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建新 一九七六年元月下旬,我们迎来了入伍后的第一次野营拉练。出发地是位于新源县东方红农场的一五五医院,目的地为尼勒克县二十一团驻地,全程一百七十公里左右,行程四天。一听说就要离开干打垒宿舍,住进新建的营房,那股高兴劲就甭提了。出发的前夜,各班排召开班务会,有经验的班长和老兵向新战友们反复强调拉练行进途中的重点和注意事项。第二天上午,我们早早地吃过中午饭,背起背包、水壶和干粮袋,携带武器装备,怀着好奇的心情高高兴兴的上路了。根据营首长在预案中安排好的我们七连在先,八连居中,三机连断后序列,依次来到了通往师部的公路上集结。随着营部司号班长的一声嘀嘀嗒滴的号音响起,各连司号员随即应答,此起彼伏,嘹亮的军号声响成一片。接着庞仕顺营长一声命令,由我们七连一班组成的尖兵班奉命先行开拔了。约摸十五分钟后,我们在公路两侧也排着两路纵队开始了行军。厐仕顺营长、齐福田教导员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营部工作班的小兵们时而小跑时而缓行,屁巅屁巅地跟在马屁股后边。第一次真实地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像书本里所说的“前面看不见队伍的头,后面看不见队伍的尾”,真的感觉很壮观,也为自己是这壮观场面中的一员感到自豪和骄傲。有了精神力量作支撑,浑身就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劲,只觉得脚下呼呼生风,都嫌前面的战友走慢了,巴不得走得再快一点。好在首长和老兵们有经验,为了节省体力,始终控制着行军的速度,为第二天的行军储足了体能。四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当天的宿营地——紧邻师部北侧的则克台中学。在吃上了一顿香喷喷的大米饭后,趁着天还未黑,我们以班为单位,赶紧在宿营地四周找来了枯草和干树枝,生火烧水烫了一个热水脚。晚上睡觉时,班长副班长在中学教室里的地铺上,挨个将我们枕头用的棉衣棉裤塞到了我们的脚下面,并反复告诉我们行军后睡觉要将脚部抬高,以利于血液循环的道理。第二天天还未亮就传来了起床的号声,我们赶紧开灯起床,打好背包,将垫在地上的麦草捆好后,在操场的一角码成垛,然后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草草地吃过炊事班做的面条就出发了,那天早上雪上加霜,冷得出奇,走出近五公里后脚才开始发热,战友们嘴巴和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在自己的眉毛和皮帽帽沿上凝成了厚厚的一层冰碴。罗建国战友口渴了想喝水,待到他从保温棉袋里将水壶掏出来扭开盖子一看,水壶滴水不漏,被冻成了冰疙瘩,只见他口里嘟噜着“真是活见鬼,水没喝到,却增加了我一公斤负荷”,没办法,只得在路边捧起一把雪含在嘴里解渴。上午的行军还算顺利,中午吃过干粮,休息片刻重新出发后,问题就慢慢的开始显现了,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开始变得零乱了,前后间隔变得远了起来,队伍越拉越长,以至于“向后传,跟上”的口令都传不到队尾了。张汉金连长见状急忙下令休息,并召集班排长开会布置,要求老兵帮新兵,轻装帮重装,体壮帮体弱,这样在傍晚时分终于在上级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宿营地___乌拉斯台。 更加艰难的行军是第三天,走出两个多小时后,跟在我后面且拉开了七、八米距离的邓关佑战友一阵小跑来到我身旁,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给我,我当时一楞:这小子平时吝啬得要死,该不是有什么事相求吧?