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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全球佳片团队里增加了新成员——西班牙电影。比如，《看不见的客人》《隧道尽头》《海市蜃楼》等，尤其是西班牙悬疑片令人称赞。 在闭幕不久的西班牙戈雅奖颁奖典礼中，一部小成本电影拔得最佳特效奖的头筹。这便是最近备受关注的——《饥饿站台》（“The Platform”）。  可是，这部影片的最精彩之处并不局限在影像特效的设计上。 恰恰在于，借助精心建构的极端空间，重新思考关于社会资源、阶层等级、权力机制和人性等时刻萦绕在我们生存上空的问题。 这是一部高概念、强设定、封闭式的社会寓言影片。 该片由西班牙导演加尔德·加兹特鲁·乌鲁蒂亚执导，他虽名不经传，但仅凭一部影片就语出惊人。 目前，《饥饿站台》已达7.7分的豆瓣评分，7.2的IMDb评分，烂番茄82%的新鲜度，关于此片的话题也争论不休。  一、垂直监狱的运行机制 《饥饿站台》设定了一个反乌托邦的封闭空间。 有人称这里是“坑洞”，因为它像一个无底深渊一般，稍不留神儿就会跌落丧命；  有人称它是“垂直结构的监狱”，因为这里纵向囚禁着不同的“罪犯”，惶惶不得终日；  当然，建造这所监狱的管理者更愿意称其为“垂直自我管理中心”，他们希望住在这里的人可能会最终自发地形成团结机制，大家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然而，它更是一座具有严格的运作机制和残酷的生存法则的囚牢。 它像加拿大短片《下一层》和好莱坞影片《雪国列车》一样，构造了一个等级森严、人人自畏的封闭空间。  在这里，考验的不仅仅是个人谋求生存的能力，还有残酷无情的法则和濒临泯灭的人性良知。 从监狱的运作设定来看，这里资源定量、等级明确、制度严苛。 1.资源总量是有限的。 这里，每天都有来自0层管理者烹饪的一大桌美食佳肴送下来。 这桌色香味俱全的大餐要经过超过200层的监狱楼层，提供超过400位囚犯的日常饮食。  讽刺的是，这些食品清单，通通来自囚犯来之前的最佳食物询问。 比如，主人公格伦最爱的法国勃艮第蜗牛。 可是，在这里，已经没有人在乎饭菜是不是合胃口，填了肚子才是王道。  但是，有限的食物资源如何合理分配，来供每个人都能得到足够的食物保持生存？ 这一点，将成为本片的主要矛盾，以及主人公格伦的叙事主线。  2.等级阶层是明确的。 据格伦的首任狱友老人Trimagasi说，他在这里度过的最低层是第132层，可见这所监狱肯定超过132层；  据面试官说，管理层是按照200层人的份额来制作食物的；  但是据格伦自己推论，由于他最低在202层呆过，所以这里应该有250层。 无论是200层、250层还是更多，层数越多，意味着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瓜分有限的食物资源，食物相对就越少。 这样一来，掌握已有资源的上层人，自然就拥有支配资源和宰制下层人的权力。 上层人是相对优厚的。 他们可以在有限的2分钟时间内，自主享用并支配食物台上的美味，或者胡吃海塞，或者撒尿埋翔。 总之，你若有权力，随意。 下层人就要悲惨得多。 他们只能眼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美酒变成一片狼藉的残羹剩饭，像牲畜一般地抢夺食物，毫不顾忌更下层人的死活。 在这里，上演着原始丛林中的弱肉强食。 即使比起食不果腹的下层人来说，上层人显然要“幸福”得多。但即使享食物有资源的优先使用权，还是有不少上层人选择跳坑自杀。 据老人解释说，这是因为上层人在享受过如此“美满”的生活后，没有勇气面对将要到来的“月度换层”。 因为，他们极有可能成为下层人，饱受饥饿之苦。 3.监狱制度是残忍的。 所谓“月度换层”，是监狱的残酷规则之一。 每月月末的夜晚，只有四面墙壁的监狱会释放出麻醉气体，让囚犯们在不知不觉中被换层级。 更换的顺序是随机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次将在第几层，享受何种待遇，遭遇怎样的困境。 比如，老人经历过72层、26层、78层、43层、11层、79层、32层，以及刚结束的132层。 现在，他觉得48层的位置刚刚好。 “换层”的最大弊端是，若换到更低的层数时，每个人将无视他人的生命，甚至惨绝人寰地通过吃同伴的人肉来维持生命，赌一把次月的好层数。 格伦在第二个月，就险些命献老人。 老人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他可以陪着格伦一起挨过没有丝毫食物残渣的171层，但是他并没有格伦一样的年轻体魄。 为了防止月中饿急眼的格伦把自己分吃了，老人只能抢先一步，五花大绑地困住格伦，静静地等一周，在保证格伦性命的前提下，割下格伦的肉，两个人共同分吃！ 看似多么合理，又极其残忍的说辞！在垂直结构的监狱里，一切的违背人性皆有可能！ 囚禁在这里的人要想活到出狱的那天，就必须严格遵守其严苛的生存法则，以及潜规则。 拥有资源和权力的上层人，是任情挥霍、胡吃海塞，还是只取所需、顾及彼此？ 毫无疑问，在监狱体制的制约下，“吃”是生存的唯一准则。 