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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作家◆《故乡祭母》-吴凤香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吴凤香,女,吉林省临江市人,70后,中专文化。出生于煤矿,在深山里长大,文学一直是沉潜在心底里的一个瑰丽的梦,生活的磨难从没有拿走它,却让它在岁月的沉淀中放出了光华。2013年开始发表作品,有散文,诗歌,随笔散见于《临江报》、《长白山日报》、《通化矿工报》、《政务风景》、《呼伦贝尔日报》、《林海日报》、《凝翠文苑》、《齐鲁文学》、《现代作家》等报刊及网络平台。“我手写我心”是她一直坚守的创作理念。


现代作家

故乡祭母

作者:吴凤香

时逢农历七月十五,民间传统的祭祀的日子。哥哥、姐姐与我相约,要去拜祭母亲,于是我们一同前往故乡——美丽的松树镇煤矿。车子在颠簸了几个小时之后,我们便来到了故乡的一条山路上,脚下松软的小草,仿佛将我们一路引领,向着有母亲的方向!

那山,那水,那草,那木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它此刻离我很近,近得就在眼前;可它却离我很远,远得只在梦中浮现!时逢初秋的季节,漫山遍野的山菊花开遍,似乎很应景的述说着无边的思念。

我们很快就到达了母亲的墓地。稍作休息,我们一起为母亲修整墓地,填土。侄子第一次到奶奶的墓地来,他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为他从未谋面的奶奶填上热土。看到平时顽皮的侄子此刻懂事的样子,我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血浓于水,什么是骨肉亲情,什么是生命代代相传。为母亲填好土,我们摆好拜祭的供品,虽简单朴素,却寄托了我们的思念。我们焚香祷告:愿母亲在天堂幸福快乐!我们为母亲送上冥币,冥币燃烧的非常火旺,仿佛是母亲感应到了我们。

此刻,我们默默无语,燃烧吧,连同我们的思念一起燃烧!或许,在侄子的眼里,这种活动似乎还有些游戏的味道,他一边帮忙,一边嚷着,这份是我给奶奶的!仿佛自己莫大的功劳!姐姐用相机记录了这个瞬间,侄子一脸幸福快乐的表情!冥币燃尽,我们一字排开,跪拜在母亲的墓前,深深三叩首,就此拜别母亲。深深俯首的瞬间,热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母亲啊,母亲,二十二年了,您可知女儿那不曾停歇的思念!在您的墓前,我们跪拜,我们许下一个美丽的心愿:愿来世再做您的儿女,我们共享天伦之乐!母亲,永别二十二年的母亲,请您祝福我们,请佑您的儿女喜乐平安!

拜别母亲,一路顺着山路向下走去。我们采摘野果,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种久违的亲情相聚的快乐时时的涤荡在心间。我们采摘到了托盘(学名覆盆子),李子,最最奇妙的是在这初秋的微凉的季节里,我们竟在山坡上发现了樱桃。这可不是这个季节能遇到的啊,十分珍贵,我和哥哥停下脚步采摘樱桃。一颗颗的樱桃,已熟得太透,采到手里,汁液就流了出来,仿佛一碰就碎似的。

我手里的樱桃已经放不下了,我停下来,等哥哥。看他贪心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童年时母亲领着我们一起到山上采摘野菜、野果的童年往事。

春天里,母亲就会领着我们兄妹几个到山上采摘山菜。有大叶芹,刺嫩芽,刺五加,蕨菜。夏末秋初雨后初晴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到树林里采到好多种的蘑菇,比如松鸡蘑,大腿蘑,滑子蘑。深秋的时候,最是山上的野果成熟的季节,也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母亲和哥哥每人背个大背筐,姐姐提着个篮子,我提着个更小一点的篮子,屁颠屁颠的跟在母亲的后面,我们就向山里进军了。

