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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8年，朱元璋建立明朝，建元洪武。这一时期上承蒙元，下启永、宣，瓷器制作或多或少表现出前朝、后代的风格元素，这也为我们认知和鉴别洪武瓷器增加了难度。但是，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以及一些新实物资料的发现，我们对洪武瓷器的认识会越来越深入。 本文所要探讨的主要是洪武高温颜色釉瓷器中的蓝釉品种。 下面先介绍一下嘉莲堂收藏的两件蓝釉瓷器：
外酱釉里蓝釉印花云龙纹盘：高3.9厘米、口径15.4厘米、足径9.5厘米。敞口，弧腹，圈足。器里施蓝釉，釉面稀薄，釉色浅淡呈砖蓝色。器内壁模印凸行龙纹，双龙五指箕张，首尾相接，空白处各饰有一朵流云；器心印三朵如意云纹，云势走向逆时针呈“品”字形排列。器外施酱褐釉，细白砂底。
蓝釉印花龙纹高足杯：高10.3厘米、口径10.2厘米、足径4.1厘米。撇口，弧腹，高足，足中空外撇。通体施蓝釉，釉厚处艳如蓝宝石，而浅淡处则呈砖蓝色。器内壁模印凸赶珠龙纹，昂首阔步，五指箕张；器里心饰双弦线，外壁光素无纹。 以上两件器物与美国纳尔逊博物馆藏外褐釉里蓝釉印花云龙纹高足杯及大英博物馆藏蓝釉印花云龙纹盘（下图）的龙纹形态相若，所不同的是，盘心的“品”字形如意云纹前者为印花，而后者是划花装饰。但不管怎么说，两者纹饰特征相似，定为同一时期的产品大致不会错。
问题是，从元、明时期云龙的形象和风格上进行比对，以上几件器物明显具有元代特征但与元龙不尽相同，且又区别于永乐、宣德时的风格，究竟是元代还是洪武制品，许多专家学者的看法不一。那么，我们应该如何来分期断代呢？ 目前，对洪武颜色釉瓷的辩识，主要依据南京明故宫遗址的发现。1964年春，在南京明故宫围墙西侧玉带河发现了大量明代残瓷，其中西段的北首大多为洪武时期的瓷器堆积，出土了属于洪武时期的白釉红彩云龙纹盘、外青花内印龙纹盘、外褐釉里霁青印花云龙纹大碗、酱釉碗等瓷器。尤其是外褐釉里霁青印花碗碎片的发现，为我们识别洪武颜色釉瓷提供了实物标本。 这片残碗“足型略带元瓷风格，碗胫阴线浅刻变体莲瓣边饰一周，碗外酱褐色，里淡天青釉，下印凸花云龙纹，碗心浅刻‘风带如意云’”（《南京明故宫出土洪武时期瓷器》）。冯先铭先生认为：“据此，可以认定日本大和文华馆藏里黑外白印花云龙纹碗、出光美术馆藏里红外蓝印花云龙纹碗、美国纳尔逊博物馆藏里蓝外褐印花云龙纹高足杯等都属于洪武瓷器。”它们具有共同的特点，即：在器物内壁印云龙纹，龙均为五爪；器内底心均浅刻云纹，一种是“风带如意云”纹，另一种是三朵呈“品”字形排列的如意云纹。而后者与明故宫出土的洪武青花云龙纹盘盘心的三朵云纹完全相同。据此特征，他又判断：“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红釉印花云龙纹高足杯、红釉印花云龙纹盘及日本大阪市立东洋陶瓷美术馆藏的红釉印花云龙纹碗、出光美术馆红釉印花云龙纹盘、英国大英博物馆的蓝釉印花云龙纹盘和美国克利夫来博物馆的红釉印花云龙纹碗都是典型的洪武颜色釉瓷。”冯先生以考古发现为证，推论环环相扣，鞭辟入里，其结论值得研究和肯定。 