所以，这里的住民都默默遵守的一条潜规则：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每天丰盛的食物台顺着中间的坑洞一层层地降下来，每层有两分钟的吃饭时间。 时间一到，食物就会自动下降到下一层。 直到下降至底层，食物台会迅速升到顶层，送还给管理者。 但是，若想私藏食物是绝对不能的。 否则该层房间就会升温或降温，直到人被热死或冻死。 作为一个生态系统，监狱要保持动态平衡： 只要狱友不死或没出狱，该层的两人组合就不会变。否则，会随机更新狱友。 也就是，任何人都没有选择同伴的权力，不管同伴是奸诈阴险、友好亲善还是冷酷霸道，都要硬着头皮相处。 这一点，多像我们在现实不同场合中面对的人际关系呀！ 从面试官的口中，我们得知这里还有两则制度： 其一，这里不会收容16岁以下的儿童，这为搭乘食物台下来寻找孩子的女人埋下伏笔； 其二，来这里的人可被允许携带一件随身物品。 格伦带了一本《堂吉柯德》，老人带了一把加强版武士刀，面试官带着爱犬，巴哈拉特带了根攀爬的绳子。 最讽刺的是，有人带上巨额的纸币。 人人守则，维持着垂直结构监狱的运行机制。 二、关于一些细节的隐喻 作为一部具有强烈讽刺意味的寓言电影，《饥饿站台》里充满了各种隐喻细节。 1.人物隐喻 从人物设计上，这所监狱云集了各色人等，他们象征着不同立场的人。 “堂吉柯德式”人物——男主格伦。 他如同堂吉柯德一般，奉行高尚的道德准则，坚信只要合理分配，人人都能存活。 同时，他又是一个在旁人眼中的不切实际之人。 他带着一本没有实际功用的书进来，一开始又不肯吃恶心的剩饭，还妄图以改革撼动管理者，拯救整个监狱。 实用主义者——老人狱友。 在生活中，他是不如意的。 深谙生存法则的老人，信奉只要能活着离开这里，吃剩菜、割同伴、吃人肉，样样不在话下。 或者，可以称得上“社会达尔文主义者”，他要在努力攀上食物链的顶端。 理想主义者——面试官。 她一心为公，不肯承认这里是监狱，而是“垂直自我管理中心”；就连来此地，也是出于帮助管理者实现“自发性团结”的目的。 她用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自己有限的两分钟时间内，践行着为大家平分食物的理念，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层人“留点吃的给下一层”。 但是，没有用。 幻想主义者——找孩子的女人。 从面试官和格伦最终在330层发现的女孩，可以推断：这个每个月搭乘食物台下来寻找孩子的女人是极其疯狂的幻想主义者。 其一，据面试官说，十个月前她随身携带一把尤克里里只身一人来此，她口中的儿子，是子虚乌有的； 其二，无论格伦位于哪一层都能看到她从上面下来，这一点不符合换层的规则； 其三，食物台送食物是逐级下降的，一旦食物被吃完就会极速地送回顶层。即便她可以搭食物台下来，又如何做到每次都能回到本该在的层数呢？ 或许，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本没有孩子，孩子是她幻想出来的；更或者，这个女人就不存在，是一个有行动目标的幻想者。 现实执行者——巴哈拉特。 相对于其他人，巴哈拉特的特质并不十分突出。但是，他的行动力超强，说干就干的性格倒是很讨喜。 上来就扔绳子，顺绳爬上上一层；听到格伦提议分发食物，立马做其副手，付之实践。 2.行动隐喻 为了达成平均分配食物的目的，该片进行了从理性劝说，到威权压迫，再到暴力威胁的行动尝试，隐喻社会权力的不同执行方式。 比如，格伦刚开始的理性劝说，以及面试官的苦口婆心。 无效之后，只能照着老人和上层人的经验，以上层权力胁迫下层遵守； 无法保证更多人执行后，格伦只能操上家伙，暴力相逼。 3.结尾隐喻 当格伦和巴哈拉特下降到智者那层时，智者指出，对监狱进行改革的要义是向管理者传达信息。这信息就是一盘毫发未损的菜肴。 他俩选中一碟奶冻作为信息。 当他们下降到330层时，发现了一个女孩。为了让孩子活下来，他们让孩子吃了这份好不容易保存的奶冻。 神奇的是，食物虽然被留下了，但是盖层房间没有变温。 这说明，这个违背监狱规则存在的孩子才是信息。 于是，女孩被作为信息送上顶层。 值得注意的是，格伦在最底层见到已经死掉的老人灵魂，这说明，格伦已经死了。 通过插叙片段，我们可以看到，顶层管理者收到了完整的奶冻。这说明，女孩不过是死后的格伦幻想出来的。 小女孩、奶冻和信息。 结尾如此处理，或许隐喻着自下而上的改革，对于当权者来说是荒诞不经的。 《饥饿站台》通过主角格伦的视角，在如同“社会实验室”的垂直监狱里思考阶级、权力和人性问题。 自发性团结、强制性团结、权力不平等，以及资源的有限性等等，太多的影像细节暗藏玄机，亟待观众的发现。 ◐ 《四味毒叔》是由策划人谭飞，剧评人李星文，编剧汪海林、宋方金、史航五人发起的影视文化行业第一垂直独立视频表达平台。欢迎有个性、有观点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演员、经纪人、评论人、出品人等前来发声，或脱口秀，或对话，观点不需一致，但求发自内心。“说” 责自负，拳拳真诚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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