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灭捍贼、斩亲王,面对清军的人肉盾牌,他让我们相信人间道义尚在

 历史侦查处 2020-08-06

公元1662年,大明永历十六年,风雨飘摇的南明朝廷在18年的艰难抗清中走入了日薄西山的惨象,汉贼吴三桂胁迫缅王交出南明皇帝朱由榔后,以弓弦残忍屠戮,天地变色、遗臣恸哭。

 南明最后柱国骁将李定国闻讯,椎心泣血恸哭自责道:“恢复事尚可为乎?负国负君,何以对天下万世!”(《晋王李定国列传》)。

是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吐血数升的晋王李定国遥望昏暗欲灭的烛火留下了人生中最后的遗言:“宁死荒外,勿降也!”(《续绥寇纪略》),随即,42岁的晋王李定国旋即暴卒。

对于李定国来说,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的英雄气短,遥想当年,我李定国以一介布衣初从张献忠转战南北,及至满清入关临终悔悟的张献忠遗言道:“明朝三百年正统,天意必不绝亡,我死,尔急归明,毋为不义”(《客滇述》)。

突遭变故的大西军何去何从?成为摆在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四名军中首脑面前的艰难选择,是孤身抗清抑或共襄大明,四将军为之犹疑不决,也就是众人狐疑不定之际,热血青年李定国拔剑自戕慨然陈词道:“今蜀事不成,是天未厌明德也,我等何可终踵败辙,盍相与反正扶明。”(《南疆逸史》)。终末,大西军达成“共襄勤王,恢复大明”政治追求。

四月,大西军进驻昆明,八月,孙可望称平东王,李定国称安西王,刘文秀称抚南王,艾能奇称定北王,云南大定,大西军力暴涨二十余万。

此后,李定国被南明永历帝册封为晋王。公元1652年,清廷以定南王孔有德自桂林兵出河池攻贵州,令吴三桂由嘉定出叙州剑指川南,妄图两路大军南北夹击一举荡平西南国防。

孙可望决定北路以刘文秀为主将挺进四川,东路擢李定国兵出湖南,当年三月,李定国率步骑八万、战象五十头浩荡出征。

部队开拔前,李定国颁布军令“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奸淫,四不宰耕牛,五不抢财货”(《吏部题本》),整肃完毕,全军连克沅(湖南芷江)、靖(湖南靖县)、武岗诸州,兵锋直指宝庆。

宝庆守将沈永忠八百里加急求援孔有德,大西军以雷霆之势取宝庆、下祁阳、夺全州,定南王孔有德部退守桂林以北的咽喉重地严关。

要说这孔有德也曾是当年东江军毛文龙部手下第一悍将,自袁崇焕妄斩毛文龙后,皮岛守将人心涣散,执掌“天祐兵火器营”的孔有德更是为毛文龙的“无罪横受屠酷”(《平叛纪》)深鸣不平。

此后,孔有德揪准时机发起吴桥兵变投奔了后金,并毫无廉耻地向皇太极递交投名状道:“本帅现有甲兵数万,轻舟百馀,大炮、火器俱全。有此武器,更与明汗同心协力,水陆并进,势如破竹,天下又谁敢与汗为敌乎?”(《孔有德致书皇太极乞降手本》)。

苦于后金火器短板的皇太极喜出外望遂出郊十里迎接,自此,头等大汉奸孔有德凭借着手中的“天佑军火器营”的人才和装备攻朝鲜、灭南明、屠中原,孔有德正是依仗着忠心耿耿的汉奸名号追亡逐北,肆意屠杀同胞,仕途也由恭顺王、平南大将军平步青云至定南王。

面对这种装备精良极尽廉耻的汉奸走狗,一心匡扶大明的李定国自然火冒三丈,当李定国统率的大西军直抵严关时,孔有德倾尽火器本钱发起了疯狂的反扑。

李定国将军拼死抵抗,并以象阵强势杀出,大破孔有德部,史载:“象亦突阵,王师大奔,死亡不可胜计,横尸遍野”(《小腆纪传》)。

但捍贼孔有德溃退后,旋即再次以精兵猛攻严关,以《虞山集》描述的情况来看:“兵未交而象阵前列,劲卒山拥,尘沙蔽日,马闻象鸣皆颠厥,有德众遂奔,掩杀大败”。

经此一役,孔有德精锐部队尽皆覆灭,孤身逃回桂林城内的捍贼孔有德惶惶如丧家之犬,但李定国又岂会就此放过此等民族败类!

大西军在李定国的指挥下昼夜兼程火速兵抵桂林城下,孔有德困兽犹斗恃城而守,李定国很快破城而入,孔有德自知难逃一死遂举火自焚,一代堪比吴三桂的汉贼落此下场,实属天理昭彰、罪有应得。

桂林大捷后,南明收复广西全境,李定国趁热打铁兵分三路继续北上和东征,连克阳山、连州、永新、龙泉等地,长江以南两州十六郡尽数收入南明囊中,以《永历实录》的说法:“兵出凡七月,复郡十六,州二,辟地将三千里”。

清军在湖广一带的频频失利震惊朝廷,清廷急忙以敬谨亲王尼堪为定远大将军统率十万八旗劲旅直扑衡州。面对来势汹汹的八旗铁骑,李定国决定采取避敌锋芒、诱敌深入的方式打一场漂亮的围歼战。

是日,旌旗遍野、甲光锃亮,远处的八旗人马排山倒海的踏马疾驰声贯彻云霄,李定国挥刀斥敌发起了进攻的号令,两军短暂交锋后,李定国以遗弃战马八百匹、战象四头的巨大代价佯装溃败二十余里。

