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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里山河】王双福|岳父的“夺命六难”

 新锐散文 2020-08-08

表里山河

各地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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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里山河,意即外有高山,内有大河。山西自古就有表里山河的雅称。境内奔腾不息的母亲河黄河,境周巍峨雄峻的八百里太行山脉,筑成了山河天险的自然屏障。这特殊的“表里山河”地貌,让山西成为中国行政区的一个独特的存在,形成了独特的山西文化,滋养了独特的山西人文景观和人文情怀,让我们在一个个饱蘸着“三晋”墨香的文字里去感受“晋善晋美”的韵味吧!

                                 本栏责编:李慧丽

岳父的“夺命六难”

王双福


岳父属兔,虚岁八十。心强,耿直,勤劳,包容。然一生坎坷,艰辛劳累,多灾多难。跟同龄人相比,老人家吃过的苦太多太多!遭受的磨难太多太多!

回忆起自己的人生漫长路,老岳父感慨颇多,老泪纵横。他多次提到过亲身经历过的六大灾难,每次大难都与死神擦肩而过,都可谓死里逃命,绝处逢生!

夺命第一难

岳父1939年出生,正是兵荒马乱,硝烟弥漫的战争年代。三岁那年,又逢灾荒,整个河南就像电影《1942》演得一样,兵匪横行,烧杀抢掠,大多庄稼颗粒无收,中原百姓民不聊生,四外出逃。逃荒路上行人蹒跚,饿殍遍地。

像当时许多孩子一样,还不谙世事的岳父便被家人卖给人贩子,又被人贩子用扁担从河南出生地担到山西,落脚黄土高原上的上党盆地。到现在岳父都不知道他是用多少米换来的!更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在老家姓什么叫什么自己的生日是哪月哪天?只知道自己的出生地是河南济源。问起他对出生地的印象,他只记得家门口不远处有一条河,有一次他不幸掉进河里,记得是母亲把他从河里拽上来,用衣服擦干他头上脸上的泥水。

人贩子挑扁担贩卖孩子,从河南济源跨省挑到山西潞城,要走200多公里的路程,况且从平原到太行山一路登攀,多是山路。即便一天行走四五十公里也要走四五天时间。

岳父模模糊糊记得,人贩子挑的箩筐里一头是自己,另一头是另外一个男孩,地上步行的还跟了三、四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一路走过来,岳父记不清几个孩子都吃过些什么东西,但饿得昏昏沉沉、头晕眼花的滋味还能记得。想想当时,父母都没有粮食养活自家的孩子,人贩子哪能有饭食供孩子们吃喝?保持不饿死这些孩子能给他们找到养父母,然后换回些小米就算了事。

一个大人,五六个孩子,路上这个饥那个饿,哭哭闹闹,喊爹叫娘,一路凄凉!岳父记得从河南上路时人贩子连挑带领有五六个孩子,到养父母家这个地方只剩下三个孩子了,后来猜想另外两三个应该是饿死半道或是走不动路了被人贩子抛弃野外了。

生不逢时,活不逢时。岳父因42年河南大旱被卖到山西,43年山西又遭百年不遇的大旱!去年河南卖儿卖女,山西人收养,今年又轮到山西养不起儿女!吃不上粮食的饿死了,吃糠咽菜的因大便不出来许多人憋死了!岳父也因吃糠菜消化不掉,肚胀得差一点要了小命!

好在44年年景不错,家家缸里有了粮食。但对于岳父来说,艰难的生活才刚刚 开始,人生的六大磨难才幸免躲过第一难。

夺命第二难

来到养父母家,岳父就像一颗苦瓜被种田人放在了瓜棚。虽然失去亲生母爱,但总归有了吃饭睡觉的地方。那时候家家都穷啊!哪怕是淀粉窝头糠疙瘩,只要一天三顿能吃上饭就是最大的幸福!

