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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作家】孙晓钟|故乡的鸟儿

 新锐散文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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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版

故乡的鸟儿

孙晓钟

人间四月天,突然想起了故乡的鸟儿。就是在这样的时节,童年的清晨总是在一片鸟鸣啾啾中欣欣然地醒来。门前的那片树林里,金色的阳光透过嫩黄的树叶,斑驳地射向地面,树荫下的小草儿趁着叶稀拼抢难得的阳光,早早地盛开了春天的第一拨鲜花。故乡鸟儿渐次开始了悦耳的鸣叫。

黑棒槌、黄楼儿、喜鹊、乌鸦、鸽子、斑鸠……叫声接二连三,总在凌晨时分点缀着淡霭笼罩的树林,迎接着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天气渐渐朗润起来,燕子飞回了檐下,黄鹂也开始鸣翠婉转起来。然而,“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最悦耳动听的,还是那一声声的“布谷”,亲切、委婉而又自然,响彻在莽莽的田野之间,划过山峦,不知从何处来,渺渺地飘向了天际,“布谷、布谷……”,似乎专为提醒人们需要间谷苗了,真是“布谷催勤”。

“杜宇曾为蜀帝王,化禽飞去旧城荒,年年来叫桃花月,似向春风诉国亡。”童年时的我素不知道布谷啼叫中蕴含的极致哀痛,更不理解“杜鹃啼血猿哀鸣”背后的悲凉心情和凄惨境遇,只是感觉那一声声的“布谷”,像是在悠扬地歌唱,每次聆听“布谷”的鸣叫,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心底徜徉,天马行空般地想一些心事。

白居易曾在一首名叫《鸟》的唐诗中写道,“莫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盼母归。”然而童年时的我们,却不懂得珍惜鸟类,总是喜欢探究那些隐藏颇深的鸟巢。最罕见的是苇扎子的巢,苇扎子大概是苇莺儿一类的小鸟吧,飞行在密不透风的苇林里,衔来草叶草根,把三、四根苇子的顶端捆扎在一起,就在捆扎的上端筑巢育雏。风吹苇浪此起彼伏,苇扎子哄一声从苇林里“弹起”,叽叽喳喳一片,又突然一头扎进苇林,瞬间销声匿迹,而那苇尖顶端的巢和巢里的鸟蛋、雏鸟,却能始终完好无损,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更罕见的是黄鹂儿,就是杜甫笔下鸣翠柳的小鸟儿,在林间飞过时露出了金黄色的肚皮儿,煞是精巧可爱。它的巢一般是筑在树枝杈的根部,小巧玲珑。然而,我却亲眼目睹过它在柳树梢上修的一个小巢,用几根马尾毛吊在半空,像一个吊篮,无风都在空中轻轻摇曳,刮风时简直是上下狂颠。然而,黄鹂并不惊骇,依旧在这高空的吊篮里孵蛋育雏。

也有很粗笨的鸟窝。六月风吹麦浪,收割小麦时,我们常发现一种类似鹌鹑的小鸟,个头比秃尾巴鹌鹑还要小,它的巢就筑在麦地的田垄上,就地取材衔取麦叶垫一下就是个简易的巢。然而小麦一经收割,就完全暴露出来毫无掩饰了。为此,每年收割小麦,我们都能捡拾很多鸟蛋,掺了葱花爆炒一下,风味独特口感也是蛮好的。

然而最常见的鸟巢还是屋檐下的麻雀,越是老旧的屋子巢穴越多,因为麻雀巢破坏了泥土的房顶,爷爷看到我们掏麻雀,总是不予干涉甚至有些鼓励和默许。最好是在春夏之交,在长木杆子的顶端拧紧一截铁丝做的小钩子,瞄准麻雀的窝插进去,转动几圈,向下一拽,就能拖出一大团的棉絮败草来,这就是麻雀的窝。或者有麻雀蛋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或者有尚不会飞的雏雀扑腾着滑落在地面,嘴角还残存着嫩黄色的软喙。倘若是逮成年的麻雀,却需要用柳匾了。用一支小木棍把柳匾支起来,柳匾下放喂鸡的小盆,一条细绳拴在小木棍上,人拿着另一端远远地臧在屋门后。一会儿,就有麻雀蹦蹦跳跳飞下来,先在柳匾外觅食,东瞅瞅西看看,就会挪到柳匾下去,轻轻一拉,就把麻雀扣住了,真是鸟为食亡。