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他开口了:建新,这炮弹实在太沉了,我俩换换吧。(我是正射手,背的是火箭筒,他是副射手,背的是炮弹。炮弹比火箭筒大约要重3-4公斤),这时我终于弄明白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歇后语是什么意思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没办法,我只得乖乖的和他调换了装备。中午和雪吃过干粮上路时,王登龙指导员站在队前动员:干部、党员带头帮助体力弱的战友分担荷载,咱们七连一个也别拉下。于是连长背后挂上了两条步枪,指导员肩上多了一挺机枪,看到邓关佑那疲惫不堪的样子,江长友也将他肩上的火箭筒抢了过去,来了个筒、弹一肩扛。司号员谢长生由于太累拿着军号对着嘴巴“嘶--嘶”了半天也没吹出个名堂,张圣华副班长见状立马上前接过军号重操旧业,干起了老本行。甚至营长和教导员把马都让给了疲惫到了极点的战士。傍晚时分我们到达红光牧场宿营,吃过班里自己野炊做的晚餐后,大家拖着像灌了铅似的双腿倒头便睡了。正当我睡得酣甜之时,脚板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我惊醒过来一看,只见温如宾班长和张圣华副班长一人拿着手电筒,一人拿着针穿马尾,正在逐个地帮我们小心翼翼地穿刺脚板上的血泡。当我看到这如同父母关爱自己子女般的温暖一幕时,眼眶一湿,鼻子一酸,眼泪自然就下来了。回想拉练路上营长、教导员让马,连长、指导员扛枪,战友们相互关爱的情景,我终于明白了:战友之间的那种生死情义,就是由平时训练与生活中点点滴滴这样的细节磨练、集结、凝聚而成的,所以她牢不可破、弥足珍贵、终生难忘。说来也怪,第四天行起军来相比第二、第三天倒感觉轻松多了。这也许与人的心情和路边的景色有关吧。红光牧场距团部驻地三十多公里,其中吉林台有约十公里长的路段在峡谷中与喀什河并行,河道高处遍布的杨树丛里那成片的晶萤剔透的雪淞美景也真的使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尤其是当走到峡谷中那一道道急弯处的崖壁底下时,真的感觉到了“山重水复疑无路”,然而拐过急弯,眼前立马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虽说那时候年轻不懂得、也无心欣赏这壮丽的美景,但身临其境,多少也减轻了些许压力,缓解了些许疲劳。两个小时后,我们走出了这迷人的峡谷,估摸着离团部驻地不是太远了,迎面碰上了一个立在路边让我们通过的老乡,401班的方佰元战友用我们生硬的临湘塑料普通话问道:亚搭西,这里离尼勒克还有多远?那个老乡答道:五公里。我们一听高兴坏了,只有五公里了,脚下的步子迈得更欢了。走了半个多小时,却连尼勒克的影子都没见到,万德会战友不放心,又在路边问另一个老乡,没想到那个老乡两个指头一伸,摆了个八字型,我们忙问:八华里?老乡摇摇头:不,八公里。我们一听傻了眼,难道我们刚才往回走了三公里不成?问归问,走归走,我们在疑惑中又一路前行。到了离营区真的只有五公里路程的时候,营部的几个通讯员一路小跑到各连传达营首长命令:“各连就地放下背包,携带武器装备,轻装快速前进”。于是我们就地扔下背包,携带武器和弹药一路狂奔,不到四十分钟便到达了团部,结束了军旅生涯中的第一次野营拉练。作者简介 胡建新,湖南岳阳云溪区人。当过兵,种过田,担任过农村基层干部,从事过中小企业管理,建筑工程师。现为企业退休职工,赋闲在家。图片:网络
征稿说明 《潇湘原创之家》 卢宗仁专辑 万辉华专辑 蒋正亚专辑
彭定华专辑 吴标华专辑 易石秋专辑 陈有红专辑 谭伟辉专辑 黄志中专辑 谭湘岳专辑 沈保玲专辑 史建国专辑 朱素青专辑 杨英专辑 柳平国专辑 许光辉专辑 杨辉专辑 弘毅学子专辑 方绪南专辑 龚春林专辑 孙美堂专辑 (专辑持续更新,欢迎作者入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