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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涵烨】贾继实|可曾有过的瞬间

 新锐散文 2020-08-08


北方涵烨

各地名家

风采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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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写意,黑水流芳,这是我们醉美的家乡,姑娘豪迈,男儿粗犷,我们爱我们绿色的北方;美溪涟漪,翠峦叠嶂,这是我们热恋的家乡,油城新貌,林都碧浪,我们爱我们黑土地的北方;千山锦绣,五女梳妆,这是我们时尚的家乡,情韵炉火,诗含稻香,我们爱我们金色的北方;雾凇梨树,雪雕鹤城,这是我们钟情的家乡,山披玉被,原驰蜡象,我们爱我们八百里瀚海的北方。

北国凝华,塞北漫烂;北国涵烨,塞北璀璨。北方作家将挥动豪笔敲键盘,新锐雅集涂霞丹;且借东风裁盛景,化作华章一路酣。

——责任编辑:吴云峰

可曾有过的瞬间

贾继实

窗外,有飞机掠过,留下一缕轻烟——衬着如洗的碧空,分外洁净、美丽。这澄澈的蓝,这柔润的白,依如记忆深处难舍的春日梨花,飘着脉脉香气,而且愈加明晰。

七百多个日子里,最难以忘却的便是肖犁老师那浅浅的笑意和悠悠的话语。记忆中的他,总是那件上下内外满是大口袋的马甲和那副与身材不甚相称的大眼镜。他会随时从马甲的口袋里掏出画笔为我们示范、校正,在那稚拙的作品上留下点睛的一笔,然后抬起头来,微笑地望着你,眼里泛着智慧的光。

早春时节,他带我们去葡萄沟写生。在那里,我看到了满园的香水梨树,更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梨花:湛蓝的天空下,满树雪白,纯净迷人。娇滴滴、羞答答,或含苞待放、或悄悄绽蕊,小家碧玉一般,美丽得让人不忍侵犯。幽幽梨花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我们默默无语、款款而行,生怕惊扰了这群圣洁的精灵。暖风拂面,风里飘着淡淡花香,薰人欲醉……

那天的水彩作业,我完成得很好,深得肖犁老师青睐。素雅一枝,斜逸碧空,似飘淡淡香、风中欣欣然,净且静。老师评价“画中有诗,意境全出”。可惜,这幅《春日梨花》,毕业时被一位同窗索去,连同那幅极为珍爱的《柳阳图》,都无缘再见了。

对酷爱文学的我,老师经常会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最近去图书室了吗?”待我从书桌里拿出一两本正在读的名著给他看后,他才会点点头放心走开。一有闲暇,他便会笑着对我说:“大作家,又要出校报了,写点儿东西呗!”我总是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但功课一忙,便给抛到了九霄云外。等到出版日期将至,又是一场昏天暗地。而肖犁老师,则依然会带着他那永不改变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来取。我的每一篇文章,他都会微笑着用心阅读,认真地悉心指点,再调侃着夸奖几句。没有挑剔,更无责备。满足我那小小虚荣心的同时总不忘给我以醍醐灌顶的提点与启迪,引领我步入一个又一个全新的境界。那睿智的话语,那浅浅的笑意,我至今难忘。

课余,我们都喜欢围着老师谈天说地。他是如此平易近人,又是那样妙语联珠。我们一起谈国事,谈教育体制,谈美术,谈他女儿的名字。当那些本应属于他的荣耀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常常是一笑了之,并竭力劝慰对此忿忿不平的我们,让我们相信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虽然那也倾注了他无数的心血。他那双小黑豆似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他常常用极尖刻的言辞漫不经心地去讥讽俗世中的种种丑恶现象,然后再和风细雨地带我们飞入灵魂的圣殿,了无心尘。

每当他走进教室,我们便会小鸟般叽叽喳喳地飞到他身边。无须担心说错话,他的慈爱和宽容远胜于其他老师,好像我们都是他的孩子。我们更不会觉得他遥远,因为他又视我们如挚友,平等、尊重。他从不叫我的名字,带头给我取了绰号。甚至背地里悄悄说我和班上某男生有夫妻相,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彼此间尴尬了好一阵,而他老人家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晨昏交替、风雨同舟。从碧空映雪的葡萄沟到杨柳堆烟的冶师园;从物理楼前的小平房到足球场内的基础部,不知回响过多少次开心的笑声,唤起过多少缕温馨的乡情。

至今难忘记那个凛冽寒风中的晚自习。连续几天的感冒引发了更为深切的乡愁并产生恶性循环加重了病情,坐在温暖如春的教室里,我却冷得直打颤。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出声也不画画,昏沉沉且恹恹欲睡,耳边模糊听见此起彼伏的谈笑声、翻书声和不时的走动声……不知过了多久,肖犁老师来了,很快就发现了伏在画板上的我.问明情况后,不由分说,立刻叫上两名男同学,把我押至医务室,开了一大堆感冒药,又连人带药安全送回了寝室。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寒星闪烁的月夜,我躺在上铺,任思乡泪无声泛滥,游走于半梦半醒之间。地上站着三个大男生,静静地守着我,等我睡去。朦胧的月光中,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脸,但老师那副大眼镜折射出的光,却异常清晰,甚至耀眼。让我忆起故乡东山坡上大榆树下飞舞的萤火虫,忆起我朝思暮想的双亲眼中的慈爱……不知过了多久,我睡着了。睡得很沉,一夜无梦。

