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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中医郭博信:中医传承时不我待,中医人当回归传承“正宗中医”

 智慧男孩罗智允 2020-08-06

总是能听闻以前的中医如何神奇,望而知病,断脉可知生死,相比古中医屡起沉苛,妙手回春,用西化教育出来的现代中医疗效萎靡,难能重振临床宏效,本文郭博信老师痛感中医现状,振臂高呼,中医传承时不我待,中医人当返璞归真,回归传承“正宗中医”。

中医传承时不我待

谈到中医的传承,我不能不回忆起自己几十年涉足医林的往事,我亲自目睹了一些老中医由于后继无人使他们的治病“绝技”失传。

梁氏诊脉梁秀清

就拿梁秀清来说吧,他是我上世纪70年代最初学习中医时的老师。当时他住在山西侯马市西侯马村的一间普通农舍里,他是祖传九代的老中医,与众不同的是,他看病总是边号脉边画出患者全身五脏六腑的简图,然后一一标出何处有病、何处疼痛、何处不适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交给患者看对不对,要紧处才问上几句,并详细告诉患者致病之由、祛病之法,由于语语切中病情,患者非哭即笑,甚则拍案称奇!

中医脉诊竟如此神奇,我非亲身经历实不敢相信。后来我才了解到,他8岁时父亲就教他练习梁氏诊脉法,这梁氏诊脉法颇似 《难经》诊脉法, 如练习一呼一吸脉行六寸,练久了就能计算出脉行至何处有异即何处有病;练习浮取、中取、沉取,则是按《难经》说的往3个指头上粘豆子逐渐加码。春弦、夏洪、秋毛、冬石是四季平脉,父亲对他说只有掌握了平脉才能摸出病脉。然而,初学脉时父亲先不让他摸人的脉搏,而是让他摸河里的水,父亲说河流好比大地的血脉,它四季四时(早午晚夜)的变化,犹如人脉的变化。掌握了河脉的变化,有助于掌握人脉的变化。如此等等,他整整练了3个寒暑,才掌握了梁氏诊脉法。

他就凭着这一手诊脉的硬功夫,不仅能诊断出肿瘤,而且凭脉辨证用药挽救了许多癌症患者的生命。他曾对我说,他要写一本《梁氏诊脉法》传之于世,可惜他未完成此书即去世,现在留在世上的只有他写的 《肿瘤治验录》 (山西科技出版社出版)一书。梁氏诊脉法已经不复得见,如何运用诊脉来诊治肿瘤这一绝技从此消失,我因为工作调动未能跟他学习而遗憾终身。

老中医孔二焦

像梁秀清这样的例子不止一个。也是在上世纪70年代,山西介休县有个老中医孔二焦以擅长儿科和治疗肿瘤闻名遐迩,其望诊是一绝,病家不用开口,他一望就知道小儿患的是什么病,他开的药方,小儿每剂从不超过1角钱,成人每剂不超过5角钱,而且疗效卓著,直到现在还在百姓中传为美谈。

小儿推拿李玉寿

那个时候,山西临汾市还有一个老中医李玉寿,最擅长小儿推拿,像小儿常见病如高烧、吐泻、肺炎、惊厥等,他用 推八卦、利三焦 等手法治疗,多则三五次、少则一两次就好了。每天抱着患儿来推拿的人川流不息。他每次收费也只有两三角钱,没带钱的就干脆不收。花钱少,效果好,又无副作用,真正是“简便廉验”。可惜,像以上这些民间老中医去世后,他们的这些“绝活”也在世上消失了,这是多么可惜呀!

在这次论坛上邓铁涛痛心地指出: “中医几千年来的宝贝丢失得太多了。” 我们应该有“兴废继绝”的紧迫感——中医传承,时不我待!

“师带徒”是中医传承的关键

从1990年开始,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开展了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采用了传统的“师带徒”人才培养模式,这是事关中医传承的重要举措。为什么中医传承非得采取“师带徒”这一形式?我认为这是由中医药这门学科的特殊性决定的。

中医与西医不同,正像任继学老师分析的那样,

“西医学的基础模式是实验医学……其理论是一对一的”。

而“中医药学的核心理论是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又是“整体之中注重个体的理论医学”。

中医讲的是辨证论治,其学术由临床产生,反过来也只有通过临床才能真正将其理解和运用。正像朱良春所说的那句明言:

“中医之生命在于学术,学术之根本在于临床,临床水平之高低在于疗效。”

