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刘邦本纪（九）公元前200年，匈奴在马邑攻打韩王信，信在太原投降匈奴，他的部将曼丘臣和王黄在白土城拥立原赵国旧将赵利为王，联合起来造反。刘邦率军前往平定，直达平城。当时是极寒天气，刘邦的军卒中被冻掉手指头的占十分之二三。刘邦率军冒险出击，结果被匈奴骑兵包围在平城的白登山。七天七夜后，刘邦采用陈平的计谋，派人向冒顿单于的妻子行贿，最后得以脱险。刘邦撤退后，派樊哙继续平定代地，封他的二哥刘仲为代王。 二月，刘邦从平城撤兵，经过赵国和洛阳后回到长安。此后，汉朝对匈奴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长乐宫这时已经落成，丞相萧何以下的官员都到新都长安办公去了。 公元前199年，刘邦率军东进，在东垣追击韩王信的残余势力。萧何负责营造未央宫，分别设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等宫殿。刘邦回来后，看到宫阙壮雄伟壮观，小混混出身的他勃然大怒，当场怒斥萧何：“天下百姓苦于刀兵多年，现在成败还未可知，你怎么敢把宫殿修建得这么过分？”萧何回答：“百姓有话：‘有砖有瓦才有王法’。正是因为天下方定，所以才这样修建宫殿。天子就应该以四海为家，居住的地方不壮丽无以重威，这样才能让后世无法超越。”刘邦听完后大喜。 刘邦在东垣作战时，经过赵国的柏人县，赵国丞相贯高等人伺机谋杀刘邦。刘邦心神不安，感觉这“柏人”听着像是“破人”，所以没有停留居住，幸运地躲过一劫。代王刘仲能力有限，也吃不得边北之苦，在连连被匈奴攻击后，干脆舍弃封国逃亡回到洛阳，刘邦只好无奈地贬他为合阳侯。 公元前198年，贯高等人东窗事发被夷灭三族，同时废赵王共敖为宣平侯。这年中，刘邦迁徙楚国的昭氏、屈氏、景氏、怀氏和齐国的田氏等贵族到关中居住。 未央宫建成后，刘邦在前殿中大摆酒宴，集会诸侯群臣。他手捧玉杯，首先起身为太上皇敬酒，对他老爹说道：“当初时您老人家常说我是地痞无赖，不治什么产业，不如我哥哥干农活有气力。现在我置办的产业和哥哥相比，到底谁的更多？”殿上群臣都高呼万岁，大笑畅饮不休。 公元前197年十月，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燕王卢绾、荆王刘贾、楚王刘交、齐王刘肥、长沙王吴芮都来长乐宫朝觐。七月，太上皇在栎阳宫中去世，楚王和梁王都前来送葬。刘邦下诏赦免栎阳的囚徒。把骊邑改名为新丰。 八月，赵国丞相陈豨在代地叛乱。刘邦说：“陈豨曾经作为使者代表我巡视各地，做事很有威信。因为代地紧邻匈奴，位置十分重要，所以我才封陈豨为列侯，以丞相的身份守卫代地，现在竟然和王黄等劫掠代地！代地的吏民没有罪过，赦免代地的吏民。” 九月，刘邦率军征讨陈豨。军队到达邯郸后，看到陈豨没有派兵据守，刘邦高兴地说：“陈豨不南据邯郸，而是以漳水为阻，通过这事我知道他领兵无能。”刘邦听说陈豨的部将中很多是商人出身，就说道：“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于是派人送出很多金钱给陈豨的部将，结果很多人前来投降。 