麻雀的两条腿不会前后交替地走路,只能双脚齐跳。爷爷说,那是上天来惩罚麻雀的,相传古时候,百鸟之王凤凰的宫殿不慎失火了,百鸟都口衔清水前来扑火,麻雀也参与了其中,却不料不懂事的麻雀,口里衔的是一口油。为此凤凰大动肝火,给麻雀的双腿戴上了镣铐,还严禁麻雀冬季到南方的暖和地方去越冬。于是麻雀就只能双脚齐跳着走路,而且寒冬腊月也只能在北方瑟瑟发抖中度过。父亲还有一门捕捉麻雀的绝技,是用一截小木棍小心翼翼地支着两块砖,木棍杵地的一段粘一些米粒,因为麻雀贪吃,不小心触动了木根就会被砖块压住,过一会儿只需翻开砖来就能捡麻雀了。父亲只用这个办法给表哥们表演过一次,战绩很是斐然,半天时间就捕了十多只麻雀来,却不肯教给我玩,父亲是怕我耽搁了学习。

最令人恐怖的鸟鸣是猫头鹰了,总是在月黑风高的深夜,密林深处的高树上突然传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咕——咕——”声,令人瞬间毛骨悚然。乡下都把猫头鹰的叫声视为不吉利,然而爷爷却不这样认为,爷爷曾逮住过一只猫头鹰散放在家里的谷仓里,那年冬天爷爷的粮食损失非常之少,不仅老鼠绝迹了,就连喜好糟蹋粮食的鸽子、斑鸠、麻雀、喜鹊等鸟儿,也不敢前来光顾。小学时曾有同学逮住过一窝小毛头鹰,使我得以近观这种稀缺的鸟儿,它的羽翼已经丰满了,身披深灰色的羽毛,圆圆的脸庞酷似家猫,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尖利的喙向后弯着,透射出骨子里的桀骜不驯来。看过猫头鹰之后,再去看那些雀儿、莺儿之类的小鸟,简直有鸿鹄与燕雀的区别,你会不由自主地对它心怀敬意起来。

然而家乡里最雄壮的鸟还是那高高盘旋的鹰,乡下人称之为老雕。特别是在秋高气爽的季节,田野一片金黄,天高云淡,极目四野。大雕盘旋天际,一圈接一圈,翅膀都懒得扑闪一下,猛地一个俯冲,一只肥硕的野兔已被扑倒在地。这样的情景往往难得一见,老鹰抓小鸡却常见得很,蠢笨的母鸡总是难以招架。其实不只是母鸡蠢笨,人在鹰的面前也显得笨手笨脚。那时候大家搭伴去附近的镇子上赶集,往返都是步行,常有人赶集回来时手里用麻绳拎着细细的一条猪肉,正在路上饶有兴致地谈天说地,突然一团黑影俯冲下来,等人回过神来,鹰已用爪子抓着猪肉高傲地盘旋当空了。人却只有自叹晦气,原先那些煎炒烹炸的美好设想化作了一股恼怒,恨糗糗地咒骂几句,无可奈何地空手回家吧。

这些都是先前的是事情了。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生活久了,虽说偶尔也能见到一些常见的鸟雀,却少了乡下林间的莺歌燕舞。每到周末,我还是要常常跑回故乡去,倾耳聆听乡下树林里,那声声婉转的愉悦鸟鸣,感受四月天的清晨,在一声声的鸟鸣中早早来临……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孙晓钟,山西省屯留县人,长治市青年联合会委员。曾有多篇诗歌、散文和小说公开发表,代表作品有散文《粽叶飘香》、小说《我家的房客》、《东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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