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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作家||【进城卖菜】◆陆琴华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陆琴华,男,高三复读学校语文教师,现为无锡市某高考复读学校语文教师。近二十年来,先后有一千余篇散文或者文史小品,合计一百多万字见诸报端。有三十余篇文学作品分别在江苏省作家协会和浙江省作家协会等单位举办的文学征文活动中获得二、三等奖,以及优秀奖。

-作品欣赏-

进城卖菜


我们家不是菜农,平时在自留地里种点蔬菜,没别的目的,一是传统的自有自便,没有干看,自家享用;二是把自家吃不完的拿到外边换回几个钱,补贴家用。比如用这钱买化肥啦,买农药啦,有时轮到我交学费还差个零头,爸爸妈妈也会把那用蔬菜换回来的钱掏出来给我垫上。公务员上班是朝九晚五,就是我们学校老师给我们上课也都是大天四亮走进教室。到二三十里远的城里卖菜,爸爸或者妈妈跟到庙里烧头炷香似的,鸡叫头遍就动身了。这样做一是能卖个好价钱,二是力争不耽误农活,有时爸爸或者妈妈从城里卖完菜回来了,东方最多才鱼肚白,随便扒口饭,就到田里忙乎了。

   我读初中时,有一次是星期天,我睡得正香,妈妈推推床上的我说:“起来,快起来,跟我一起进城卖菜去。”别看我是农村孩子,有时跟城里孩子一样,面对大堆的家务活也是甩手掌柜,除非那活十二分的火急,比如日照的粮食,天突然要下雨了,我才会伸手做一做;再比如在灯光下看书的我,瞧见盖在我身上的被子突然起火了,我才会伸手做一做。卖什么菜还需要我打个帮手?我挣开两眼露出不解的神色,但到最后还是一骨碌爬起来。那段时间爸爸老是咳嗽,吐出来的痰还有血,妈妈就承担了我家进城卖菜的任务。记得我家一开始进城买菜时都是肩挑背驼,后来干脆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有了一辆电动三轮,田里收上来的,不管什么蔬菜,秧也好,瓜也好,再进城就方便多了。记得那次车上装了满满的一车菜,有芹菜,有冬瓜,有芫荽,有韭菜,说的夸张一点,就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妈妈说:“这一车菜都卖了,足够你爸打几天吊针。”平时我家日子还可以,自从爸爸身体不好,我家一下子跌入了低谷,妈妈急得到处抓钱给爸爸治病。

到了县城,天还没亮,但城市大街小巷,灯火辉煌,斑斓多彩,就跟白天一样。妈妈把车开进一条巷子,巷子两边已是人头攒动,吵吵嚷嚷,也就是鸡鸭声,牛羊声,小商小贩的吆喝声,混合在一起,不时袭入耳畔,想静都静不下来。妈妈找了个空地,就把车停在那儿,然后也是很其他小商小贩一样,伸长脖子张罗她的买卖。东方开始鱼肚白了,车上的菜似乎只下去一个坑,妈妈张罗买卖的声音更大了,见人吆喝,见不到人还是吆喝。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说:“城管来了!”那些摆在路边经营的小商小贩就赶紧把设法躲藏,有车的,开车离开;没车的,挑着担子离开;没车没担的,干脆抱着一些东西撒腿就跑。妈妈呢?也脱不了俗,对我说:“快走!”拉我上车就一溜烟逃走了。到了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地方,那儿已经有不少人,妈妈说:“先躲一会。”妈妈就说等城管的车开走了,她再出来继续卖那些还没有卖完的蔬菜。这时天已经大亮了,也就是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我想:这个时候,我们的第一节课也开始了。我对妈妈说:“我们回家吧!”妈妈说:“那么多菜拉回家给烂啊?”是的,我们家一时处理不完的蔬菜,不管是秧,还是瓜,都是自生自灭。可是瞧着车上只下去一个坑的菜,我不禁犯起愁来,这要到驴年马月才能卖完啊?我这样想着,妈妈把三轮车转个弯又来到刚才那个巷子里了,面对来来往往的人依然吆喝着。忽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原来城管开着车又来了,妈妈跟其他小商小贩一样又是一阵手忙脚乱逃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这次一定是妈妈更急了些,开车躲避城管竟然忘了拉我上车。妈妈的车在前面奔跑,我就在在后面尾随着。我追上妈妈的车了,气喘吁吁,谁知妈妈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粗气。妈妈说:“晚开走一步就被城管逮着了。”被城管逮着了会有什么后果呢?妈妈说:“没收菜,连车也没收。”妈妈就列举好多例子给我听,我没见过,似信非信。这时有人说:“这回城管该不会来了。”就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妈妈跟着那些人把车也开了出来,还是来到那个巷子。这样,反反复复,好多次,我都烦了。

前几次,我都是围在三轮车旁,帮助妈妈卖菜,这回呢?妈妈对我说:“你到那儿给我站岗。”站岗,我不陌生,那是解放军,或者警察的事,我一不是解放军,二不是警察,站什么岗?妈妈就扬起手指着前方的路口,让我到那儿。城管的车都是从那儿开过来的,妈妈说:“城管要是来了,你就把手里拿着的小褂子举起来,甩一甩。”不知过了多久,城管的车还真的又来了,妈妈看到我举起来的小褂子,真的把车开走躲一躲了。记得妈妈第一次躲城管时把车开进了一个逼仄的角落,第二次是开进一个高洼不平的地方,第三次是来到一个死胡同里,这一次要来到哪里去呢?妈妈有办法,竟然来到一户楼底下,假装没事人似的。我放心了,回到妈妈那儿,也就是那户楼底下,妈妈很得意,说:“这个法子好,省的心慌意乱。”这么折腾过来折腾过去,车上的菜似乎没见少什么。我说:“战争年代打游击也没有这样啊?”妈妈说:“不这样,只能等着城管来没收,一车菜白忙乎了。”我和妈妈正在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一辆轿车开到我们面前,紧接着就是一辆类似于吊车的工具车,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类似于吊车的工具车就开始把我们的三轮车吊到另一辆车上。妈妈倍感意外,也倍感无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我也懵了,不知如何是好。城管说:“别以为伪装的巧妙就没事了,你们不管躲到哪,我们都知道。”原来大街小巷到处都被城管装上了摄像头。瞧着车子被城管拉走,妈妈像霜打的茄子顿时蔫了,我也跟战败的士兵垂头丧气。突然,妈妈拉着我的手,有气无力地说:“不知你爸早饭吃没吃,走,我们回家去。”来时,是开着电动三轮车,现在车子已没了,怎么回?妈妈说:“坐车。”中巴到我们家的车费每人每车次是六块钱,妈妈就从自个的兜里掏出十二块钱。

从妈妈嘴里得知那十二块钱正是我们一早上到现在用蔬菜换来的。这时我想:我们有了坐车的钱,可是爸爸打吊针的钱则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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