公元前196年，刘邦在邯郸征讨陈豨还没有结果，陈豨的部将侯敞率领一万多人四处游击作战，王黄所部驻扎在曲逆，张春渡过黄河进攻聊城。刘邦派将军郭蒙和齐国的军兵迎击，大败叛军。太尉周勃从太原攻入，平定代地，久攻马邑不克，攻陷后彻底摧毁了马邑。 陈豨的部将赵利守卫东垣，刘邦围困一个多月不克。赵利派军卒辱骂刘邦，刘邦大怒。攻破城池后，刘邦下令，把辱骂的人斩杀，没有骂人的赦免。看到赵国屡次叛乱，刘邦就把赵国一分为二，封自己的儿子刘恒为代王，都城在晋阳。 这年中，被软禁的淮阴侯韩信被告谋反，最后不明不白地被吕皇后杀掉，夷灭三族。这天夏天，梁王彭越谋反，刘邦废掉他的王位后贬往蜀地。接着有人报告彭越再次计划谋反，刘邦于是下诏夷灭其三族。刘邦立儿子刘恢为梁王，刘友为淮阳王。秋七月，淮南王英布谋反，向东兼并了荆王刘贾的土地，北渡淮河，楚王刘交逃往薛县。刘邦率军前往平定，立儿子刘长为淮南王。公元前195年十月，刘邦在会甀（音zhuì，坠）击败英布，英布战败逃走，刘邦派其他将领追击。 刘邦还兵时经过老家沛县，就特意停留下来，在沛县县府中摆设酒宴，把自己原来熟悉的父老子弟全部请来开怀畅饮，召来沛县的儿童一百二十人，刘邦让他们唱歌助兴。刘邦在酒酣耳热时，忍不住击筑而歌，起身作诗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让这些儿童学习唱和。刘邦随着节奏起舞，慷慨伤怀，涕泪横流。 刘邦对沛县的父兄们说：“游子悲故乡。我虽然定都关中，但我的梦里无不思念这方热土，我死后的灵魂将会永远属于生我养我的沛县土地。朕我自任沛公以来，诛灭暴逆，平定天下。我现在下诏：把沛县作为朕的汤沐城池，这里的百姓世世代代不用再交赋税服徭役。”沛县的父兄以及婶子大娘们也都开怀畅饮，刘邦叙谈起往事忍不住大笑。 十多天后，刘邦想要离开，沛县的父兄们执意挽留刘邦。刘邦对他们说：“我手下人员众多，你们供养不起。”于是上马恋恋不舍地离开。这天沛县全城空巷去送刘邦，百姓们又跟随到城西，献上牛羊和美酒等礼物。刘邦不得不停留下来，又痛饮了三天。 沛县的父兄们都叩头说道：“沛县被免除了赋税徭役，但丰邑还没有免除，希望陛下哀怜他们。”刘邦说：“丰邑是我生长的地方，当然永世不会忘记。但我清楚地记得当年丰邑曾跟随雍齿降魏反我。”沛县的父兄们一再请求，最后刘邦答应下来，和沛县享受同等待遇。刘邦封沛侯刘濞为吴王。 刘邦派的将军追击英布到达洮水南北，大败英布，后来在鄱阳斩杀英布，可怜了楚汉战争中一名重要的人物，最后不免落了个身手异处的下场。樊哙率军平定了代地，在当城斩杀了陈豨。 十一月，刘邦返回长安。十二月，刘邦说：“秦始皇帝、楚隐王陈胜、魏安釐（音xī，西）王、齐缗王和赵悼襄王都没有后代，现在各拨付十户守卫坟墓，秦皇帝二十户，魏公子无忌五商用。”代地的吏民被陈豨、赵利所劫掠的，全部赦免。陈豨的降将说陈豨在造反时，燕王卢绾曾经派人和陈豨合谋叛乱。刘邦派辟阳侯审食其去调卢绾回京，卢绾称病不到。审食其回来后，说卢绾确实是想造反。二月，刘邦派樊哙和周勃率军进攻卢绾，同时下诏赦免燕国跟随造反的吏民。刘邦封儿子刘建为燕王。 刘邦在追击英布时，被流箭射中，加上在沛县放纵折腾，在路牌上就病倒了。吕皇后请来良医，刘邦问医生病情，医生回答：“这病不难医治。”