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世家（四） 王夫人早年去世。中山人李夫人受到宠幸，生下一名男孩，封为昌邑王。李夫人早年去世，他的哥哥李延年因为擅长协律被刘彻所宠，封为协律官，所谓的协律就是古代的歌舞艺人。李氏兄弟因为犯法被灭族。李夫人的另一个哥哥李广利担任贰师将军，这时正在征讨大宛，所以没有被诛杀。等到李广利返回后，刘彻诛灭了李氏家族，转而可怜开始起李广利来，不但没有杀他，反而封他为海西侯。 其他妃子生下来的两个儿子分别为燕王和广陵王。他们的母亲不爱宠幸，忧伤而死。 李夫人去世后，还有尹婕妤等人受宠。但她们都是以歌女身份进见皇帝，其父亲不是王侯有封地的，是不能匹配皇帝的。 褚先生曰：臣我在担任郎官时，专门询问过熟悉汉王室故事的钟离生。他说道：王太后在民间时，嫁给金王孙并生下一名女儿，名叫金俗。金王孙早年去世，汉景帝也过世了，汉武帝继位，但王太后还健在。韩王孙名叫嫣的人受到刘彻宠幸，向刘彻报告说王太后还有个女儿流落到长陵。刘彻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刘彻马上派人前往，打听到他的这个姐姐正在家中，刘彻亲自前往迎接。既然皇帝出行，当然一路清道前进，刘彻的旌旗仪仗首先冲出长安横城门，刘彻乘车直奔长陵。在小市场西门直接闯入，但里门处于关闭状态，武士直接用力撞开。刘彻乘车直入，一直来到金氏家门外停住。全副武装的骑兵武士马上团团包围了住宅，防止她吓坏了逃走，到那时再寻找就不方便了。 刘彻命令左右群臣进入大喊“金俗“之名，她的家人都惊吓得腿肚子转筋，也不知道惹下了什么塌天大祸，就把金俗隐藏到床底下。这么多人，床底下自然隐藏不住，大臣们下令出来拜谒。刘彻下车大哭道：“哎！我的亲姐姐啊，你为什么藏得这么严实！” 刘彻下诏让她姐姐坐到副车上，回车奔驰返回，直入长乐宫。在路上时，刘彻安排快马把自己的诏令送到宫中，通报给王太后。刘彻刚到，王娡就说道：“我的儿啊，你今天一脸倦荣，这是从哪里赶来？”刘彻回答：“我今天赶到长陵，找到臣我的姐姐，就用车一起载来了。”刘彻回头对他姐姐说：“赶紧拜谒太后！”王太后说：“你果真是我的女儿吗？”金俗哭着回答：“就是我啊，娘。” 母女相见，王娡忍不住流下热泪，金俗也伏地大哭。刘彻捧酒向前祝贺，命令准备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以及甲等府第，全部赏赐给金俗。王娡称谢说：“太让陛下破费了。”刘彻下诏，召来平阳公主、南宫公主和林虑公主三人一起来拜谒见金俗，封号为修成君。修成君生有男孩和女孩各一人，男孩号为修成子仲，女孩嫁给诸侯王为王后。因为这两个孩子都不刘氏宗族，所以王娡格外疼爱。但修成子仲为人骄横，胡作非为，欺压折腾百姓，成为当地一害。 卫子夫的弟弟卫青字仲卿，他以大将军的职位封为长平侯。卫青有四个儿子，长子卫伉封为卫青的世子，继承其爵位，他曾担任刘彻的护卫侍中，很是尊贵受宠。卫伉的三个弟弟也全都封侯，食邑各一千三百户：一个封为阴安侯，第二个封为发干侯，第三个封为宜春侯，其尊贵震动天下。天下人有歌曰：“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当时的平阳公主寡居，按照惯例应当选一位列侯再嫁。平阳公主和左右侍从们商议，看看长安城中的列侯有谁可以作为平阳公主的丈夫人选，大家都说只有卫青。