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周末闲暇无事,吃过早饭后,我就乘坐公交车到郊外去踏青。下车后,我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周围的美景,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一片香椿树林边。
望着香椿树枝头上发出的一棵棵像翡翠一样的嫩芽,闻着香椿芽散发出的浓郁清香,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小时候。
记得小时候在我家院子的东墙根,有一棵碗口粗的香椿树。每年谷雨前后,清明时节,香椿树的枝头上就会发出紫中透绿的嫩芽,在阳光的照耀下,娇艳欲滴的嫩芽簇拥在香椿树的枝头,煞是好看。一阵春风吹来,满院飘香,沁人心脾。
香椿叶厚芽嫩,绿叶红边,犹如玛瑙、翡翠,香味浓郁,营养之丰富远高于其它蔬菜,是时令名品,更为宴宾名贵之佳肴。它不仅营养丰富,健脾开胃,增加食欲,而且还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它具有清热利湿、利尿解毒之功效,是辅助治疗肠炎、痢疾、泌尿系统感染的良药。香椿的挥发气味能透过蛔虫的表皮,使蛔虫不能附着在肠壁上而被排出体外,可用治蛔虫病,有助于增强机体免疫功能,防止衰老、补阳滋阴和润滑肌肤的作用,是保健美容的良好食品。
等到香椿芽长到大约十多厘米的时候,娘就开始掐香椿芽。
因为家里的香椿树很高很大,高处的香椿芽必须爬树或借助梯子才能掐到,而且一旦掐不好就会对香椿树造成伤害,可能影响香椿树的生长,所以掐香椿芽既是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因此每次掐香椿芽时,娘总是小心翼翼地先从矮的地方开始掐,等掐完矮的,再爬到梯子上去掐高的。
掐完后,娘就把掐好的香椿芽放在盆子里洗干净,然后加入一定量的食盐,再用手一遍遍地反复揉搓。等香椿芽揉搓好了以后,把它装在坛子里密封好,放在阴凉处,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可以食用了。
香椿腌好后,既可以当咸菜单独食用,也可以挂面糊炸着吃,还可以和鸡蛋以及其它蔬菜、面食等混打着食用。在所有的吃法当中,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香椿炒鸡蛋。可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家里兄弟姐妹多,劳力少,尽管爹娘一天到晚早出晚归,辛苦劳作,但我们仍然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打油买盐的钱,都是娘用养鸡下蛋换来的钱买的,能吃上腌制的香椿芽就不错了,吃香椿炒鸡蛋只是奢望,在心中想想而已罢了。
可尽管这样,娘还是背着爹和兄弟姐妹们,偷偷地给我做了多次香椿炒鸡蛋。
记得第一次吃香椿炒鸡蛋是我在县城一中上学,周末回家时。那年清明节,我回家后没多久,爹就喊着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起出去干活。当家里只剩下我和娘时,娘出门看爹他们走远了后,就急忙回家把大门关好,然后从家里的香椿树上采了一把香椿芽,放到盆子里洗干净,捞起剁碎后,又从堂屋里间门后的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就到厨房里去了。不一会儿,娘就端着一碗翠绿金黄、香气浓郁的香椿炒鸡蛋放到我面前,然后拿出两个煎饼,让我赶紧卷煎饼把香椿炒鸡蛋吃了。看到我梦寐以求的香椿炒鸡蛋,我立马拿起煎饼,卷上香椿炒鸡蛋,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也就几分钟的工夫,一碗香椿炒鸡蛋就让我吃了个精光。香椿炒鸡蛋那个香,那个好吃,那种唇齿留香的感觉,至今令我难以忘怀,回味无穷。
等我吃完后,娘边洗碗边对我说:“老四,你吃香椿炒鸡蛋这事,对谁也别说!”
“娘,为啥呀?”
“别问为啥,记住娘说的话就行!”
“嗯!”
“老四,只要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吃上国库粮,为咱们家争光,俺和你爹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的!”
“老四,你这样说俺就放心了。吃饱了,你在家学习,俺上坡干活去了!”
“娘,我也去吧?”
“不用,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学习!”
“好”
自此以后,在县城上学期间,仿佛是爹和娘商议好似的,每次清明前后,只要我回到家,爹就会变着法叫其他兄弟姐妹们都跟他出去干活。等爹他们走后,娘就会把大门关上,然后在家给我做香椿炒鸡蛋吃。等我吃完后,娘依然会反复叮嘱我,吃香椿炒鸡蛋这事,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我每次清明回家,娘总是自己或让我从香椿树上采摘一些香椿芽,然后亲自下厨做香椿炒鸡蛋给我吃。唯一不同的是,随着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承包到户后,在爹娘他们的辛苦努力下,我家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观,不再为吃穿发愁,家里也有了存款,称盐买油也不需要再用娘攒鸡蛋换来的钱,吃香椿炒鸡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再背着爹和其他兄弟姐妹们,所以每次做香椿炒鸡蛋,娘总是炒好几盘,我们全家一起吃。
随着科技的进步和生活水平的提高,现在一年四季都能吃上新鲜的香椿芽,而且香椿炒鸡蛋的做法更是五花八门,口味也多种多样,可我最喜欢吃的依然是老娘亲自做的香椿炒鸡蛋,因为在香椿炒鸡蛋这再普通不过的菜肴里,有爹娘对我的期望,对我深深的爱和一辈子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