没有想到刘邦开口便骂道：“我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剑取天下，这难道不是天命吗？我命在天，虽然扁鹊再生有什么用处！”坚持不进行治疗，赏赐五十斤金打发医生走了。 吕后看到这老家伙时日不多多，赶紧问道：“陛下百岁年，如果萧相国去世了，谁来接任？”刘邦回答：“曹参可以。”吕后又再问曹参之后，刘邦回答：“王陵可以。但是王陵过于忠直，陈平可以辅助。陈平智力有余，却难以独当大任。周勃重厚少文，但将来安定刘氏的人肯定会是周勃，可让周勃担任太尉。”吕后再问以后，刘邦叹口气说：“这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 卢绾率领数千骑兵在塞下等候，想等刘邦病情痊愈后入京谢罪。 四月甲辰日，刘邦在长乐宫去世，吕后下令四天不准发丧。吕后和审食其商量：“那些开国将领和诸侯们，在先主为帝时，就经常表示出不服气，有很多人起来叛乱，先帝忙于东征西挡。现在如果他们知道先帝驾崩的消息，马上要被一个年幼的小皇帝统治，那么肯定会生出事端。如果不把这些功臣们全部诛灭，天下不会安定下来。” 有人听到这事后，就赶紧去报告了将军郦商。郦商去面见审食其说道：“我听说皇帝驾崩，四天的时间竟然密不发丧，还想诛杀众将。如果真要这样去做，那么天下危急。陈平和灌婴率十万人在守卫荥阳，樊哙和周勃率二十万人平定燕代，如果听说皇帝驾崩、众将都诛的消息后，肯定会联合进攻关中。那时大臣在内叛乱，诸侯在外反抗，汉朝灭亡就翘首而待了。”审食其去报告吕后，吕后宣布在丁未日举国发丧，下令大赦天下。 卢绾听说刘邦去世的消息后，感觉没有了盼头，就逃亡去了匈奴。 丙寅日在长陵安葬刘邦，己巳日在太上皇庙宇太子继位。群臣都说：“刘邦起于微末，拨乱世反正，平定天下，作为汉朝的太祖，功劳最高。”于是尊奉刘邦号为高皇帝。太子刘盈继位为皇帝，他就是孝惠帝。刘盈下令郡国诸侯都要建立刘邦的庙宇，年年按时令祭祀。 公元前190年，孝惠帝想起刘邦思念沛县，就把沛宫定为刘邦的原庙。当时刘邦所教唱歌的一百二十名儿童，都让他们到原庙中吹乐，以后有了缺额，再进行递补。 高邦共生有八个男孩：长子齐悼惠王刘肥，次子孝惠帝刘盈，吕后所生，三子赵隐王刘如意，戚夫人所生，四子代王刘恒，后被立为孝文帝，薄太后所生，五子梁王刘恢，吕太后执政时被改封为赵共王，六子淮阳王刘友，被吕太后迁徙为赵幽王，七子淮南厉王刘长，八子燕王刘建。 太史公曰：夏朝崇尚忠政，忠政的弊端是百姓容易粗野，所以殷商改为崇尚敬政。敬政的敝端是百姓容易信奉鬼神，所以周朝崇尚礼政。礼政的弊端是百姓容易虚伪，臣下不讲忠诚。这三个朝代好象是循环往复，终而复始。秦国政治则采用严酷刑法，难道不更荒缪吗？所以汉朝建立后，接受这四朝的教训，得以统治天下。汉朝以十月为岁首，诸侯在每年的十月都要进京朝见皇帝。规定车服制度，皇帝乘坐的车驾，用黄缎子做车盖的衬里，车前横木的左上方要插上旄牛尾或野鸡尾做的装饰。 太史公诗赞曰：
黄其军 作于2020年1月4日（古历己亥年十二月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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