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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作家◆《释游锦城不能》-李时平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李时平,男,安徽省舒城人。军工央企高管,文学爱好者,百余篇散文诗歌散见于《中国航空报》《新安晚报》《合肥晚报》《齐鲁文学》《城乡文化》等媒体。

 释“游锦城不能”
【原创】

文翁兴学,天下周知。文翁化蜀更与李冰治水并称川蜀文化得以滋养并传承数千载的两大历史渊源。我,因生长于安徽舒城,有幸与文翁攀老乡;因军工职业,与成都联系繁密;因孩子在成都就学,更添川蜀情结。

321日,又一次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成都,在去往郑州途中得无题八句:

春衫华服锦官城,

寻访李杜仍未能。

春江双流青山绕,

仙游芙蓉不余恨。

圣名何曾附交子,

岂容厚薄宽窄深?

浣花溪上悲秋怨,

草堂依旧春风生。

不知是当日郑州天气不佳,还是近期所有波音都笼在印尼狮航和埃塞埃航空难的哀嚎悲绪之中,姿态不稳的飞机降落得晃悠悠颤巍巍,让人心揪难平。落地后,便把以上无题八句分享给同业几位文友,也算是报个平安吧。不成想,此次分享引起文友们诸多误解。他们以为我此行是"遍游成都无憾事,春风得意浣花溪”。于是我便配题"游锦城不能”再发一次。不发则已,再发愈发令人费解:既然此行未曾游历,那么,何人仙游芙蓉不余恨?何人草堂门前慰春风?此时浣花溪上,明明是春风春雨春意浓,又何来矫情悲秋怨?

近期殊任压身,不敢懈怠,对文友的误读误解,未作及时回应。今日稍得宽馀,该作释疑了。

曾十数次往成都,只有两次三地的游历。一次是十五年前拜访客户不果,便顺途闷访了杜甫草堂和诸葛武候祠。当时心猿意马,心不在焉,访后印象不深,未成片言。第二次是饱游宽窄巷子。那是丁酉春月赴蓉与会,会址金河宾馆与宽窄巷入口恰巧相连。连续三晚夜游宽窄巷,饱览其烟火人文气息,倍受感染,遂成《初缘宽窄巷》。时至今日,成都其余名胜皆未曾一游,甚觉遗憾。此次再往成都,时日虽好,正值仲春,满城尽此柳绿花盛,似披锦缎华服,一派盎然春意,我却依旧来去匆匆,高铁站、会场、航站楼,熙来攘往,穿梭徜徉,不得尽兴。

锦城、锦官城,都是成都最富历史内涵的别名。幼年时读唐诗“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句子,就有扑怀的欢喜,似乎能从诗里嗅到草木的清香,看到白露沾花清露欲垂的景像。一座身披锦缎,色彩斑斓,锦绣一片的城市,怎教人不眼前一亮?一簇簇艳丽如红霞般的花云,被雨打湿后濡染开来,漫不经心低垂于城市。摇头晃脑地吟咏,似乎那气味、颜色、湿度萦绕舌尖、鼻下、眼前,心中恋慕上了这句诗,也恋慕上了这座城。四川古称“蜀”、“蜀国”和“蚕丛之国”,这里桑蚕丝绸业起源甚早,是中国丝绸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蜀锦兴于春秋战国而盛于汉唐,因产于蜀地而得名,历史悠久,影响深远,与南京云锦、苏州宋锦、广西壮锦一起,并称中国四大名锦。三国蜀汉在成都置锦官城,集中织锦工匠,广织锦绣。南朝李膺在其《益州记》里写道:“锦城在益州南、笞桥西流江南岸,昔蜀时故锦官也。”成都因此别称锦城或锦官城。

不论豪放的诗仙李白,还是悲歌的诗圣杜甫,想必在成都,都算得是乐居神行吧。即使我真的豪游成都,也不敢喷口仙游。无题八句中的“仙游”,既指诗仙李白神游锦城,亦指诗圣杜甫乐居成都。

李白毕生好游,数访锦城,《登锦城散花楼》诗云: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李白诗中的成都“双流”,因晋左思《蜀都赋》:“带二江之双流,抗峨眉之重阻”而得名。二江即郫江和流江,如玉带一般,穿城而过。带,望文生义,就是附在衣服上用以束身的细长的布、绢、绸条。成都素有锦城美誉,犹冠锦绣华服。此处以""喻河,既形象又灵动,似静静流淌的河,又似临风飘逸的带,可谓妥贴妙用。