而老中医是临床的高手,他们是中医理论与临床实践相结合的典范,我们只有拜老中医为师,虚心求教,才能把他们的经验学到手,才能提高疗效,从而把中医学术传承下来。

拜老中医李可为师

笔者开始学习中医时,将中医大学的课本知识装了一肚子,但在临证时往往疗效不高,后来拜了几位老中医为师,承袭了他们的经验,才在临床中逐渐得心应手。就中医治疗急危重症来说吧,过去我避之惟恐不及,后来拜了老中医李可为师,随师看病抄方,见他重用附子,屡起沉疴。过去我在10多年临床中因附子是“霸道药”从不敢用,经李师言传身教,逐渐学会了附子的应用。特别是对李师自创的“破格救心汤”,体会尤深。

李师一生致力于急危重症的研究,根据他的经验,心衰垂危病人不仅阳绝而且阴也暴脱,《伤寒论》的 四逆汤 类方虽补阳而救脱不足,张锡纯氏来复汤虽救脱而补阳不足,两方合为一方,不仅可以互补,尤其是破格重用附子、山萸肉后发生了质变,更加入活磁石、生龙牡粉吸纳上下,维系阴阳;麝香开窍醒神,开中有补,如此方可挽垂绝之阳、救暴脱之阴。

方中关键是附子非重用不足以奏功,伍以大量炙甘草,一以监制附子之毒使之不至于偾事;一以甘草甘缓之性使姜附逗留于中则温暖之力绵长而扩达于外,使回阳之力持久。组方严谨周全,至稳至当,可放胆使用,李师特别强调

“附子为强心主将,其毒性正是起死回生药效之所在”。

平时随李师侍诊,聆听他的教诲,常有“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中医传承尤应着眼于精髓

毫无疑问,这些名老中医的经验是十分宝贵的,我们应该全面传承,包括一招、一式、一方、一法。但是我通过品味此次论坛论文又深深地感到,我们更要着眼于学习他们辨证论治的思想,这是中医的精髓。换言之,我们更要学习他们临床中运用中医的思维去审因论治,组方遣药。

跟师黄杰熙

再举一例。记得笔者曾跟随另一位中医临床大家黄杰熙侍诊。黄师最善于用寻常之品,起重疾,却顽疴,就诊者塞门壅户。我见他每天接诊之前,总要念几遍:

“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立方。”

问他这是为什么,他说这是仲景治病的十二字真言,每天念几遍,主要是提高警惕,怕诊病时偏离中医轨道而犯错误。这和李可老师的治病观念不谋而合。李师亦常告诫我,临证之际,不但不要固执于西医的病名,有时连中医的病名也不必深究,据四诊八纲以识主证,析证候以明病机,按病机立法、遣方、用药,如此虽不能尽愈诸疾,庶几见病知源,少犯错误。中医讲的是“有是证用是药”,我想,我们只有真正掌握了辨证论治这个精髓,才能一通百通。不管疾病有千种万种,疾病谱如何变化,我们都会“成竹在胸”,以不变应万变,乃至破解世界医学难题。如此才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中医的传承,使创新不致于成为一句空话。

有方有守

随着临床的时间长了,经历的病例多了,才感到治疗一些顽固病,决非几剂汤药就能解决问题,必须有方有守。所谓有方有守,即对某些顽固病、慢性病,一直守方治疗,证不变,方也不变,甚至像刘绍武说的那样“百剂不更方”。

因为疾病是日积月累而来,那么疾病的治疗也得日积月累而去。也就是说,疾病的发展过程中有一个本......

山西已故名老中医刘绍武,给人看病时,常要求病人服药100剂。过去我对此颇为不解。但是随着临床的时间长了,经历的病例多了,才感到治疗一些顽固病,决非几剂汤药就能解决问题,必须有方有守。

所谓有方有守,即对某些顽固病、慢性病,一直守方治疗,证不变,方也不变,甚至像刘绍武说的那样“百剂不方”。因为疾病是日积月累而来,那么疾病的治疗也得日积月累而去。也就是说,疾病的发展过程中有一本质的东西,决定病变的终始,非到病变的发展过程的完结,疾病不会痊愈,因此, 治病必求于本,本质不变,方不可变,变则无效,甚则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疾病的顽固性决定治疗必须有持续性。

治病关键是要心有定见

这里关键是要心有定见。心无定见,急功近利,朝令夕改,也是医家一误。心有定见,那就是对疾病的本质要诊断准确,用药准确,中医也叫丝丝入扣,才能功到自然成。反之,如果辨证不准确,犯虚虚实实之戒,就会造成失误。或者用药与疾病的本质沾不上边,风马牛不相及,丝毫无效还不知改方,服药多了就会造成身体内药物蓄积中毒,造成变证或其他的损害。脉变、证变、法变、方变、药变和守方不变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核心还是辨证论治,也就是常说的“有是证用是药”。

