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论语》感悟十五 辩“唯上智与下愚不移” 作者/ 良石子敏 诵/蒙蒙 编辑/云影  “子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这句话什么意思？历来就有多种不同的说法。 此话出自《论语.阳货》篇，是孤立的一句话，而且是孤立的一个段落，前后没有其它话，所以无法用前后文来帮助理解和判断。前人喜欢把上下段落联系起来解读，往往牵强附会，反而不利于对这句话基本语义的正确理解。 不同的理解，大相径庭。当年“批林批孔”时曾批判过这句话，批判的前提是认为孔子的“上智”指统治者奴隶主，“下愚”则是下层的奴隶和普通劳动者。这样一来，这句话就成了“统治者永远是统治者，被统治者永远是被统治者，他们的身份永远不能改变”。今天看来，这样的理解显然是带有时代特征的政治偏见。 我们仅仅字面上理解，这句话其实非常浅显而明白：“只有那些最有智慧的人和那些最愚笨的人不容易改变。”这样的理解，可能最接近孔子的本意。反观现实，难道不是这样吗？是的，从表面看，最有智慧的人和那些最愚笨的人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特征却非常类似，或曰坚定不移，或曰顽固不化，总之都是“不改变”。能力超强者大多个性明显，他不管别人怎样看待或议论，不受干扰，坚定地按自己的主张办事，因为他相信自己是正确的。眼界狭隘的人也往往固执己见，刚愎自用，很难听进别人意见或劝导。他也认为自己是对的，因为他看不到更深、更远的地方。同样的表现，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界。 “下愚”者顽固不化，自不必说了，而“上智”者坚定不移的例子，自古至今简直太多了。实际上，孔夫子就是这样的“上智”者。他一生“克己复礼”，周游列国宣传和推行他仁政思想，却没有国君愿意接受和真正实施，可谓是到处碰壁，但他坚持自己的主张，从未因此而放弃。这不正是坚定不移的体现吗？再如近代被称为“中国最后的贵族”的谭嗣同，在反动的满清政府发出缉捕令的时候，他完全有机会脱离险境，但他选择了牺牲。他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这是何等的气概，何等的坚定！谁敢说他不属于“上智”呢？还有我们的开国领袖毛主席，在漫长的革命斗争中先后失去了九位亲人，自己也在党内斗争中数次受到打击排挤，但他从未消沉气馁，表现出超人的坚强意志，最终夺取胜利建立了新中国。 冷静思考，孔子这句话可能不是否定，而是肯定和赞赏，只有“上智”者和“下愚”者最坚定，一旦认准了某个道路或树立了某种理想，就会成为终生的信念，坚持到底，至死不渝。处于两级的“上智”与“下愚”毕竟是少数，而二者之间存在一个很大空间，我们大多数人就处于这个二者之间，既非上智，也非下愚，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孔子的言外之意是“除了上智与下愚，普通的多数人很容易改变。”难到不是吗？这是我们普通人的共性。我们善于趋利避害，投机取巧，没有坚定的信念。表面看好似机动灵活，随机应变，实际上就是经不起各种挫折或诱惑，容易动摇，容易改变。 再换另一个角度，假如我们把“唯上智与下愚不移”这句话放入老子的“道德经”里，会发现一点儿也不显得突兀，而是与道家的思想很一致、很协调。在孔子的时代，道家、儒家还没有明显地分离为不同的学派，他们的思想有很多地方都很相似或相同。孔子的这句话与老子所说“大智如愚”就大有相通之处。我们联系一下道家后学者列子在《汤问》篇中关于《愚公移山》的寓言故事，就更容易理解什么叫“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了。以我们常人的眼光看，愚公也太愚蠢了，太行,王屋二山挡住了去路，为什么不搬走迁居他处呢？但是，愚公不这么想，他选择了最笨办法，率领子孙“叩石垦壤，箕畚运于渤海之尾”，从夏到冬，才跑了一个来回。难怪河曲智叟讥笑他太愚蠢了，说他根本无法完成。愚公反驳道：“汝心之固，固不可彻……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这就是道家理念，他们反对投机取巧，反对随机应变，反对趋利避害的投机心理，而是用最原始、最纯朴的态度对待世间万物，抱朴守拙，不为外物所动。 愚公属“上智”还是“下愚”？不一定，你可以把他看作“上智”，也可以把他看作“下愚”。但他一定属于执着者，“不移”者。所谓“不移”，就是持之以恒，就是坚持不懈，就是不改初心。而那个很有点“小聪明”、善变的“智叟”的形象，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这些处于中间地带的、容易改变的、容易动摇的多数人、普通人。 2019年9月15日 好物推荐 ★作者简介
良石子敏，本名王志敏，陕西合阳人。不善言谈，不擅交结，不属于任何学会协会之类。尝暗自忖度：身不过一米六几，应不算高人；然天生面相黝黑，亦当不属白丁。如此而已。 ★诵者简介
蒙蒙，山西原平人。喜欢朗诵，愿自己的声音能诠释文章的灵魂，在读者闲暇小憩的时光，即使微闭双眼仍能领略文学的别样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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