它的空间在缩小,你不能因为空间缩小了以后,你能量没有,“你做的饭真好吃,我很喜欢你。我会跟你过一辈子的。再见。”那你看到这样人觉得有病。

谭飞:对,他是在背台词。

王洛勇:“你做饭真好吃,我好喜欢你”,他那个气息流动的量没有。“我真爱你。我好喜欢你。你的嘴唇长得真漂亮”,我不相信这个人真爱她。谁要跟这样的人谈恋爱,那女的绝对是脑袋被榔头给打坏了。我们人,emote,在拉丁语里面是emotion,一定有移动的意思,有转换的意思,如果这个东西赶不到,是因为没有冲击力。没有冲击力的原因是人为在控制它。人为的控制它是因为怕。怕的原因就多种多样,有些词不好,有人怕自己脸上长的不漂亮,有些人觉得自己不会动,有些人是各种各样的感觉。所以我在教学的时候,我一定要跟学生讲什么样的思想,产生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态度能够带出什么样的能量。我要是摸个小羊羔的能量是抚摸的,我要是抓住一个树杆子的能量,它是不一样的,你的态度决定了你的一种能量,这样的表演其实在影视和舞台都需要,我们不能因为说这个框子只有这么大,就啥都没有,只考虑到这个角度,像被审判一样的。那你就是恐惧表演。

如何看待

演员的诞生

谭飞:我再提到一个争议,因为前不久有一个演员的比赛节目,叫《演员的诞生》,想必你也听说过。它里面当然就有不同的评价。有人演到唐山大地震那一幕,很多人说你这个感觉是在影视化的,因为你没有太多的细节的,没有比较大幅度的情绪震撼,因为你知道镜头到时候会给你。但是如果是现场观众看的话,很多人是感受不到的。那么就有老师会认为你表现得不好,也有老师认为表现好,就是应该这样表现。那如果您是评委,你觉得他们应该怎么去表达?因为有人设想,比如说我在表演,如果是影视化的,我可能是多机的。我有拍你的局部特写的,我就不用那么大的一个感觉,但是你又是在现场。

王洛勇:那我觉得本身的提示就有问题,提示就应该来说是个全景,没有特写,是建立关系特写之前的一个全景。

谭飞:您的意思说应该告诉评委,我们不评价他的太多细节。

王洛勇:不,告诉这个演员。你是什么景别?既然在镜头上,你就应该告诉他,我自己认为,在演戏的过程当中,在镜头前知道景别是很重要,知道镜头、景别重要的原因,不是不敢动,是知道自己动到什么程度。你比如你只能给我这么多,那我很可能就是一下就够了。但是我气息得有,如果说你给我一个这么大的空间,那我就可以根据空间来。所以演员在影视表演当中,要真的跟导演和摄影交好朋友。当然,必要的时候你吃啥好吃的,你给他留一点,你绝对得把哥们给照顾好了。

谭飞:据说还有演员原来跟灯光都处的特好,就是让他打光打的好。

王洛勇:恐惧皮肤不好看。

谭飞:王老师,你的演艺生涯中,有没有给他们一些吃好吃的?

王洛勇:会,当然秀波这个剧组我没有这么做,没来得及,因为时间切得很碎。我跟一个演员我还讨论过,就是说在剧组里面,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的工作人员,我们作为演员是挣钱,但是工作人员真的是就挣一口饭,真的很低很低的。

王洛勇:所以我宁可愿意把我,带去的那一帮人的工资,我定期的给制片主任,我说谢谢。尤其是跟我拍过这些戏的,管我道具,管我服装,管我化妆,管我摄影灯光,对我拍那种很艰苦的戏,起的很多重要作用的人。你就给他们加个餐,那么我愿意去这么做。所以可能人家会觉得,我贿赂他们这些团队,但也是必要的。但是我再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演员拍戏,选择团队太重要了。比如昨天晚上说,G90高铁延误时间待定,好多人都这样(很气愤,表现得很夸张),但就是一个人。

谭飞:不停踱着步。

王洛勇: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是眼睛看着闪的车次的屏幕上,等人全走光了,他走。