敬谨亲王尼堪不知是计,率领八旗紧随其后步步进逼,妄图一举干掉大西军李定国部,此时,早已预先埋伏在演武亭李定国部将见清军大队人马俱已进入埋伏圈,立刻以猛虎下山的态势向清军发起了猛攻,李定国回军合围口袋阵一刀斩敬谨亲王尼堪于马下。

南明朝廷有晋王李定国襄助,驱逐鞑虏、克复中原可谓指日可待,然而,就在李定国始终秉持轻伤不下火线的精神在前方浴血奋战准备趁势扩大战果时,掌握实权的孙可望却在背后使绊子停饷银、削军权,甚至借清军之手欲将李定国除之而后快。

面对往昔同僚的下作之举,李定国怆然泪下慨然陈词:“盗贼终不可与共事也,然我仍以君子长者之心待之”(《晋王李定国列传》)。

而在长江以南打开大好局面的李定国部,最终却因为孙可望的暗中掣肘而未能完成趁势北伐的战略部署。

也就在南明小朝廷作死的内耗下,清军也加紧反扑,并一路南下破衡州、取武岗、攻靖州、下辰州、夺黎平,原先光复的湖广等地悉数落入清廷手中,李定国和大西军热血疆场辛苦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在孙可望等一帮小人的撺掇内讧下化为泡影。

为了以大局为重,避免与孙可望的冲突,不久,李定国挥师南下打算攻克广东首府广州,从而创造一个新的战略态势格局,但要拿下广州就必须打开广州的门户新会。

起初,李定国部进展很顺利,兵锋所至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克连克罗定、新兴、石成、电白、阳红、阳春等县,两广地区闻风而动掀起了新一轮的抗清高潮。

当年七月,李定国为力挫新会乃亲笔致书郑成功曰:“会城两酋(尚可喜、耿继茂)恃海撄城,尚稽戎索。兹不谷已驻兴邑,刻日直捣五羊;然逆虏以新会为锁钥枢牖,储粮悠资,是用悉所精神,援饷不绝。不谷之意,欲就其地以芟除,庶省城可不劳而下。”(《延平王户官杨英从征实录》)。

并相约援兵须在十月底前抵达新会,同时为了及早攻破清军负隅顽抗的新会城,李定国又联络粤东水陆义师王兴、陈奇策等部将新会包围得水泄不通。

一切看上去万事俱备,新会小城已成为李定国的囊中之物,然而,当李定国部采用挖掘地道和万炮齐发的猛烈阵势向新会发起凶猛攻势时,守城的清军却将城内的男女老少如牲口般驱赶到城头。

李定国于心不忍乃下令禁止开炮,而也就在此时,李定国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瘟疫,大西军将士在李定国的指挥下砍伐蒲葵树干高筑云台打算攀踏登城,两军阵前箭矢如蝗,清军眼见兵败在即又将城内老弱悉数驱赶至阵前依作“人肉盾牌”。

李定国见状只好罢兵,本来唾手可得的新会城就在守城清军连续两次卑鄙戏耍中转入焦灼,而此时的新会城内粮草告罄,清军以城内当地人肉为食誓死抵抗,清廷靖南将军朱玛喇率十万满汉兵也即将赶赴新会城下,但郑成功的武装却没有如约抵达新会城。

李定国部在内外双重夹击下损失惨重,史载:“滇兵大崩,戈甲弃载道,死者无算,亡十三象”(《西南纪事》),而李定国率领的大西军撤出新会后,沿途六七十万百姓扶老携幼争相跟随,《晋王李定国列传》记载:“定国抚难民,哭号失声”。

随着新会攻城战的失利,广东高、雷、廉三府,肇庆、罗定所属三州十八县及广西横州、郁林一带全部沦入清军之手,南明抗清斗争彻底陷入了斗争的低潮。

但南明内部却的孙可望的搅和下奸臣当道、内讧不断,李定国在马进忠、马宝、马惟兴军中旧部的帮助下一举铲平孙可望势力,迫使孙可望降清。

此后,伴随着清军的节节进逼,南明控制的地盘势力迅速衰退,晋王李定国为掩护永历帝朱由榔南撤血战磨盘山,南明将士浴血奋战,史载:“短兵相接,自卯至午,僵尸堵叠”(《晋王李定国列传》)。南明将士伤亡三分之二,清军也损失过半。

而就在李定国部血战满清八旗时,佞臣马吉翔挟持永历帝朱由榔窜入缅甸,自此,李定国与南明永历帝朱由榔的联系被切断。

当1662年,永历帝朱由榔被汉贼吴三桂以弓弦活活勒死于昆明的消息传来,这位病入膏肓时值壮年的西北大汉血泪横流恸呼曰:“负国负君,何以对天下万世!”(《晋王李定国列传》),是夜暴卒于勐腊。

可以说,在李定国戎马一生,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不懈奋斗中,新会之战无疑是他军事生涯中最大的挫败,而当清军每每崩溃以百姓做“人肉盾牌”时,本可一举摧城的李定国却不忍视百姓生命如草芥错失良机。

在这样一个命贱如蝼蚁的混战时代,李定国以自己的一腔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的正义,让我们相信人间道义尚在,这个西北大汉的举动也生动诠释了崇祯皇帝自缢前的那句“朕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毋伤百姓一人”(《崇祯遗诏》)心忧天下苍生的铁血誓言。

两百多年以后,当蔡锷将军在云南举起辛亥革命的反清大旗时,一句“愿吾滇人,毋忘李定国!”的铮铮豪言震彻云霄。

参考资料:《晋王李定国列传》、《永历实录》、《南疆逸史》等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