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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艺店里的伙计  作者简介 陈荣辉，长沙外国语学校教师，喜欢读点书，偶尔写几句，就为记录心底泛起的那缕涟漪。
园艺棚比较大，里面有整齐的较为高大的各色植物。棚子的六分之一的地方被隔开，形成了一个做饭、置物的功能区。这个功能区的一角被一垛矮墙隔开。隔出来的这个角落，就是店里伙计的工作的地方。 这个角落简陋、阴湿但还算干净。矮墙的上面，又顺势搭上了一些木板，木板的上面再搁置着一些粗糙的花盆，下面则堆着用于盆栽的泥土。工作用的一些小铁铲、剪刀之类 ，搁在一条小矮凳的傍边。 老板娘走过来轻声吩咐着，三个花盆各该装上什么样的花土，什么品种的兰花。于是伙计就开始干活了。 他将花盆里面的原土倾倒出来，利索地扫至一角，然后重新开始和新土，掺花肥，开始重新装盆。老板娘的命令干净利索。“起个窝子”“再加一锹土”。“我说了多了，快去掉一些”“那株兰花放正一些，压平一些”“去，给它换好一点的兰花土来。”...... 不知怎么地，在这样温和利索的指令中，他的动作开始机械起来了。头，始终不曾抬起，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不停地在盆栽土上重复地来回拍打。明明天天在侍弄的物什，一路小跑去换，却不知它放在哪里。等到忙不迭地换回时，开袋一看，还是同一品质的一袋花泥...... 前面来了新的客人，老板娘招呼去了。天，有些闷热。伙计脱掉了他的衣衫，接过了我老公递给他的一支烟，道了一声“客气”。老公帮他点上，他抽着，又开始忙活了。他一手夹烟，一手拿过瓦片垫在盆底，轻松开始，栽起了最后一盆兰花。 是没有了老板娘在场的缘故？还是一支烟的熏绕？他的话忽然多起来了：这个花土多少钱一车；这个花肥是多少钱一包；这个陶土它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个兰花在浇水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做；石头压花盆上有什么后果......他如数家珍般，全然不见之前的局促。甚至，他笑话错过了他这一说话时刻的我的老公。“没听到吧，所以你都不知道这个花该怎么种啊。” 这一刻，就是这一刻，我在他的脸上发现了他的小小的骄傲。这点小小的骄傲竟使他的脸瞬间生动起来，然而此时，我的内心却滑过了一丝酸楚。 花种好了，气氛又回复到那种安静中。悄没声息地，他又用推车将他们推到了车子边上。然后替我们装上车去，然后又回到了他的那个角落里。此时只有角落顶上简陋的电风扇在呼啦呼啦的转着，他坐在矮凳上。袒露的臂膀，就如同脚边的花土的颜色。本色暗淡的环境似乎让干痩的他看起来有点落寞，不，是有点木讷。木讷得犹如这大棚中的这些喜阴的盆栽植物，静静地列在这里，却如同没有存在一样。 我知道，它们可以不需要阳光，但是偶尔注入的一点阳光，却可以让他们拥有新的光亮。 回望，有点感慨。 我想好多人都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有的栽花种草，有的凭窗听雨，有的抚琴低唱。 或玩铁艺、学木雕、学制陶。但一定与生计无关。所以，这些角落的主人，偃仰啸歌，谈笑风生。他们的脸上一定写着热爱，一定写着自在，一定有着随心的安乐。 这个角落里有他，他也属于这个角落。他前后不同的居促和生动，让我心里的感觉有点沉重。我想，他的内心一定也有一个生动的世界。或者站在田间地头，在小树初长，禾苗拔节的时候，或者戴月荷锄，哼着小调晚归的时候。 此时他的精彩一定与这个世界有关，又或者，根本无关。 本期图片：张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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