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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汉小说|你活着仅为一顿饭么?翻不过去的墙 李云汉

 长尾巴的城市 2020-08-08

鸟儿虽小 玩的是整个天空


李云汉简介

男,七四年生于湖南农村。深圳龙岗作协会员,笔名才墨、黑雨、瘦刀、木偶人等。有小说、散文、论文、诗歌散发于《佛山文艺》、《天津青年报》、《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衡阳日报》等杂志报刊。有诗评入围诗探索奖。曾服役于北空某部五年。现为深圳某公司文案编辑。

翻不过去的墙

李云汉

河谷路本是一条要道,后因广深高速公路通过,便逐渐显得冷清了。两旁林立的店铺也落价千丈,许多店门紧闭,明显处在闲置状态;一些无孔不入的野草放肆地蔓延到门前的砖缝之中。

在河谷路的一个岔口往西有一大片住宅群。砖房破旧,道路狭窄不平,其间听到鸡鸣狗吠,好像重返老家农村。小道的尽头是一座横卧青山,有一些小楼依山而建,如碰上无云晴天,以蓝天作背景,小楼倒显现几分秀美,如一幅抒情油画,掩盖了现实生活的沉闷和痛苦。

在某一栋小楼的院子里,喂养了八条黄狗。

院内栽有三棵枝繁叶茂的芒果树;在墙角,堆积了一些残木断砖;后来考虑到夏日雨水增多,主人随意搭了一个帆布棚,狗们就挤在一块,以免浑身湿透。此外,别无它物。

一日三顿吃得还不错,死鱼死鸡也没间断,狗们无处可去,抬头只能看见一小块阴晴不定的天空,这种日子持续久了,积少成多的烦躁与狂热挥之不去。

终于,八狗之一的大耳朵狗问道:“你们可知我们为何圈养在此?”

众狗顿时静声,大抵在寻找答案。

大耳朵狗追问:“谁能回答?”

良久,八狗之二的红鼻子狗回道:“主人顿顿饭管我们,不要想太多。”

大耳朵狗怒道:“这是什么话?你活着仅为一顿饭么?”

八狗之三的长胡须狗不紧不慢地道:“帮主人看门是我们的天职,既然养了大家,估计有重要物品要保护。”

大耳朵狗冷笑道:“保护个屁!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么?”

红鼻子狗满脸惊讶:“什么动静?”

八狗之四的花脸狗道:“依我看,外面世道乱,被圈养未必是一件坏事。”

大耳朵狗点了点头:“此话似乎有理,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八个字可有听过?”

八狗之五的细眼狗道:“莫非死到临头了?”

大耳朵狗道:“ 你们回忆一下,昨天是不是来了一个黑脸汉子对我们评头论足?”

红鼻子狗道:“的确来了一个这样的家伙,不像好人。”

大耳朵狗道:“那眼光像刀子一样,一看就是屠夫!”

八狗之六的短尾狗道:“ 难怪我这几天老做恶梦!”

八狗之七的大肚狗道:“吃了人家的是要还的!”

八狗之八的大嘴狗道:“做狗哪有好下场的?”

芒果树枝叶在风中响个没完。众狗背生凉意,耳边似乎响起了霍霍磨刀之声。

花脸狗道:“大耳朵狗的话是正确的,看来我们时日无多,大家要有一个应对之策。”

红鼻子狗道:“咬死主人,吃掉他,就当过节了!”

大耳朵狗道:“简直是胡闹!你们没看见墙上挂着的刀和枪吗?你以为是防盗贼的?那些东西随时可以要我们的命!”

众狗的目光不约而同射向墙上的刀枪,心头一紧,看来这个圈早就套上了。

大嘴巴狗道:“大耳朵,你见多识广,你看我们怎么办?”

大耳朵狗道:“逃跑,跑了就没事了!”

花脸狗道:“逃跑?”

大耳朵狗道:“只要翻过身后这一堵墙就行了!”

长胡须狗道:“谈何容易!这墙至少两米高,除非我们会飞。”

大肚狗道:“废话?哪有狗会飞?这事我倒有一个办法。”

大耳朵狗道:“什么办法?”