杜甫一生极为高光浪漫时刻,便是在浣花溪边结草屋而居的那段短暂时光。杜甫来到成都,临溪结芦居,坐堂听鸟语,倚窗幻雪舟,悲悯怨秋风……浣花溪借杜名杜诗,扬名于天下。杜名称诗圣,闻名遐迩;杜诗传千年,经久不衰。杜诗中与浣花溪密切关联的有两首,其一是“两个黄鹂鸣翠柳”《绝句》,其二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两诗风格迥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镜像宏阔,变幻莫测。先是屋外杨柳呈现一派青翠欲滴的色彩,柳枝迎风飘曳。两只黄莺在柳枝间相互追逐,唱出悦耳动听的春天赞歌。再把视线投向碧空,成行的白鹭在高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由近及远,视野辽阔。巍峨岷山(即西岭),皑皑白雪,千年不化,像一道雪砌屏障,横亘西部。西岭虽大,诗人一方小小的窗口,却魔瓶一般,把西岭的雪景尽收一框。接着诗人的目光又由远山落到门前的岷江上,看见沿河停泊着许多商船。这些商船经常往来于蜀地和长江下游吴地。草堂附近就有个合江亭,由蜀地到吴越,都在此登船。据历史记载,三国时费伟出使东吴,孔明曾在此为费伟送行。他对费伟说:“万里之行始于足下。”后人把附近的一座桥称为“万里桥”。杜甫当然熟悉这些掌故,把眼前景物与历史事实熔铸入诗,于是浑然天成千古绝句——“门泊东吴万里船”,何等之浪漫,何等之豪放?然而,《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又是何等之悲戚,何等之凄凉。自家浣花溪畔的茅庐常常被掀起三重茅,雨夜难熬,娇儿因此不好眠。但是,杜工部一边饱尝修复茅庐奔波苦,一边仍在高声呐喊“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声震寰宇,振聋发聩,悠悠千古,余声不消。

如果杜子美的千古《绝句》还不能足证其惬意乐居,那么,他在《春日江村五首·其一》:“茅屋还堪赋,桃源自可寻”足可铁证了吧?所以我言一仙一圣“仙游芙蓉不余恨”,应不算臆测妄断。但是,与李白一世豪咏相比,杜甫胸怀苍生黎民的情怀是深入骨髓的秉性难移,即便浣花溪上倚窗幻雪玩浪漫,仍然悲天悯人怨秋风。

成都之所以又称芙蓉城,真的与芙蓉相关,只不过不是我们惯熟的莲花水芙蓉,而是陆生乔本——木芙蓉。相传五代后蜀孟昶于宫苑城上遍植木芙蓉,成都因此得名芙蓉城,后简称蓉城或蓉。水陆两种芙蓉,一个娇嫩、质洁,一个雍容、华贵。无题八句中的"芙蓉",既指成都,又是在大家常熟的水芙蓉和生疏的木芙蓉之间,做概念切换,峰回路转,便是别有洞天。今天的后生们不也是频繁"换个环境"刷存在吗?抱持"天生我才必有用"阔大愿景,一生放浪豪咏的李白,意在官场,本想干一番惊天动地经世济民的伟业,却事与愿违,频遭贬谪,甚至身陷囹圄,晚境更是凄凉,"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买醉多病,沉江溺亡。而生不逢时,一生忧国忧民的杜甫,更是毕生穷窘,常居无定所,食不裹腹。但他们仙圣二人,质如水芙蓉,冰清玉洁,无奈水深恶臭难活人,换个姿式向陆生,均在成都,像木芙蓉一样,活成别样风景,乐居神行。可谓芙蓉成全仙圣,李杜增色锦官,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憨态可掬的娇子——大熊猫,是今天成都的一道靓丽城市风景,尤其在老外眼中,娇子堪称成都的城市名帖。可古之成都,也因交子而傲骄。只不过此"交子"非彼"娇子”。北宋仁宗天圣元年发行的纸币,被公认为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的纸币,时称交子。交子的初始发明人就是成都知府张咏。起初,交子是无金额票据,使用者凭个人商誉信用填写,类似于今天的支票,后来逐渐演变成定额印发,广泛流通于百姓市井。但是,自古圣贤之盛名,从来都不是依附财富而增值添彩,全赖自身高才厚德,况李杜二位仙圣呼?

我在无题八句中说“宽窄”,仅借成都著名景点"宽窄巷"的字面意思,与宽窄巷子的景观人文并无关涉。我认为,李杜二人诗坛高位和境界高光,不会因为李白波澜起伏的多舛命运和杜甫"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的吊诡人生而减损丝毫,容不得晚辈狂生妄议菲薄。也正因为如此,草堂历经千余年,热度不减,似春常驻。诗人章碣之父章孝标在一首赠别诗中也拿老杜来作类比,《蜀中赠广上人》尾联说:“今日西川无子美,诗风又起浣花村。”意思说,成都有先生您在,那诗风便可以继承杜甫了。《全唐诗》收录数量仅次于白居易、杜甫、李白、元稹而居第五的晚唐著名诗僧齐己,在《寄贯休》中写道:“子美曾吟处,吾师复去吟”。齐己认为成都是“子美曾吟处”,贯休此去是接踵杜甫,以至于他感叹,“是何多胜地,销得二公心”,意思是,成都究竟是一块什么样的好地方,让两位大诗人甘心停留居住。这也可以看出,即使杜甫离开成都千年之后,在成都留下的影响是何其深远。

如此诗意大美的成都,我一直不能尽情畅游,能不憾哉?此番自说自话,不知您是清楚了,还是更糊涂了,抑或擩着明白装糊涂?"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总之,我是尽力了。

以上所录,部分源于网搜,并非我之厚积,更无考证;也不是掉书袋子,只是为了消弭歧义,刻意强说罢了。

2019.03.31夜于新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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