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宗健，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济南作家协会会员、明湖诗刊副秘书长兼编委。 【端午节里的故乡】 “粽子香，香满庄；艾草香，香满房。艾条插在大门上，糯米粽子在家乡。”端午又至，故乡那艾草和甜粽的芬芳，沿着乡音，一路飘进我的心上。 都说端午时节粽子香，可再香也香不过记忆中母亲包的粽子。母亲那双粗糙却又灵巧的手，总能包出粽子的亲情和对儿女们的牵挂。小时候，每逢端午来临，母亲就会提前准备好枣、鸡蛋、红糖，泡上糯米和粽叶。父亲因为临近麦收，忙着磨镰刀，收拾小推车，无暇顾及这些，在家陪着母亲包粽子的活儿就落在我的肩上。 端午节头一天傍晚，母亲和我就开始包粽子。白白的糯米经过一天浸泡，胖嘟嘟、嫩生生的，仿佛添了灵气。母亲用漏勺轻轻捞起这些小白胖，让它们乐呵呵地颠上一颠，就给它们裹上两三层香香的绿衣裳。家乡包粽子的叶子很特别，叫做槲（音hu）叶，槲树之叶。母亲总是两个一组，折成四角、三角形状，用稻草绳扎牢整整齐齐放在身边的盆里。“怎么都是两个一串呢？”我好奇地问。“因为我有两个孩子呀”，母亲温和地指着粽子：“你看呐，粽子一个连着一个，多亲近呀！你和弟弟，也要像这些粽子，团结在一起！”看她七拧八折，左执叶，右缠绳，利索地绑好，这不疲倦的忙碌，是源于节庆的期盼还是浓重的亲情呢？母亲一边劳作，一边轻声哼着歌谣，脸颊上溢满甜甜的微笑。看着看着，我经常忘记自己手头的活计，母亲嗔怪时，我就幸福地倾听着。 夜幕降临，父亲带回从田地里割的艾草。五月的艾草青嫩碧绿，像袅娜的花季少女般亭亭玉立。一束在手，浓郁的草药香一波波向四周弥散。母亲此时也包好了粽子，它们象一个个小枕头整整齐齐排列着。大锅里摆放好粽子、鸡蛋、艾草，父亲把锅里倒满水，压上篦子和磨刀石，盖上锅盖。我坐在灶前烧火拉风箱，风箱发出急切的呼哒呼哒的声音。煮得时候也要讲究火候，一般是大火将水烧开后改成小火慢炖。第二天早上掀开锅就能吃了。 当然一般等不到第二天，我和弟弟夜里就偷偷地拿个出来吃，虽然味道是差多了。第二天太阳出来时，早饭当然就是粽子。不冷不热，粽叶皮颜色也变得黄黑，发出淡淡的独特的清香。剥开粽叶，青青色，幽幽淡香，粘上红糖咬上一口沁人心脾，吃的满嘴都是甜蜜，一捆粽子绝对吃的肚儿圆圆。一锅粽子，留足自己吃的，就给邻居们送上七八只尝鲜，换回的往往是更多的亲情友情。粽子此刻成了乡亲们的主餐，农忙时节，大家蹲在田头，剥只粽子，任由清清淡淡的粽香弥漫田间地头，吃完了干活也格外起劲。 我记得，槲叶第一遍用了，还要刷干净挂起来，等来年还可以用来包一次，也算是物尽其用，当然味道没那么浓了。 粽子就是一把开启心灵之锁的钥匙，无论岁月怎样流逝，温暖都来自于母亲勤劳的双手。儿时的我们，对节日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渴望。这种渴望，自然大多与贫瘠的肚子有关。我国的传统节日，几乎全部与吃有关：元宵汤圆、端午粽子、中秋月饼、重阳糕……我们穿行在渴望中，掰着手指头盘算着下一个节日的到来。 端午那天，家家还要从河里、地里割来各种各样清凉解毒的草药，俗称“农家草”，有鱼腥草、蒲公英、鬼针草、白茅藤等，洗净入锅加水，烧出一大锅飘着浓浓的“中药汤”，给孩子们洗澡，说是用这种草药洗澡后，夏天不长毒疮。洗完澡的小孩手脖、脚脖还要戴上五彩线编成的“五索”。端午早上太阳出来前，母亲就会给梦中的我和弟弟在手腕、脚腕系上五索，等到节后第一次下雨时解下，扔到屋檐下的雨水里，让它们顺水而流，据说这样一年都会辟邪。所谓的避邪也就是预防一些有毒的动物，譬如蛇、蝎子、蜈蚣等袭咬。因为蛇、蝎子、蜈蚣等都惧怕大公鸡，所以家家门上、窗玻璃上都贴、挂着避邪物——大公鸡。有些做生意的专门制作各种各样的公鸡：有剪纸的、水墨画的、泥塑的、线装的等等。老人们说，这条索子还会变成“苍龙”，保佑一年五谷丰登。对小孩子来说，还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游戏——撞鸡蛋。每人手持一个粽子锅里煮出的鸡蛋，露出一小半儿，对撞，谁碎谁输。这里面有窍门儿，就是鸡蛋那个小头儿是实心的，大头多是空隙，如果不了解，用大头去撞小头，就输了。 随着时代发展，人们大多不再自己动手，而是去超市购买粽子。虽然四季都有，可琳琅满目、包装精美的粽子们，却怎么也无法让我寻到儿时的味道。孩提时代过端午时欢天喜地的愉悦，已由雨打风吹，渐行渐远，只有心底长存的这份乡愁，时时刻刻萦绕脑际，挥之不去…… 母亲，再有几天就是端午节，您是不是又在准备包粽子了？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有删改权，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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