谭飞: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说他是在表演,您认为他是更高级的表演。

王洛勇:也不是,在全社会里各个成员,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每个人都做出了这种表达。有些人在葬礼上就会哭,有些人就哭不了,有人看到家里面一点事他就哭,我觉得都没有错。关键是剧本里面的情节和规定情境,这个人要不要哭?非常如果这个人要哭,你这个演员必须得哭,如果这个演员里边可哭可不哭,那他就有自由的权力,他不应该受到指责了,就是说要求要清楚。你比如说我拍《出师表》的时候,张导跟我说,他说老师,我不知道你调动情绪的程度,我觉得大多数时间诸葛亮不能掉泪,要掉只能掉一次。OK,那你就念这个词,你还不能念到我眼泪下来了,我不知道我说啥,你还不能到这来了。你可能就在这个之前,没说这话之前,你的眼泪可能还真的要出来。那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计算说,快点到那个地方掉泪了,到那个地方掉泪了。还不能那么干,你还真的是把他的话变成是你的话。小皇帝这个话原来说没说过?暗示过部分,但是从来没写下来。那么跟他说的时候他懂没懂?他似乎也没懂,他身边的人也没太懂。那你可能要把这种惋惜,觉得缺少知音的感觉要把它递进,你要不停的时间来找这个感觉,找完了你就不管它了。掉就掉,没掉我再来一遍。你不能说我到那个地方严丝合缝就得掉,我还真没那个本事。

谭飞:有些人掉不了,转身去挤点那个眼药水。

王洛勇:没有,现在还有一个这样演的,就是憋气。

谭飞:憋气,生理上流泪。

王洛勇:这样也可以的,这样的表演也能够救急。

谭飞:你这经验真是我是第一次听到,好多人挤眼药水,我看那些小鲜肉,有些哭不出来。

王洛勇:让自己激动,但是这种东西是生理上的。但是我在上戏,我音乐剧中心的学生不可能这么演戏,一定是通过一个想象,就像我们现在经常在生活当中,有人早上起来,也不要锻炼身体,也不要去开声,也不要去热身,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你股票全掉完了。你看那个人,他哭,他笑,他疯狂,那有啥表演呢?人就会,生活当中每一个人都是演员。

谭飞:那是真实的反应。

王洛勇:但是演员就是把一个告诉了你的事件,在众所周知的人,在团队人都看到的情况下,你要进去,入戏要快。我刚才讲秀波的那个入戏,秀波你看平时说话慢慢的,还很客气,小小的微笑。

谭飞:谦和的那种。

王洛勇:但是他就一下就进去了。

谭飞:那个爆发力。

王洛勇:对,就是演员是要有这样的感觉。

谭飞:而且随时入戏。

给年轻演员

的忠告

谭飞:那最后一个问题,因为王老师您也是系主任,也是多少年经验的表演艺术家,给现在一些年轻演员一些忠告,因为我们这个社会对年轻演员,现在表演上的东西有一些说法。有些是因为他没有生活,有些是可能是因为拿的钱太多,或者说老是出去轧各种戏或者表演,或者去演出,他们就没时间没精力来演好戏,有些是天生就不具备演好戏的能力,你觉得有些什么忠告给这些年轻的演员?

王洛勇:当然我觉得人能挣上钱。

谭飞:年轻人也有好的。

王洛勇:当然,我就说人能挣上钱,有人用他,那这就是福气,那这是人的命,那没办法的。你这个就像劳伦斯·奥利弗在那做宣传,梦露一来全走。

谭飞:没有人说过玛丽莲·梦露有演技,但她依然是那么多年的偶像。

王洛勇:对,我觉得流行文化里面的偶像,是需要有这样的昙花一现的,因为喜新厌旧是人最明显的一个本质,这是我们人性的一个特点,所以楞去拧着它来是不行的,如果说中国觉得今天没有具备,很好训练和能力、技术的这些演员,唯一的规范就是通过演员的协会,就像咱们现在记者或者说播音员,他要上岗要考普通话,那你就得考。

谭飞:上岗考试。

王洛勇:那你考嘛,你没有考,你不能赖任何人。

谭飞:是,你说的对。因为本身就没有标准给到他。

王洛勇:那你不能怪,人家愿意这么演,人家愿意给那钱,而且人家电视台或者播放频道也买,你干嘛你?那不真的你自己找事。

谭飞:您提这招还真是挺绝的,来一个上岗考试。

王洛勇:不是,我是觉得,年轻人生来不想失败的,就像任何一个生来自由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得到相对他自己好的结果,没有人不想得到好结果,所以年轻人今天走进这个行当来,他们所面临的困难和他们面临的阻碍。