离校的日子,正是丁香花盛开的时节。开得那样生气盎然,胜于任何一年,空中弥散着浓郁的香气。那藕荷色的花瓣,总让我想起琼瑶的《紫贝壳》,于是,心头便又凭添了一份莫名的惆怅。六月的细雨,静静地飘着。冶师园里,一地残红,满径芬芳。阅览室窗前的垂柳,在雨里静默着,一阵风拂过,似乎听见了几声啜泣。

寝室里狼藉一片,多数同学都打点好了行装,有的已踏上归程。目送着一个个远去的身影,伫立雨中的人儿总是不忍离开,转身时,早已泪眼朦胧……

中午时分,肖犁老师来了,依旧是不紧不慢,依然是笑意盈盈。只是,往日那犀利的眼神,分明多了几许沉思,甚至一缕感伤。我把留言册递给他,他缓缓接过,从那满是口袋的大马甲里掏出笔,留下了几行潇洒隽逸的字:

“匆匆几日,风卷去残云,盖住月亮,每个人的心被掏走了。零乱整洁的行装,零乱整洁的心绪,零乱整洁的人性,铺开去由此零乱整洁的人生。千里层棚难留不散,愿你从容恬淡的面对生活,保持一股劲,活在一种境里,你便是你自己。(肖犁在零乱整洁的宿舍里伴零乱的心绪中留笔)”

老师离开的情形,已不记得很清。但这几句话,却始终深铭于心。尤其近几年,经历了太多的得失与成败,愈加明了这其中的深意,于是,每每萦于耳畔心底,无法挥去。

毕业不久,便收到了肖犁老师的信,厚厚的信封里装着一张大校报,上面刊有我离校时的一篇随笔,题目还是老师给拟的。三页信纸,寥寥数语,依然是那不羁的线条,邀我有机会再回冶师园看看,约我有时间再往校报寄些稿件,字里行间,难掩真诚与厚望。可惜那时的我,初登杏坛,每日忙于备讲批改,常常废寝忘食,根本无暇亦无心创作。甚至,连回一封信的勇气都失却了,时间一长,更是无从谈起,心生愧疚,于是便再无联系。在那边看来,应是一别之后,杳无音讯了。

逝者如斯,难舍昼夜。零五年仲夏,当年的体委打来电话,通知同学会相关事宜。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渴慕,回到了阔别十年的师专校园。然而,在那个曾经孕育过无数瑰丽梦想的地方,我没有找到冶师园,更没有见到我至亲至敬的肖犁老师!

昔日的冶师园,已被造型独特的体育馆所取代,一流的设备,处处洋溢着现代气息。阅览室连同窗前的垂柳、园里的丁香,早已变成一片姹紫嫣红、满园的芬芳馥郁:美丽的串儿红绽放着热情的笑脸,高贵的美人蕉也颔首相迎……然而我的心,却无法轻松。占军老师的一席话,让我证实了一切,证实了我曾有耳闻,但始终不愿相信的事实:肖犁老师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深爱着的这片园子;离开了他为之痴迷、奋斗的绘画与写作;离开了他一手扶持、苦心经营的《白城师专报》;离开了他满天下的桃李、一生的心血!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夺走了刚刚步入知命之年的肖犁老师,一个那样积极乐观和热爱生活的艺术家,我的恩师!

老师啊!怎知当年一别,从此天上人间!纵有满怀感激,一世歉疚,又向谁人诉?!师恩两载,受益此生。是您,为我点亮文学明灯,照我风雨无阻、不懈前行;是您,为我开启绘画之门,伴我写意风流、挥洒丹青。老师,您渊博的学识、正直的为人,您坚忍的性格、纯善的心灵,恰似早春时节那束最美的梨花,永远开在我心湖岸边最明媚的阳光下,伴我一路风雨兼程——

冥然间,仿佛又见那日湛蓝的天空,雪白的梨花。落英缤纷处,走来了我的肖犁老师。那双小而有神的眼睛,那副大得离谱的眼镜,那浅浅的笑意,竟然愈加清晰明朗。耳畔,又响起老师那悠悠的话语:从容恬淡地面对生活,保持一股劲,活在一种境里,你便是你自己……

作者简介:贾继实

贾继实,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白城市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委员,通榆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以散文为主,语言风格优美灵动,充满诗情画意。诗歌《莫莫格印象》获”中国世纪大采风”活动金奖;散文《去日沉香》获“和谐中国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大赛”银奖;散文《2路幸福》被中国散文年会组委会评为“中国百篇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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