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看到手腕上的那圈伤疤,总会想起一个人。
5岁那年的冬天,天气极冷,北风呼啸,滴水成冰。我跟姐姐站在院子里等着妈妈拿点心,去邻村探望奶奶。
当时顽皮,手里捏了一段枯草藤子,一头用火点着了,学着大人抽烟。刚抽了几口,突然看见妈妈走过来,吓得赶紧把藤子缩进了棉袄的袖筒里。
提了点心,跟着姐姐出了院门往北走,才悄悄地把藤子扔了。一路北风吹的人站不住,棉袄袖子进了风,变得烫了起来。我抬起袖子往袖筒里看,一个小红点正闪着红光,还冒出了一点白烟。我不敢吭声,怕姐姐骂我,忍着烫又走了一段路,快到奶奶家的小巷子了,心里想着到了奶奶家就好了。
这时,几个在巷子口玩耍的孩子忽然指着我笑起来:“快看!她的袖子冒烟了!”
话音刚落,我的棉袄袖子就冒起了火苗,我被灼痛了,大哭起来。姐姐吓得赶紧伸手来抓我的袖子,想掐灭火苗,可旋即就被火焰烫的松开了。我的一只胳膊迅速被升腾的火焰吞噬,两个慌乱无措的孩子,站在寒冬空寂的巷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就在此时,巷子里冲出来一个彪形大汉,他黑红的脸膛,魁梧的身材,瞪着一双虎目奔过来,踩得巷子里硬梆梆的坷垃路咚咚直响。他旋风一样卷到我身边,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一把抓住我燃烧着火苗的衣袖,大步往前跑去。
这时,一位用扁担挑着水桶的村民,正颤颤悠悠地从巷子对面走过来,那大汉疾步奔过去,将我的胳膊一把按进了水桶里。随着一阵吱吱的声音,水桶里冒起了黑烟,我胳膊上的火被扑灭了!
事后,父母找到了这位救我的大汉,并专程登门道谢,告诉在家养伤的我他姓张,让我叫他张叔。
我只在张叔救我的时候见过他一面,此后全家迁到城里去,再无交集。只是每次看到手腕处的那圈伤疤,脑海里总会浮现身材高大的他从巷子里大步而来的样子,那是“英雄”在我心中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