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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献生
夜里，突然一个电话，撕开三十多年前那段尘封的历史，一声清脆的枪声，又在耳边爆响，中印两军对峙的我炮兵阵地上，空气骤然紧张，差点酿成擦枪走火的严重事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且随我这篇短文，一起分享那个卡在战争与和平两个世界交汇处的真实故事。那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我正准备休息，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贵州某市的陌生号码，我犹豫着接通了电话。 技师，这可是三十多年以前，我在西藏军区炮兵独立第308团的职务称号，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再次被人呼唤起来，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穿越了长长的时空隧道，从历史深处乍然传来，听得我浑身颤栗热血沸腾！立刻那曾经惊魂蚀骨，铭心难忘的峥嵘岁月，象影视镜头一般清晰地在眼前回放起来！这个86年底入伍的贵州新兵，瘦高个子圆脸庞，常常喜欢把解放帽前脸儿捏得支棱棱的戴在头上，笑起来有点顽皮有点帅，单纯得像个生瓜蛋子。1987年4月至8月份，代号为“87·4”的实战演习在中印边境可节朗地区进行，军委及军区前指首长的决心是：以13集团军指挥山地步兵52旅、37师和160师在瓦弄和巴普卡方向作战，歼击位于该方向的印军第2师；以西藏军区前指指挥53旅、149师和21师，在德让宗至拉鲁地段作战，歼击印军第4师、第17师。要求部队在六月底完成战役集结和准备，并进入第一阶段的战役作战，待第二批作战部队到达后开始全线发起进攻。此次战役的作战目标是歼灭印军前线两个主力师，收复藏南，一举解决我方主张的领土边界问题。根据战役要求，我部西藏军区炮兵独立308团，于四月初向错那运动，担任重要目标的炮火打击和火力支援任务，152榴弹炮营展开部署，构筑工事，严密伪装，于六月某日凌晨冒着大雨，隐蔽进入阵地掩体，做好一切战斗准备，随时待命。团指挥机关和保障分队集结驻扎在错那山上。修理所的炮修、汽修两个班的战时保障组，全部住在一个帐篷里，高德伟这个刚刚入伍几个月的军械修理工与我的床铺紧挨着。记得那是在局势最紧张最严重的时候，我们的火炮已经进入前沿阵地掩体，部队处于临战状态。根据前指命令，军械修理组到炮阵地上，对火炮进行战前最后一次检修，以确保命令一到立刻能够打得响，打得准！我们的炮阵地设置在桑多河谷一带的某高地上，团前指，前出十多公里设在麻玛沟，司政后机关设在距离炮阵地后面十多公里的错那集结地！我们从集结地乘车出发，大约四十多分钟的崎岖山路，说是山路，其实就是经过简单整修的原始山野地，非常的原生态，勉强可以行车，颠簸的厉害，速度稍快一点就有翻车的危险。抵达炮阵地之后，我们对所有火炮逐一进行检查。根据专业分工各负其责，象体检一样，对火炮的各个系统进行检查测试，排除故障。重点排查了高低机，方向机，平衡机，炮闩，摇架等等系统。我负责瞄准系统与反后座系统的检查，高德伟是个枪械修理的新兵，跟着我，负责检查轻武器，我把我的手枪也交给他，顺便让他帮我擦拭擦拭！阵地上，一门炮一个独立掩体，掩体挖得非常大非常深，有点大三居室的样子，除了完全隐藏一门巨大的火炮以外，一个炮班十个人吃住都在里面，还得有堆放弹药的地方，炮与炮之间的掩体都是通过狭窄的战壕相互连通的。掩体上面是封闭伪装好的，只留一个黑洞洞的炮口，象瞪大的眼睛向远方的目标警惕地凝视着。这个地方的地质特点，几乎全是易碎的瓦砾石，土壤贫瘠稀少，植被也相当地薄弱，挖的战壕极难固化定型，容易坍塌。一块雨布直接铺在潮湿的地上，上面铺着被褥，战士们就这样睡在上面，早上卷起铺盖，雨布下面都是渗出来的清水。我们的检修工作紧张而有序，进展也快速顺利。自从演习动员以来，各项准备，行军开进，抵达驻地，这种检修保障工作已经反复搞了多次，所有武器器材始终保证处于良好的技术战术状态。这次战前例行排查，是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我们快要收工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那一刻，所有的人惊呆了！正在炮身上忙活的人立即跳到地上，炮兵班战斗人员快速就位，装填手甚至直接跑去抱起炮弹……然而，情况很快就弄明白了。是高德伟，在擦拭我那把手枪时，不慎走火，子弹把放在一边的钢盔打穿一个洞，大家虚惊一场！我们刚刚回到住地的帐篷里，前指的电话就来了，团首长发了大火，狠狠地骂了人。“敌人就在鼻子底下，我们在待命，你这是要挑起事端啊！”“钢盔打穿了，钢盔里的脑袋还在吗？给我好好看看！”“这是严重的事件，产生后果，是要执行战场纪律的！”原来枪响时，最近的几个炮位全都弄得紧张起来，有一个动作快的，已经完成了炮弹的装填，就差瞄准发射了。当情况搞清楚之后，憋了一肚子火，刚好前指有电话过来，于是消息就直接传到前方了！大家都吓坏了！很快团长亲自过来，一过问，才知道是检修武器，擦拭手枪，不慎走火，钢盔在地上放着，没有死人，幸好没有意外发生！团长直接把这个小子踹了两脚，我和后勤处的领导都挨了一通臭骂，这事也就过去了！事情过去三十年了，现在回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想想当时的惊险动作，大家神经本来就很紧张，枪声就是命令就是信号，万一有谁，神经过敏反应过度，把炮弹发射到印军阵地上，极有可能引发第二次中印边境战争！那天晚上，高德伟和我在电话里，一起回忆起当年的很多惊险生动的细节。时间的流逝，岁月的变幻，历史的跳跃，时代的变迁，我们就象一枚叶片，被造化的风卷地飞起，直接飘落到人生的暮年，看看现在的祖国边境，当年我们的使命并没有结束，我们真的是无限地感叹，无比的不甘！ ★军旅原创文学与您一路同行★ 【作者简介】 
屈献生，网名“闲敲棋子”，曾在成都，西藏军区服役十五年年，现在河南省平顶山市市场监管局工作，爱文学写作和太极拳，尝试诗歌，散文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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