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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不去的烟雾记忆 ——谨以此文纪念母亲逝世五周年 作者简介 彭定华，网名竹影清风，汨罗教师，一个文学爱好者。业余时间里喜欢雕琢文字，把表达当成习惯，把成败当成历练，笑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依旧宁静致远初心不改。 上图来自网络） 今天是娘的生日，如果她在该多好！一定重演温馨的一幕:娘穿上我精挑的新衣服，口袋里装上妹妹们给的贺寿红包，品尝我们设计定做的蛋糕，几个晚辈乐哈哈地唱着滚瓜烂熟的生日快乐歌。然后，是爸爸的厨艺展示，这时候，娘乐成了一朵灿烂的花，看着她的大小宝贝们，有点过意不去，不断说着客气话，我们则调侃“给李（娘姓李）老佛爷请安！老佛爷吉祥！老佛爷长寿！”这笑闹祥和的场面，记不起有过多少次，可是，它消失了五年。五年，在人类历史上只是弹指一挥间，对我，如同五个世纪，在特定的这一日里，思念泛滥。 千般无奈，我只能和以往一样，在傍晚时分堆放几层柴草，均匀摆放一些纸钱和纸衣，焚烧给天国里安睡的母亲。虽然人都说“人死一线风，去后影无踪。”但我固执地以为母亲还能感知，要不，烟雾缭绕时怎么飘向母亲的方向？分明知道了我不尽的思绪和深情召唤。默默入神时，只见它又四处扩散，袅袅升腾，把往事勾起。这烟雾好似一个使者，徘徊在我和泉下的母亲之间。 人间景致有许多，这烟雾便胜却无数。它让我想起夕阳西下时的炊烟，那里有我的成长记忆。 小时候，我们几姐妹读书傍晚回家时，娘站在屋前的草坪里张望等候，屋里刚做好饭菜，炊烟还在升起。她见了我们，会慈爱地接过书包，有时还抱着小妹。我们跟在身后，像牵羊羊一样，没有懒羊羊，全是娘的喜羊羊。大家一起坐在灶台前吃饭，娘不厌其烦地问这问那，完了总要叮嘱强调一下“读书要认真啊！”。娘自己读书不多，但睿智有远见，一门心思送我们读书，情愿自己辛苦，爸爸工作忙有时不回家，她就勇挑家庭重担。在我家屋场里，像我这般大小的女孩我读书是最多的，虽然我那时成绩领先，但还是有人劝娘让我辍学。家里人多，老大要帮着做事，她们重男轻女的观念根深蒂固，不看好女孩读书！不但在当时而且直到今天，我依然庆幸，也很感恩，娘的坚持和付出让我的人生价值增重。那“认真”二字就是真理，我牢牢记住了:对人对事都要认真，不虚华。 也是炊烟升起的傍晚时分，还有一件珍藏的往事。我十岁那年，家里旁边的烧瓦厂来了一个神经病人，屋场里几个小孩一直驱赶，她都不走！瞧她脏兮兮的模样，胡话连篇，双手乱抓，不过不打人。旁人路过看看就走了，有两个小孩居然用泥沙瓦片丢她。我娘见了，立即制止恶作剧小孩。当我们吃晚饭时，娘盛了很大一盆子，特意煮了三个蛋，要我送过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去给神经病送饭，或许母命难违，或许是神经病不打人就不怕。两天后，那个人竟然死在了别处！在我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人生死只在瞬间的可怕阴影，同时也由衷敬重娘，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在别人对神经病漠视的情况下，她给予的不仅是可口的最后晚餐，更是一颗闪现人性之美的善心。娘没有高深的理论，但她“善念和善举”奠定了我修身立世的基石。 后来我们长大了，参加工作了，成家了，像一只只小鸟飞出了窝巢，分别在长沙、岳阳、汨罗、平江安家落户，只有节假日才能团聚一起，最高兴的也是晚上。冬天有电烤炉，不过，我们喜欢坐柴火旁边陪娘聊天，燃得旺旺的柴火会“噗嗤噗嗤”欢笑，还会把烟喷在悬挂的腊鱼腊肉上，散发出诱人香味，小孩们在旁边欢呼雀跃。可是娘，还是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张罗各种吃食。每次把她拉住坐下，一会儿又离开，总想起要干点什么。娘是个闲不住的人。退了责任田后，白天忙菜园忙鸡鸭，晚上忙针线。菜的种类与播时、移栽和浇肥，鸡鸭居室卫生环境、喂养和繁殖，她都是行家，能干得很。娘的针线活很出色，喜欢在烟雾火堆旁搬出针线笸箩，像做神圣大事一样，一针针一线线，为让我们每人都能穿上布鞋垫着鞋垫，她经常熬夜。虽然我写不出孟郊那样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来歌颂母亲，但我悟透了:娘的勤劳与节俭不仅是她兴家之源，也是我们治家之本。 劳累了一辈子的娘，晚年本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可是不幸被致命大病纠缠，辗转医院饱受折磨两年后，最终2013年正月二十八日凌晨四点十分离开人世。头天下午傍晚时，母亲拼足全身力气说了最后一句“我吃了很大的亏”。这何尝不是娘对自己一生最精辟的总结呢？在场的我们泪流满面，憎恨上苍不公，怎么能招去刚满63的母亲呢？我们的不舍和眼泪终究敌不过劫数的残忍。看着娘的生命一点点消失，那晚，最后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扫视了一眼我们，在我的怀抱中永远地去了！记忆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我的娘亲！她健康时我没这想法，生病时，她又坚强，一直不想麻烦我们。她抱过我多少不知道，但我抱她就一次，这一抱竟成永恒！这一抱是天上人间！ 娘在家里停放了五天，晚上我们聚在一起守候，想起娘一去不复返，再也看不见了，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我眼泪簌簌无法自制，尤其是娘入土为安的那一刻，心如刀割，真有一种随她而去的想法。以至于到了当天傍晚送烟包（燃着的香烛）时，还缓不过神来，伫立坟前，幻想着要娘享用人间烟火，心里呼唤:妈妈，您一定要回来看看，我等您！就像您等我一样！看着烟雾飘飘渺渺，那游丝样的，缕缕轻浮，是母亲幻化的灵魂吗？久久不忍离去。 娘多次走入我的梦境，可我总留不住她，每次除了热泪和苦忆，就是哀伤的叹息。便只能在逢年过节，在她生日时，焚烧纸钱寄托哀思，一看见飘散的烟雾，我就把往事连根拔起，娘的教诲和善良、勤劳、能干犹在眼前，而且历久弥新，还有那熟悉的特有的呼唤我的声音“大先生”也在耳畔响起……真的，逝去远不是结束，恰是一生的回味。 本期图片：彭定华 本刊新设“潇湘小作家”，诚征中小学生佳作，欢迎推荐。 作者生活照和作者简介（120字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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