谭飞:压力。

王洛勇:非常大。你且不要说他们的外表特点,他们也就是过个两年、一年,下一波就来了。

谭飞:新的把他们给盖了。

王洛勇:所以他的危机感比一些老演员可能更大,人家趁着现在能挣,也有人给,那你让人挣挣去呗。但是我自己对我的上戏的学生,我要求他们是什么?第一,你真的要把这个职业,变成一个能够你养家糊口的技术。有时候你演不了舞台剧,你可以演影视剧,你有时候影视剧不合适,你可以演话剧,你演话剧那个角色被别人给占了,你可以演音乐剧,你音乐剧现在被人占了,我可以演独角戏。也就是说技术的支撑点,让它多一点,多点技巧。

谭飞:多点出路。

王洛勇:就他多点本事和技术。

谭飞:多点本事。

王洛勇:你不敢保证说每一个人既长得漂亮,又有技术,又有才华,又有修养,太难了,那就是天才,但是我们都是普通人。所以我觉得,把生活当中,在学习的过程当中,你可能会碰到很多好朋友,你会交到很好的老师,你会交到很好的各种各样的专业的导演、编剧的朋友,你可能就是有意在先,说不定有一天一个人说你这个太好了,我就让你演这个戏。像这次演诸葛亮,我纯觉得是我撞上大运了,为啥呢?你看很简单,我跟秀波其实一点不熟,我跟他没见过。原来我们俩在第一次见面,是有一次在导演协会的发奖会上,我们俩坐在一个桌上,他坐在我对面,他也很礼貌地给我点个头,我也跟他点个头。那个时候他很火,很多制作人都说秀波,你把你的工资能不能减一点,我们请你,他还说可以 啊。大伙说可以什么?你这时候可以,肯定到谈合同不可以,开玩笑嘛。后来他回来以后坐在桌上,他跟我说王老师,你是从美国回来的?我说对。我听说你英语特别好,你怎么学的?我说,我就是死记硬背,就是老师教的,当时也没别的干,也不分心,比较集中。80年代我们去美国,也相对简单一点。我说你这个戏我还真看过,《赵氏孤儿》。我说你那场戏,抱着那个女演员在地下哭那场戏,我说你每一个镜头,当时我都是相信的。我说你那个镜头拍了多少条?他说好像拍了两三条,有些是开头好,有时候是结尾不好,有的是结尾好,中间不好,都说最后剪出来可以。我说真的挺好的,那种即兴的感觉,那个哭完全不是装的,那个哭是喷出来的哭,而且不是演员说我会喷,你等着我给你展示,他是没有一点点野心的感觉,我们俩就作为一个谈话就完了。后来在一个朋友家聚会,一帮人抽烟,我们俩就到停车场站着,因为我也要等一个朋友走,他也要等个朋友走,我们等着大伙全部出来,我们可能说话说了可能有十分钟左右,所以这两次见面我们俩加起来,可能15分钟都不到。我不知道我哪一点打动他?但我告诉他我看他那个戏,我被他打动,我们就这么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他后来打电话我问他,我说怎么这么个重要的角色,你能给我?他说哥哥,我真的是看了你拍的那个《焦裕禄》了,我就是看你的一双眼睛,我就觉得是诸葛亮的眼睛,我说我《焦裕禄》里什么眼睛?完了我还把《焦裕禄》拿过来看一看。

谭飞:一双忧国忧民的眼睛。

王洛勇:我也不知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演一个角色,比如说那次跟他谈话,我们俩谁相互之间没烦吧,觉得还有些东西可聊吧。第二个就是他看了我的《焦裕禄》,那就是说接到好角色的公式是什么?多看点书,多学习点,多听点故事,好奇心强一点,多积累一点。跟人交流的时候,你别光会说,“我最近刚去法国买了几个包,刚买了一个什么皮鞋,我平时都到韩国去吃中午饭”,你别那么简单嘛,稍微丰富一点,你可能会交到一些好朋友。然后你自己干的活,你认真一点把它干好。说不定就是好朋友的一个关系,加上你干了一个活不错,这两个部分都做好了,就能接到一个新的角色。所以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经历,但可能跟别人不一样,有些人可能就说,王洛勇你这就是老一套了,我连那都不用我就可以把角色拿到,我觉得也有可能,现在都是八仙过海的时代,只要你能够养活自己拿到角色,而且真的是连续不断的有好的戏来找你,那你就相对是非常幸运的了,所以有这样的机会来,像这回这个诸葛亮,那我真的是像意外的惊喜。中国的年轻人其实是应该负起责任来,把中国故事讲好。

谭飞:谢谢王老师

深夜听四味之

王洛勇

声音 | 王洛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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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味毒叔》是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鹦鹉史航发起的影视娱乐圈第一垂直独立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四味毒叔》第337次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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