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涓子，本名殷艳娟，女，湖南湘阴人。现在广西南宁工作，机关干部。喜欢独处、阅读和书法，始终相信喜欢阅读的人是善良的，愿以文字滋养心灵，愿以文字传达真性情。曾在《桂林日报》《桂林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过多篇散文随笔。 这两天想写篇关于父亲的文章。也不知怎地，一想起这事，这两天就接连着梦见老家的情景，梦见我的老父亲。离开老家外出求学、工作算来已经有25年了，虽然每年都争取抽空回去看看，但因相隔甚远，又有工作和孩子拖着，只好将已近八十的父母亲托付给离得较近的老哥照顾。对于年迈的父母亲，我只能满怀愧疚，只能默默地、遥远地祝福两位老人身体安康。 01 我的老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又是农民中的知识分子，尤其具有朴实善良的本分。 我的祖父是当时国民党部队的军医。父亲7岁时祖父就去世了。祖父除了留下一大堆医书，其他什么都没有给父亲留下，祖母独自拉扯着父亲和姑姑长大成人。关于父亲的苦难童年，父亲每次讲起都会黯然神伤，在老父亲心中，那是他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因为祖父去世得早，连一家人生计都无法维持，自然父亲没有上过多少学。但父亲不甘命运摆布，开始啃起祖父给他留下的一大堆医书，现在都难以想象一个识字不多的孩子读那些生涩艰深的中医学是一种怎样的情景，但父亲硬是凭着自学成才，成为附近小有名气的赤脚医生和兽医。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父亲半夜有时甚至是电闪雷鸣、滂沱大雨被人叫去看病是常有的事。更可贵的是，父亲给村子里人、猪等治病从来不收一分钱。到过年过节，一些乡亲送些小礼物上门致谢，也是被父亲一再推辞。也许那时候的人都比较单纯，乡里乡亲的，人情味比现在浓。也因此，父亲在当地一直口碑很好，享有较高的声望。现在想来，父亲当时行善却不求回报的举动真的是很伟大。 02 回想起我与老父亲的故事，记忆中最深刻的莫过于父亲养育我们的艰辛。 要说这20年来祖国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农村变化最大的，就是很多地方实现了农业机械化，没有了以前“双抢”的劳累。很多地方水稻一般种两季，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后，得立即插上二季稻，如果晚了，收成将减少，甚至绝收，二十天工夫要完成抢收抢种，所以叫“双抢”。90年代以前在农村生活的孩子都知道，农村的“双抢”，它是维系所有农家生活命脉的一种繁重劳动的代名词。“双抢”时，从7、8岁开始，要全家上阵，头顶烈日终日劳作，从早上天刚蒙蒙亮，到晚上很晚才能收工回家。我对父亲的记忆，永远和这“双抢”密不可分。我家有兄妹4个，一家老小靠父亲种田来维持全家生计，对这“双抢”我家自然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那时我们兄妹4个都小，父亲是全家唯一的顶梁柱。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白天累趴了的父亲躺在屋后坪里竹床上因中暑被人急救的情景。父亲瘦弱的身躯躺在竹床上，喘着粗气，母亲在旁不停摇扇，有时因中暑过度甚至昏迷，全家手忙脚乱，请来医生作紧急救护。每次回到老家，看到老屋的屋前屋后，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双抢”时父亲因过度中暑晕倒的情景。这也许就是过去中国农村所有农民的命运写照吧。我的老父亲一直干农活到快60岁、直到我们兄妹4个都成家立业，才卸下这千斤重担，为了养家糊口，老父亲的一生都在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与劳碌和艰辛拼命，幸好老天眷顾，老父亲如今身体还算安好。回想起来，我们欠父母亲的真的很多，只能为父母亲暗暗祈福吧。 03 在绮罗亲王所著的《最后的精灵王》中，有一句经典台词：“我们是这世上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这血脉的羁绊是任何东西都割舍不去的”。我觉得父亲耿直的性格在我身上遗传得比较明显。 父亲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同情弱者，扶贫济弱，遇到他看不过眼的事情，总是忍不住要去声张正义。记得很多年以前，村子里有个人的兄长因支边远赴，在新疆成家定居几十年，都没有回过老家，有一次终于决定回老家，在坐火车回老家路上被人下了药骗走了所有财物，因神志不清醒，辗转了很多天、流浪了很多天，吃了很多苦，最后在警察的帮助下终于回到了老家。因为精神上受了刺激，在老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还是不敢回新疆。父亲很同情他，要求他在老家的弟弟送他回去。可能是迫于经济上的考虑等缘故，老家的弟弟一家怎么说也不肯送他回去，也不愿收留他。父亲直言不讳地批评了弟弟，最后没有办法，父亲决定自己送他回新疆。父亲买了火车票，亲自送他回了新疆，当时这笔费用对我们家也是笔不小的开支了。但父亲就是这样光明磊落。还有，父亲与村子里的残疾人、智障人、孤苦老人等关系都很好，经常与他们聊天，关心他们的生活，有时还经常把自己家里东西拿去救济他们。 父亲耿直的性格真是被我遗传了。现在我工作中有什么想法总是忍不住直抒已见，没有考虑领导和别人的感受，遇到单位同事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总是忍不住直言不讳地指出，学不来委婉或含蓄，也因此得罪不少人。想想我实际上并没有学到父亲耿直的精髓，父亲用耿直扶贫济弱，我却因耿直处理不好与同事的关系，看来我真该改改了。 04 父爱如山。这话一点没错，每个人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真的是太多太多。我仔细想来，最要感谢父亲的，还是父亲对我们教育的重视。 我们兄妹4个出生农村，除了老哥外，其余3个都是女孩，但是在我们家里，最最可贵的，父亲从来没有重男轻女一说。而且在我们家境一直都很窘迫、一直靠父亲种田养家的情况下，父亲都坚持送我们4个上学，一直上到我们不能上为止，二姐高考还复读了一届，父亲都给予鼎力支持。每年开学季，父亲总时早早把我们学费准备好，从来不让我们觉得上不起学，现在想来，也不知父母亲是怎样节衣缩食、想法设法给我们凑齐学费的。用老父亲的话说，我们家是书香门第，就是在他这代手里上不起学，我们要继承老祖宗读书的香火。老父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每年的“双抢”也因此成为教育我们的生动教材，当我们抱怨“双抢”累人时，老父亲就用这句话来回答我们，如今想来，真是记忆深刻，也因此，我将这句话送给我的孩子，希望她也能将这句话作为人生的座右铭。因为有父亲对我们教育的超乎常人的重视，如今我们兄妹4个都靠自己学习和努力到城市打拼，站稳脚跟，生活得还算顺意，也算是没有辜负老父亲一辈子的心愿吧。 说起我的老父亲，所有关于父爱的溢美之词都不过分。相信每个人都有很多很多自己与父亲之间的温暖故事。我们的父爱就是如此，沉默而严肃，深沉而伟大，那宽广无边的父爱，足以我们用一生来慢慢体味，一生一世也忘不了。愿天下所有的父亲一生安好！ 本期图片：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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