平阳公主笑道：“这卫青本来就是在我们家使唤的人，他经常骑马跟随我出入，怎能再兼任起我的丈夫职责？”左右侍从都说道：“现在大将军的姐姐是皇后，他的三个儿子全都封侯，富贵震动天下，主上怎么看轻了他呢？”平阳公主这才表示同意。先是汇报给皇后卫子夫，然后再报告给刘彻，刘彻诏令卫青迎娶平阳公主。 褚先生曰：大丈夫可以像龙那样变化。《书传》中说：“蛇化为龙，不变其文；家化为国，不变其姓。”大丈夫在富贵后，所有有污点都可以消除，光耀荣华，在贫贱时候所受的挫折怎么能够拖累到他现在呢！ 汉武帝时，还宠幸过夫人尹婕妤和邢夫人。邢夫人号为娙（音xíng，刑）娥，众人都叫她“娙何”。娙何和容华的品级都是两千石，婕妤的品级相当于列侯。曾有人从婕妤升为皇后。 尹夫人和邢夫人同时受宠，但刘彻却有诏不让她们相见。有一次，尹夫人向刘彻请求，希望能够见到邢夫人，刘彻答应下来。 刘彻命令用另外一名夫人假扮成邢夫人，跟随的有数十人，一起来到尹夫人面前。尹夫人上前看了看说道：“这人不是邢夫人本人。”刘彻问：“为什么这样说呢？”尹夫人回答：“我看这有的相貌外表，不足以匹配人主。”刘彻就下诏，命令邢夫人穿上旧衣服，独自前来。尹夫人看了看后说道：“这人是真的邢夫人。”然后低头大哭，自叹不如。谚语中说：“美女入室，就是丑女的仇人。” 褚少孙先生曰：要洗浴没必要到大江大海，能洗去污垢即可；良马没必要全选骐骥，善于奔走即可；贤士没必要超越当世，懂得道理即可；女人没必要出身高贵，洁身自好即可。《书传》中说：“女子不论美丑，一娶到家中肯定遭受妒嫉；士人不论贤良愚笨，只要入朝就会有人眼红。”美女就是丑女的天然仇敌，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钩弋夫人赵氏是河间人，她受到刘彻宠幸，生下一名男孩，他就是汉昭帝，继位时才五岁。这个男孩出生时，刘彻已经七十岁了。 卫子夫的儿子太子刘据被废掉后，一直没有再册立太子。燕王刘旦上书，说愿意回到长安宫中担任警卫。刘彻大怒，当场下诏在北阙门斩杀掉刘旦派来的使者。 刘彻到甘泉宫居住，命令画工画成周公背负周成王的图，左右群臣马上都猜透刘彻想要册立小儿子。几天以后，刘彻当面责备钩弋夫人，夫人脱下簪环首饰叩头谢罪。刘彻说道：“左右给我拿下，立即押送到掖庭监狱！”夫人回头看了刘彻最后一眼。刘彻说道：“赶紧走，你不能再活命了！” 钩弋夫人最后死在云阳宫。这时暴风扬起沙尘，百姓们都很哀伤。刘彻派使者在夜间带棺椁进行埋葬，标记了埋葬的地点。 以后刘彻独自一人闲居，他问左右：“人们有什么议论？”左右回答：“人们说要册立其子，为什么要杀掉他的母亲？”刘彻说：“当然必须这样做。这种事情不是市井愚笨之人所理解的。大家看一下古代国家之所以动乱，就是因为主少母壮。女主人独居骄横，自然恣意淫乱，根本没有人能够制止。你们难道没有想起当年的吕后吗？”所有替刘彻生下过孩子的妃嫔，不论是男孩女孩，她们都被刘彻处死了。刘彻的昭然远见，替后代长远考虑，本来就不是孤闻愚儒们所能理解的。刘彻这“武”帝的谥号，难道会浪得虚名吗？ 司马迁有诗赞曰：
黄其军 作于2020年5月21日（古历庚子年四月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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