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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作家||【故乡与母亲】◆李淑娜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李淑娜,笔名离洛,甘肃兰州人。毕业于兰州理工大学,喜欢旅行的90后中二少女。

-作品欣赏-

故乡与母亲

故乡与母亲(外一篇)

年年岁岁,故乡总像一根旧迹斑斑的纤绳,一边连着我出生的土地,一边连着闯荡的城市,两个点永远不会交汇。而母亲,承载着我心底千丝百转的乡愁,在无数个夜晚,声声呼唤钻进我蓝色的梦里,指尖藏匿的柔情,拂过发丝,笑容在脸上定格。

和所有的故事开头有着雷同之处,我出生的地方,也有一棵说不上年龄的老槐树。静静守在半坡处,周围杂草丛生,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大概四五里的距离,一座新旧间杂的村庄映入眼帘,那便是养育了一代代乡民们的地方。回家的日子,总有一个身影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围着淡蓝色布裙,系着红色头巾,一双手不自然地在围裙四角揉搓,那是等待孩子归家的母亲。早早地在家门口的小道上踌躇,厨房的锅里,一定烹饪着几道美食。灶膛里的柴火,烧的正旺。浓郁的乡情把母亲的灶膛装满,偶尔溢出,便流的到处都是。

时间的脚步匆匆,我终于在毕业后成为了他乡客,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耳边再也听不见幼年玩伴的嬉闹声,久久不归家母亲心急如焚的呼唤声。我的身边,是城市的夜归人,守着惨淡的梦想,也在努力微笑。但是故乡的声音,依旧能够清晰想起,一场思想梦,有关的情景全都会再现。装满了人间的冷暖,却留了一个空间给远方的游子,无论什么时候归来,总有一个地方属于你,安抚你的沧桑,重拾你的希望,编织你的怀念。而母亲,是这些事物全部的承载者。

大概是父亲常年在外的缘故,我与母亲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小时候,每个冬季的夜晚,裹着一股寒冷进门,母亲总会搓红双手覆在我的脸上,将温暖通过骨肉传递。吃过饭后,我和弟弟便趴在炕头上,缠着她说故事,母亲纳着鞋底,故事从嘴角一点一点流出。母亲的故事大都没有科学依据,很多是从祖奶奶那里听来的,经过层层传递,诸多细节已经发生变化,但却装饰了我整个童年。那些故事,情节曲折,结局却出奇地一致,坏人都受到了惩罚,并且弃恶从善。长大后终于明白,那些不经意间听来的故事全都深深种进了脑海,做个好人的想法更像桩子一样定在心底。

母亲的爱好很单一,她独爱项链。这种情节和小时候家里穷从没有一条属于自己的项链有关,上大学开始,周末兼职赚来的钱都攒下,盘算着给母亲买一条项链。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个愿望一再落空,终于在工作的第一个月用一半的工资给母亲买了一条纯银的项链。那条项链,让母亲高兴了整整一个秋天。第一次,她没有说我乱花钱,打来的电话,母亲用温婉、骄傲的语气表达着自己的幸福。因祖母去世再没有笑过的母亲,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习惯了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彳亍,迷茫,重新升起希望,却还是因为母亲的笑容感到巨大的满足,连陌生城市的灯光也觉得柔和起来。

从上高中到现在,离开家已经六、七年,只有每个寒暑假才能回到故乡的土地上。村里的土路早已被平整的水泥路替代,矮旧的老屋在挖掘机的利爪下倒地,盖起了一排排砖瓦房,红色的瓦片,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儿时的欢乐不再,城市化的气息日渐浓厚,但是,一抹情思依旧在心底生根,发芽!

◎我的舅舅

家里写字台上压着一张舅爷爷,舅舅和母亲的合照。舅舅靠在舅爷爷左侧,一只手搭在前边的椅子上,另一只手自然垂着,母亲在另一边微笑,舅舅一脸的满足和幸福。照片拍摄于2015年舅爷爷过寿之时,母亲说,那是时隔20多年她和舅舅第一次拍照。

舅舅是除父母之外对我影响最大的人,言语不多,但说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他用农民特有的质朴行动教会我做人的道理。舅舅常对我说,人活一世孝字为上。外祖母在身边的二十年,舅舅躬身伺候,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