1988年，在景德镇中华路西侧的洪武地层出土了一件红釉暗龙纹残碗，风格特点与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收藏的红釉碗相同，从而进一步证实了冯先生的推断是正确的。 当然，如果我们的研究做得再细致一点，把目前国内外公、私收藏的元代蓝釉、卵白釉瓷器与上述出土标本和洪武蓝釉瓷器逐一比对、印证，还会有更多的发现： 一、元代蓝釉浓艳明丽，色如宝石，呈现出一种静穆幽谧、欲看不透的美感。而洪武蓝釉则釉层较薄，釉色浅淡，明净透彻，大多呈砖蓝色，参照同时期的青花呈色看，可能所用的进口钴料一度中断，故与元代明显不同。 二、洪武蓝釉瓷器中有很多器物内外施不同色釉，这种“二色釉”装饰具有独特的时代风貌。
三、印花纹饰风格相似，细微处却各具特点，以所印云龙纹为例：元代卵白釉瓷器（上图）上的龙纹大多鬃发飞扬，张嘴吐舌，颈部细长，而身躯稍显粗壮，足有三爪、四爪，五爪少见，指尖如钩，尤显劲利，总体形象凶猛狞厉，气度非凡。而洪武蓝釉瓷器（下图）上的龙纹鬃发后拢，吻部较短，嘴唇紧闭，颈部细长，但与身躯分别不大，蛇身特征更为明显，多见五爪，五指箕张，力道稍弱，气势上逊于元龙，与南京明故宫遗址出土的洪武白釉红彩云龙纹残盘及“洪武二十二年款云龙纹铜镜”纹饰相似。元瓷流云云脚很长，而洪武云脚粗短，时代特征明显。
四、印花呈现效果不同。元代瓷器一般印纹较粗，线条凸起扁平，不够清晰，缠枝茎蔓中空，呈现“白描双勾”的效果。而洪武蓝釉瓷器印纹相对较细，线条凸起圆浑，花纹较为清晰。 五、主、辅花纹所饰部位不尽相同。以印花龙纹盘为例，元卵白釉盘内底平面印主纹，有升龙、蟠龙或双龙，器内壁印缠枝花为辅纹。而洪武蓝釉盘则相反，往往在器内壁印主纹，多以同向行龙为饰，内底平面则装饰风带如意云或品字排列的如意云为辅纹，且印、划花技法并用。 六、装饰技法表现差异化。元代蓝釉瓷器除光素器之外，有蓝釉白花、蓝釉描金、蓝釉划花、蓝釉印花装饰，纹饰内容也比较丰富，有龙、飞凤、麒麟、鸿雁、折枝梅、菊纹和缠枝莲纹等。而洪武蓝釉瓷器就目前所见都为印划花装饰，且纹样单一，大多为行龙、流云纹。
七、元代瓷器中高足杯的足与杯身一般采用“胎接”，杯足外撇幅度较大，以保持其重心稳定。而美国纳尔逊博物馆收藏的洪武外褐釉里蓝釉印花云龙纹高足杯，据英国学者艾惕思先生介绍，其杯身与高足是采用褐色釉相连接的“釉接”工艺。此外，洪武杯足外撇幅度相对较小，足跟修理一般呈节状凸出，通过增加与桌面的接触面，增强其稳定性。 明洪武 外褐釉里蓝釉印花云龙纹碗 泓盛2012年秋拍 八、元代蓝釉瓷器的器型主要有梅瓶、匜、盘、杯、爵、折腰碗、无柄壶等，而洪武蓝釉目前仅见有高足杯、碗（上图）和盘，器型相对单一。 总之，通过以上分析不难看出，洪武瓷器的制作在继承元代技术的基础上有所发展，且形成了自己的特点，而这些特点对于我们识别洪武蓝釉瓷器并把它从中分离出来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南京明故宫出土洪武时期瓷器》（《文物》1976第8期） 南京博物院 2、《中国陶瓷》 冯先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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