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舒平,90后文学爱好者,现就读于广东某高校。曾有多篇散文、诗歌发表于文学杂志和网络。 再到杭州 同学得知我将去杭州后,羡慕至极,纷纷表示杭州也是他们向往已久的地方。曾几何时,杭州在我的潜意识里又何尝不是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一提起它,我便想起“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想起“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想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江南好似一位从湖岸走过的亭亭少女,清丽曼雅,眉目如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随着这些诗画进入我的视野,她也便住进了我的心里。再到杭州,我仍然怀着这样一种向往,渴望会一会诗意的江南。 暑假如期而至。父亲来电催我赶紧过去,再三叮嘱我不要一个人住在学校。 经过十六七个小时的行程,杭州东站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出站后我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东张西望,正好碰上了父亲正焦急寻找的目光。我远远地看到父亲微驼的背和黑瘦的脸。而见面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怎么又瘦了?”话说得有些严厉,我倒不是害怕,当时却鼻子一酸。坐在公交车上,他突然变得像个兴奋的孩子,不停地跟我讲述着杭州这几年的变化以及这段时间家里的一些琐事。见我晕车晕得厉害,他便不再说下去,接过我手上的所有行李,让我安静地趴会儿,然后一路都在告诉我快要到了。 下了公交,我们不再继续搭车,父亲用电动车载我回到他和母亲的住所。正值中午,烈日炎炎,强烈的太阳光照得我躲在父亲的身后。破旧的电动车行驶在宽阔洁净的公路上,不停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我不知道这突兀的声音是在给这个城市制造噪音,还是烈日下抗争的音乐。一行行行道树和一排排高楼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一辆辆轿车正自信地穿梭。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过客,也许,我本来就是。或许,父亲也是。 我们租下的是当地尚未拆迁的老式砖瓦房,屋子阴暗且不通风,门前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泥巴小路。那些时日,每天都是高温天气,一出门就像是走进了巨大的锅炉。我和弟弟整天躲在出租屋里,风扇不停地转动着,但屋内的热气却丝毫未减。狭小的空间,闷热的空气,加上毫不讲人情的蚊虫,常常使我们一家人夜里辗转反侧,久卧难眠。 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烦躁不安,早已忘记我来的应该是充满诗意的江南啊。 其实,我已经是第二次到杭州了。 第一次是在中考后的那个暑假,想想居然已经五年了。那时候的杭州之行同样没有给我留下诗意的印象。同样是烈日炎炎的夏日,狭小的出租屋,偏远的旧村庄。至今我仍然清晰地记得,我们一家四口蜗居于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加之高温难耐,晚上把地板也当床。有一晚我突然肚子痛得厉害,满头大汗,翻来覆去地整夜睡不着,附近却无医生可看……十六七岁的年龄,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杭州看到书中所描述的江南,但第一次出远门已经给了我很多新奇。即使像是从一个村庄长途跋涉到了另一个村庄。 这些年来,父母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外闯荡,先后去过好几个城市,但最终他们还是又去到了杭州。他们仍然出卖着最廉价的劳动力,用辛勤的汗水换来微薄的收入;他们仍然会为了很小的事情争执不休,往往源于生活的拮据。我们的生活处境一直没有太大改观,但父母却不觉间生出了许多白发,平添了更多无奈与忧伤。 今年暑假,我再次去到了杭州。可我仍然没有遇到那个众人皆知的诗情画意的江南,更没能如同学所说,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心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我看到更多的是出门打工者顶着火热的太阳,皮肤黝黑,挥汗如雨;听到更多的是参杂在燥热的空气中的工厂机器的呐喊和路边商贩此伏彼起的叫卖。 但我并无遗憾,就像父亲总是钟情于江南,尽管奔波劳累遮盖了诗意,却掩埋不了他心中的向往。我逐渐认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关于我的江南,关于我们全家人的江南。我知道没有自立自强的努力,没有生活处境的改变,我永远抵达不了心中所渴望的水乡江南,永远看不到诗意的小桥流水。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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