所谓纯中医问题,实际上就是中医问题,只不过当前出现了中医西化的严重现象,所以人们才提出了纯中医的概念,以示区别于那些名为中医实则用西医思维诊病的人。一句话,纯中医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医,这也算是中医在名称上打了一个时代的烙印吧。

对中医半个世纪的思考感悟

我对中医的接触、学习、关注与思考,应该说有半个世纪之久。在此,我愿以过来人的身份再谈一点自己的切身感受。

名震遐迩、口口相传的老中医

记得小时候,在我的前辈中,远近乡里总是有名震遐迩的老中医,他们立起沉疴的妙闻趣事,在百姓中津津乐道,可以说是不绝于耳。那时候,各县有各县的几大名医,各省有各省的几大名医,他们如雷贯耳的名气,不是靠电视、报纸宣传出来的,也不是哪一级政府命名的,而是靠他们实际治病的神奇疗效,由百姓们口口相传、约定俗成的。他们头上虽然没有“教授”、“主任”、“专家”这些炫目的头衔,也没有政府给的特殊津贴,多数还名不见经传,但他们确实是得其真传的纯中医,他们哪个人有什么绝活儿,有什么特长,百姓们清楚得很,“引车卖浆者流”也不例外。那时候,百姓们找个好中医看病还是不难的,正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

“现在找个好中医太难了”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失,老一代名医相继逝去,这样的局面也渐行渐远。现在打开电视、翻开报纸、走进医院,中医“教授”、“主任”、“专家”扑面而来,现代新闻媒体的宣传力度不仅强大,而且手段不断翻新,真是“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但令人失望的是,牌子换了,疗效也换了,中医治病神奇疗效的传闻,在我耳边也越来越少,代之而起的是百姓们“现在找个好中医太难了”无奈的“一声叹息”。 现在不用说找个过去那样的名中医了,就是找个不开化验单、检验单、认认真真号脉按照中医思维看病的所谓纯中医,也绝非易事。

从1984年起,我在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主持中医药图书出版工作,由于我本人从小对中医的耳濡目染,对中医的热爱与执着,加之本人又是个中医师,所以决心利用这个具有新闻性质的职业为振兴中医出把力。15年来,我带领本社同仁跑遍大江南北,积极组织出版了以中医为主的医药图书。1994年《出版参考》公布了“读者心目中的名社名书”,偏居一隅的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名列其中。然而说句老实话,在我社出版的上千册中医图书中,真正让我感到确有实用价值、能在手头把玩的不出10种,而在我所接触的数百名中医书的作者中,据我观察,能够用中医思维看病的也不过三五人而已。 15年辛苦不寻常,竟是如是之结果,这可真成了“天涯何处觅芳草”了。

澳大利亚之旅,真中医的慨叹

2005年,澳大利亚大使馆参赞助理杰森女儿的慢性湿疹经我治愈,感激之余他邀我去澳大利亚看病,我说:

“不行啊,我不懂英语。”

哪知听了这话,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

“你错了,我们澳大利亚人专找不懂英语的中医看病,我们认为这样的人才是正宗中医!”

这话让我吃了一惊。

第二年底,当我终于踏上了澳大利亚的土地的时候,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那一天我在某大学中医系与同学们一起座谈,得知他们教学模式完全是照搬我们的,即中西均有,他们毕业后同样存在就业难的问题,甚至连实习的地方也找不到。可谁都知道,澳大利亚中医诊所是很多的,怎么能找不到实习的地方呢?我带着这个问题请教澳大利亚中医针灸学会秘书长刘炽京,他说:

“他们(指中医大学毕业生)什么都不会,所以我们的诊所拒绝他们来实习!”

我们知道,澳大利亚是全球除中国以外第一个承认中医中药的国家,维多利亚州还实现了中医立法,他们中医诊所的中医大夫只准开中药,不准开西药,他们都成了纯中医了。无怪乎我只讲了点传统中医思维用药的经验,他们听后居然惊呼: “这回是真中医来了!”

返璞归真,呼唤“正宗中医”回归

往事如烟,小时候我亲自感受的中医风采已成了遥远的回忆。而今天,我开始从外国同行那里听到了“真中医”这个称呼,从我接触的洋人那里又得知“正宗中医”这个词。

1996年我去美国时,还看到有的州中医考试的课目竟有我们久违了的王叔和的《脉经》。殊知在我们这边对于脉诊无论从教学还是到临床几乎快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怎么他们洋人重又拾起来了呢?难道当我们要“辞旧迎新”时,他们却要返璞归真不成?

现在,我又看到了报上关于培养新中医还是纯中医的争论,却也是针锋相对,面对中医的是是非非,倒叫我这个普通中医心绪难平,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因而写出了如上的回忆文字,虽属浮光掠影、零星八碎,但毕竟耳闻目睹,非敢杜撰,但愿能给人一点点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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