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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兴旺，湖南平江人，中文专业毕业，爱好阅读写作及户外活动，时有通讯、散文、教育论文发表于各类报刊杂志，是一位与学生同成长的中学语文教师。 老屋依然在，只是有些斑驳，如儿时的记忆，已然有些陈旧。 老屋是典型的三围屋，依山而建，中间并列着两个正三间，坐北朝南，东边正三间是我们家的，堂屋里供奉着祖宗的牌位，后因儿女成年了，爹便在原来的基础上面西再建了一栋，与原来的老屋成就了东边的两围，西边的正三间是二叔家的，与满叔家面东的房子合成了西边的两围。我儿时的记忆便是始于这样一个大大的三围屋里。 我们家的屋檐下的阶基一直是宽而平坦畅通的，泥巴的地面常常被清扫得亮光，看不到一丝杂物。鸡们、鸭们有时留下粪便，臭哄哄的，若被奶奶看到了，一定是先上演场穷追猛打，再洒下草灰打扫得干干净净。那时奶奶跟满叔叔生活，每天早晨奶奶都会自满叔家茶头房的阶基开始，一直扫到我们家的茶头房。幼时的我，只有在奶奶扫阶基时，才会快乐地感觉到那也是我们家的奶奶。奶奶三个儿子，十六个孙儿女都在这里生活，我和其军是最小的两个，其军正月出生，我八月出生，其军是满叔叔的小儿，奶奶跟满叔叔生活，儿时的记忆里，奶奶是其军的，因为奶奶只带其军睡觉，而我却只能一个人睡，即使到现在，奶奶早已仙逝，我和其军也早已成年，但儿时的那份羡慕，依然清晰。 老屋坐北朝南向，自日出到日落，都有温暖的阳光。 若是有暖阳的冬日，我们家的阶基自上午到傍晚，都是晒太阳的人们。早饭后，晒太阳的人们都聚在满叔家的阶基上，上午的太阳还带着微微的寒意，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有时还呵着红通通的小手，这时，满叔便会组织我们来一场赛跑，谁先跑到对面的堂屋便是赢，赢者能吃到奶奶炒的香喷喷的黄豆子。为了那一口袋香喷喷的黄豆，小伙伴们争先恐后地跑着，第一轮输了的却怎么也不认输，还要来上第二局，甚至第三局，到最后却算不清谁输谁赢，这可不打紧，因为每人都能吃上可口的黄豆，一个个大汗淋漓地，张着缺了门牙的大口，笑着，吃着，闹着……午饭后，是阳光最烈的时候，我家和二叔家面南的阶基上太阳正好，但是，我们却是不敢久坐在阶基上晒着，因为不出一会儿，便会晒得头皮发痛，两眼昏花，只能坐在堂屋的门口，晒晒腰身和腿脚。到下午的时候，太阳光便照到了我们家面西的阶基，而且一直晒到太阳下山，只留下西山树林里满天的红光。脑海里最深刻的画面，是年迈的奶奶迈着小脚，坐在我家阶基的转角，逗弄着我摇篮里的女儿，满脸含笑。 九十八岁那年，奶奶走了。那个春天，我最后一次见到奶奶时，她躺在我家堂屋的家神牌位下的棺木里，带着黑色的八角帽，安祥而宁静，眉心上还点着一颗红胭脂。奶奶的神情让我原本悲痛的心一下子得以宁静，我只是定定地盯着奶奶，却怎么也不相信她已仙逝，心底竟然只是想着奶奶还会回来的。送奶奶出殡时，老屋的阶基上挂满了哀幛，老屋的三围屋的内坪里跪满了她的儿孙们，五代同堂。 老屋还在，阶基还在，只是我们再也吃不到奶奶热乎乎的炒黄豆了。 老屋还在，阶基还在，春节一大家子团圆时，奶奶在墙上满面含笑地望着我们，不语。 本期图片：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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