山上的野果到处都是,哥哥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树林里,眨眼姐姐也不见了,我紧紧的跟在母亲的身后,生怕一不小心母亲也会丢下我。母亲一边的采摘野果,一边不时的回头看看我,或者干脆不停地唤着我的乳名。有时她看到一棵核桃树,树下落了很多的核桃,她就会告诉我:“丫头,你去,到那棵树下捡核桃去!不许走远啊,就在那捡核桃啊!”我乖乖的在树下捡核桃。小篮子装满了,可地上到处都是核桃,这可咋办呢?我灵机一动,就把核桃都堆在了一起,心想等哥哥姐姐过来了,我把他们的背筐和篮子都装满!我正在低头努力的捡核桃,不知何时,母亲,哥哥,姐姐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丫头,你还没丢呀!”哥哥总是这么的欺负人。“哎呀,快看小妹多能干呀!捡了这么多的核桃!可惜呀,我们的篮子都装满了!”姐姐的话也是这么的气人。“丫头,快过来,咱回家了,那些咱不要了!山上的果子多的是,永远也捡不完的!”最后还是母亲做了定夺。我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的战利品恋恋不舍的提着小篮子跟在母亲的身后回家了。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可母亲却与我们永远的阴阳相隔,我们已不再是那个无忧的少年……

下山后,我忽然很想去老屋看一看,哥哥姐姐欣然同意前往。侄子也兴高采烈的跟着我们去了老屋。就在我抬脚准备迈进故居的瞬间,真的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向主人说明了来意,当他得知我们曾经在这里住过很多年以后,热情的让我们四处看看。

老屋早已变换了模样,昔日破旧的泥草房已经被新主人翻盖成半砖瓦结构的新房,但房屋的整体格局依然是当年的样子,我依然能捕捉到童年的气息。坐北朝南东西走向的对面屋,进门就是厨房,左面一个灶膛,上面一口黑色的大铁锅,一股米饭的清香从那个银色的大锅盖下面徐徐的传来;右面一个火炉,火炉上主人正烧着水,热气袅袅升起,咕嘟咕嘟的沸水声此刻在我的耳边仿佛就是天籁,那么自然,那么动听。这熟悉的场景让我的心一下子回到了童年那久远的岁月。回到了有母亲相依相偎的日子,多少回我跟在母亲的身后,缠着她给我们做好吃的饭菜。站在这个熟悉的小小院落,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深情的凝望着它,太多太多的往事涌上心头,我竟一时语塞,泪眼朦胧。我在这里出生,我在这里成长,我在这里走出大山。

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天,我背起行囊,走出这个家门,去远方翱翔。走了很远我不经意的一回头,却发现母亲还站在这个院落里,不停地向我张望。我向她挥了挥手,没想到这不经意的一挥手之后,我和母亲竟是永别!从此我们阴阳两隔,永不相见。我今生关于母亲的记忆就定格在这里,我们没有最后的死别,只是挥手之间不经意的生离。为此,当年少不经事的我曾怨恨了父亲很久,可如今,我知道,是父亲为我保留了一份最美好的记忆——我永远都觉得我和母亲之间仅仅是人生旅途中短暂的别离。

就是这里了,就是这个地方,我的故国家园,我的天涯断肠,让我把你深情的凝望!多少次你出现在我的梦里,多少次想起你我泪满衣裳。虽然几易其主,你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但我知道,就是这里了,就是这个地方……

老屋后面的几棵大杨树,枝繁叶茂的。仿佛高耸入云,那是父亲当年“夹栅栏”的时候亲手所栽,如今二十几年过去了,已经长得古树参天。护佑着这个已经不属于我们的家园。大杨树啊,让我再触摸你一次,问一声,你是否还会记得我年幼时的模样?你是否还记得我和母亲相依相偎的时光?它默默无语,仿佛在对我说,不要问我,不要问我,你去问问流走的时光……望着它们,我感慨光阴的易逝,岁月的荏苒。流光最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离开老屋,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再见,我梦中的家园,我不要让你看到我离开时的泪水,我只想让你在我的泪光中熠熠生辉!

车子渐渐驶离故乡。可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一草一木都留在了我的心中。故乡,这个有母亲的地方,让我再次回头把你深情的凝望。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是我梦中永远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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