大肚狗道:“大家吃一顿后装病,然后找机会跑路。”

大耳朵狗道:“这样做要全部脱身不可能。我们生死与共,不能丢下一个兄弟。”

大肚狗道:“这个担心是对的。再想别的办法。”

红鼻子狗道:“那不是有砖头吗?把砖堆在一起,再爬墙就容易多了!”

众狗一致同意。

众狗叼了一晚上砖头,一个半米多高的台阶渐成雏形,虽然累得精疲力竭,但是大家都认为很值得。

次日上午,黑脸汉子又来了。他站在二楼同主人谈笑风生,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小院的上空,狗们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睡眠不足的狗们于昏昏然中听到嘭嘭重物落地声。原来是主人在往院子里丢骨头,众狗精神大振,口水外流,你争我抢,根本就忘记了窗玻璃背后黑脸汉子恶毒的目光!

骨头碎肉越嚼越香,狗们吃得晕头晕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睡着了。睁开眼睛已是下午,夕阳西下,众狗一条条站起来,头脑瞬间清醒了。

大家都默默无言,大肚狗不见了!

八条狗变成了七条狗,众狗都哑了一般互相对视。

花脸狗止不住呜咽起来。        

夜。死一般沉寂。

七条狗继续争分夺秒地叼砖。到了后半夜,所有的碎砖全部堆在一起,要跳出高墙还差一大截。大家顿时垂头丧气,不知如何是好。

长胡须狗道:“没时间了,走一条是一条,这样吧,大耳朵、红鼻子和细眼狗先走,你们出去找绳子和布条,我们也许都能出去。”

大耳朵狗道:“此话怎讲?”

长胡须狗道:“我、短尾巴、大嘴巴、花脸狗可以垫底,你们踩在我们背上翻墙已不是问题。然后赶紧找绳子和布条,固定好,那我们就有救了!”

细眼狗道:“为什么是我们三个?”

长胡须狗道:“你们三个力气大,上去以后要用嘴巴进行拖救。”

花脸狗道:“今晚必须全部逃走,明天主人就是发现也晚了。”

果然不错!

一条狗站于地面;断砖之上有三条狗:趴一条狗,另二条狗相叠而站。首先踩地面狗背跳上断砖狗背,再跳上另外相叠之二条狗背,距墙头已不足两尺,一蹬腿运劲,便越墙而过。而墙外就是山坡,扑面而来是清新的、干净的山风。大耳朵、红鼻子顺利翻墙,就在细眼狗趴上墙头时,堆放的碎砖并不结实牢固,如洪水决堤一般,碎砖一阵倒塌,砖头上的三条狗劈里啪啦全部摔落下来。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主人,啪地按开灯,院子顿时亮如白昼。主人手握猎枪站在房门前,恶狠狠地盯着墙外山坡上三条狗,然后抬起了手中的枪管。

大耳朵狗、红鼻子狗和细眼狗一起嚎叫一声,逃入山林

三条狗夺命狂奔,天色渐明。眼前是高楼林立。

细眼狗道:“他们怎么办?”

大耳朵狗落下泪来:“没救了。”

红鼻子狗道:“我们去哪里?”

大耳朵狗道:“先找吃的吧。”

四周开始变得嘈杂。

路上的行人成群结队进入工厂,门口有人看守。似乎无人在意它们,大耳朵狗道:“我们也进去看看,有人的地方肯定有吃的。”

三条狗混进人群从大门直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果然不出所料,在一间大屋子里,有许多人在吃东西,地上有馒头油饼之类。三条狗早已饥肠辘辘,饱餐一顿后,发现人群散开,在对面,站了三个横眉怒目手举铁锹的男人。三条狗互相呼唤,知道有了危险,快如闪电,欲从大门逃命。大门早已关闭,仅留一小门可出入。三男人挥舞铁锹嚎叫而来,红鼻子狗跑错方向,进入厂区。大耳朵狗和细眼狗在出小门口时仅挨了一脚,没受到什么伤害。

在大门口外,清晰听到红鼻子狗绝望而压抑的惨叫声……

随后二天,又被追打三回。

第一回是一辆客车上跳下来四五个戴红袖套的人,见到狗就围追,两条狗幸好跑进了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公园,躲藏在花木之后,毫发无损;第二回是一个卖肉的,此人用一根铁棍击中细眼狗左腿,以致行走不便。若不是大耳朵狗及时咬他一口,那细眼狗一定难逃魔掌;第三回是去一家饭馆吃残汤剩饭,被店主挥舞菜刀追赶二百多米远,现在想来还胆战心惊。

到处都是充满敌意的人!