舅舅姓段,在兄弟中排行第四,人称“段老四”。听母亲说,舅舅本可以读完高中考一所不错的大学,从此扶摇直上,前途不可限量。无奈,苦难总是比希望先登堂入室。他的高三,经历了父亲去世的悲痛,上有五十岁仍然拼命养家的母亲,下有食不果腹却依然希望读书的弟弟妹妹。咬咬牙辍了学,十九岁的舅舅跟着同村的人开始了外出务工的生活。本该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因家中兄妹多,时常挨饿,舅舅看起来比同龄人清瘦不少。可他依然在工地上选择了最辛苦的工种——装卸工。所谓装卸,就是去离工地3里的浅河湾背石头,装满麻包袋,再拖起来,送回工地。一早上下来,脊背裂了数十道口子,舅舅说,可能是年轻,那个时候他从来没觉得疼过,只想尽快拿钱,交到母亲手里。

我自幼调皮,但是喜欢读书,看书的时候从不马虎,这也成了舅舅最疼我的理由。舅舅时常说,他这辈子错过了高考,连梦想是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这句话的舅舅身上隐隐约约有着父亲的影子,命运出奇地相似,高考临近之际,父亲送走了被病痛折磨了整整一年的奶奶。两场因家庭变故错过的高考成了父亲和舅舅心底永远的痛楚,自此,他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三年级的时候,我的作文《写给舅舅的一封信》获得了全乡作文竞赛一等奖,把信和奖状捧给舅舅看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黑黝黝的脸上闪着红光,嘴里喃喃地说“写的真好,真好”。后来,祖母跟我说,舅舅把那封信叠的整整齐齐放在箱子里,逢人便拿出来夸。很多年后,我的脑海中依然会出现那样一副画面:不善言谈的舅舅兴高采烈地跟来家里串门的乡亲邻里读着我的信,脸上从头至尾都带着笑······

2012年,我到离家40公里的镇上读高中。因离家比较远,便开始了寄宿生活。一个月回一次家,挤那趟经过镇子到家的汽车,很多次,我站在车外,目送着一个又一个同学挤上车,而我,从来都学不会怎样在人多的时候快速上车。有一次站在车门外因上不去车焦急得流泪的我,恰好遇上了外出办事的舅舅,自那以后,每隔两个周末,舅舅便来接我去他家,让舅妈做我喜欢的饭菜,第二天载着满满一包的食物送我回学校。那个时候,家里没有小汽车,舅舅只能每次骑摩托车接送我,走之前,让舅妈找来毯子包在我腿上,又脱下自己的军大衣将瘦小的我裹得严严实实。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从来都不会说话。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在沉默中长得可怕。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我轻声跟他告别,很多次,他干脆地应承完之后,又快速跑过来,从口袋里抓出一两百块钱递到我手里,嘱咐一通,便又骑上车,很快从目光里消失。

舅舅给我的钱,很多次都是背着舅妈偷偷攒下来的。烟瘾极大的他,从来都不抽好一点的烟,身上穿的依旧是四五年前的衣服,攒下来的钱他全给了我。像一位期待子女成才的父亲,他总是竭尽所能把最好的给他最疼爱的小外甥。后来,我到兰州上大学,一学期回一次家,我回家的那天,是舅舅最开心的日子。他总是问母亲哪天带着我下来,说好的日子下去,他开始早早地烧好炕,然后和舅妈准备吃的东西。舅妈说,每次我要回来,一向呆不住的舅舅却会在家里蹲上一整天,忙前忙后,有时候甚至能听见他哼着歌曲的声音。

这个世界,有无数种感情让人动容。对舅舅来说,母亲是他生命中唯一不可替代的存在。每次饭点,舅舅总是先把饭菜递到祖母手里之后,才让其他人动筷。饭菜稍硬一点,他也会即刻训起舅妈来。二十多年,他每天外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忙去给祖母烧炕,生火,反反复复试着炕的温度,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祖母。每天晚上吃完饭,他喜欢靠着炕边的椅子,听祖母唠叨往事,有些事祖母说了一遍又一遍,渐渐老去的年纪,她没有过好的记忆来分辨哪些事已经讲过,还有哪些没有说。舅舅从来都不会打断她,每次都兴致颇高的听她重复昨天的故事。直到祖母的呼吸声渐渐响起,他才掖好被子,轻轻合上门出来。祖母去世的那天,母亲说很少流过泪的舅舅第一次哭到昏厥。没有人能够说服他准备后事,他像个倔强的孩子一样不听劝。祖母的灵柩入了土,其他人暂时有了喘息的时间,而我的舅舅,在祖母去世的第四天,瘦脱了相。

时间总能把痛苦的往事过滤,留下温暖的回忆。二十三岁的我,在陌生的地方想起舅舅,依然会泪流满面。那个记忆中有着瘦高个头,黝黑脸庞的男人用二十多年的时间告诉我,人世间最珍贵的便是亲情,子欲养,亲还在才是最大的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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