细眼狗道:“我的腿可能废了。”

大耳朵狗道:“好像骨头断了。”

细眼狗道:“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大耳朵狗道:“岂有此理!”

细眼狗道:“怎么办?”

大耳朵狗道:“咬他!”

细眼狗道:“ 狗怎么斗得过人?我看算了。”

大耳朵狗道:“算了 ?人争一口气,狗就不能争一口气?等天黑了,我找他算帐!”        

大耳朵狗带着满腹怒火消失在夜色中。

跟一个卖肉为生的屠夫去较量,细眼狗坐立不安。这不是自寻死路么?但阻止不了大耳朵狗的报复行动,只剩下自己空荡荡的等待。

大耳朵狗认为,人在明处,偷袭是容易的,何况又是晚上,逃跑很方便。那屠夫的卖肉店对面是一个菜市场,晚上没什么人做生意,留下许多水泥台,是绝佳的藏身之处。再者那屠夫凶狠残暴,估计身边没什么人来往,帮忙的人一定不多。这叫天时地利人和,岂能不成事?不说咬一口,咬十口八口都不是问题。

报复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大耳朵狗从木门缝隙中望去,屠夫正裸着上身穿一条裤衩独自喝酒吃菜,便打算制造点声响引出屠夫。真是天赐良机!对付一个醉鬼那是非常简单的事!甚至可以推门而入,先下口为强!正在此时,有四个男人手持木棒铁棍而来,大耳朵狗大吃一惊,闪电般逃入菜市场水泥台下。

四男人破门而入,砸碎酒瓶,掀翻桌椅,其中一男人大喝一声:“打!”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

屠夫道:“别,别打,打也没钱还!”

一男人道:“那到底什么时候还?咹?”

屠夫道:“再宽限几天,我一定还!”

又一男人道:“别信他!打死这个狗杂种!”接下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不绝于耳。

大耳朵狗壮起胆子凑近门边细看,那屠夫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已无还手之力。大耳朵狗心中的怒火渐渐熄灭,觉得这家伙是恶有恶报,袭击报复的事儿已没必要了。

惨不忍睹的是,一个家伙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狠狠地扎在屠夫的右臂上,屠夫嚎叫不已,这一切让大耳朵狗想起细眼狗血淋淋的断腿,心中一阵不忍,一跃而起,扑向抓匕首的手,爪尖牙利,匕首滑落,手现血痕。

四个男人未料到有狂犬相助,同时迅速后退,一个男人的棍子凌空劈下,大耳朵狗转身不及,背部挨了一棍。抓匕首的男人举凳急冲而来,大耳朵狗就地一滚,再站身一跳,门口的男人抱头蹲下,后脑勺还是被狗爪子划出了血!

大耳朵狗虽然跳出门外,但背部受伤不轻,跌地时几乎爬不起来!

四个男人拼命追打堵截,大耳朵狗喘着气连滚带爬,前面是一条公路,一辆货车急驰而过,顿时狗血飞溅,瞬间毙命!

在流浪许多个时日之后,细眼狗拖着一条断腿踩着无边夜色返回那座横卧青山。

山风呼啸,已有雨点飘洒。细眼狗一咬牙,从高墙滚落下去。这一次主人没有惊醒过来,或者山风声势浩大,谁会在意那短促无力一闪即逝的落地声呢?

回到熟悉的芒果树下,亲密无间的长胡须狗、花脸狗、大嘴巴狗、短尾巴狗已无影无踪,只有三条小狗在帆布棚内熟睡。

细眼狗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后辈,思绪万千,叹息一声。然后疲惫地躺在它们身边,想象中的暴雨山洪没有出现。幽远的天空繁星点点,明天又是阳光灿烂。

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鸡鸣。

那是黎明前的声音。

但细眼狗又确认,没有鸡鸣黎明一样会准确无误到来。

就像死亡。

编辑 张红静

10000+生我时她流血 养我时她流泪 拉我时她流汗 看《母亲裸身拉纤》图片有感  栾跃青

“张科长,你还是举报我去吧,我实在没办法拍到你需要的照片。”曾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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