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学!由于家庭贫困,孩子多,累济大,岳父小学没毕业就被迫退学,十一岁就开始了艰辛的劳动。农户家的活太多太多!春天帮大人开荒种地担圊肥,夏天割草拔菜喂牲口,秋天摘瓜打豆收庄稼,冬天搂茬熏荒担羊粪,小小年纪,常年干活,四季不闲!

14岁那年,岳父走出家门,流落他乡。先是去长治郊区马厂乡馍房学徒,再跟师徒们走乡赶会摆摊,后来又去钢铁厂学爆破……命运不济的人总是多经磨难,多遇不测。在外奔波七八年,处处碰钉,处处遭人算计,竟然没有遇到过一个亲情怜悯他的人!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暖心的地方!

20岁那年,岳父返回村里。在家人的撮合下,跟比他小四岁的岳母结婚。

正是大炼钢铁、自然灾害时期,庄稼收成少,锅里饭菜少。一个生产队的壮劳力竟然养活不起一个家人!好在村里建起了土包砖窑,听说扣土坯、旋瓦能多挣工分,岳父便报名去砖窑做起人工旋瓦的苦力活。

砖窑的活都是按劳取酬,凭着年轻力壮和一股拼劲,岳父每年能挣到四百多个工分,勉强能维持一家老少的吃喝穿戴。眼看着一家生活条件好转,然而再一次的夺命灾难也如期而至。

人说孩子的生就是父母的死。这句话在我岳父的身上体现得真真切切。

这起灾难发生在1964年农历六月初七。那天是村支书结婚的日子,因为白天要去新郎家帮忙,岳父又舍不得耽误一天白白丢掉十几分工分,便跟村里另外一个在砖窑旋瓦的同事凌晨一点多钟就摸黑去了砖窑。干活的场地需要临时拉线挂灯泡。岳父双手抓一根带皮的铝芯火线手倒手整理电线,不料死神来临!

咚咚咚咚!岳父的手摸黑握在了一截裸露的火线上!强烈的电流像磁铁一样紧紧地咬住了岳父的手!岳父大叫一声然后摇晃了两下就颓然倒地!

一刹那,砖窑所有的灯泡黯然失色,变成了一只只萤火虫!懂点专业知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灯泡之所以由亮变暗,是因为所有的电流都跑到了人体身上!

强大的电流能把金属点亮,人的肉体又算什么?

听到喊声,同事跑过来才用木棍挑开电线。然而地是湿地,躺在地上的岳父根本没有摆脱电波的侵蚀,强大的电流就像血液一样已经渗透岳父身体内的每一根血管!

砖窑烧窑的几个师傅都闻讯赶来了,他们抬过来一块棺材板,把岳父放在上面,想缓解他的电伤。然而岳父还是昏昏迷迷,不省人事。大家从凌晨两点开始抢救他,到天明再把他送回家里,给他脱掉衣服,放在一块干燥的木板上,直到晚上八点岳父昏迷18个小时后才苏醒过来!

无巧不成书。岳父身体刚刚恢复过来,岳母却临盆,疼痛难忍,生不如死。两个小时后,岳母生下一个胖乎乎的男孩。

巧合的是,这个“两死一生”的故事发生在同一个家庭!还是同一个日子!因为是孩子的生日,所以一家人记住了这个大悲大喜的特殊日子:一九六四年农历六月初七。

夺命第三难

在砖窑做过三、四年人工旋瓦的苦力活后,为了多挣工分养活全家,岳父又“偷艺”学会了烧砖的技术,改做烧窑工。然而烧窑工更苦更累,一把火点着窑,需要八九天时间昼夜看护。一座窑一个人,吃饭家人送,喝水窑里烧,睡觉只能在烧窑间隙躺下打一会儿盹。

土砖窑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窑道,窑道中间的一边挖有一个耳窑,约六尺深四尺宽,底部高出地面二尺,是专供烧窑工稍事休息的地方。

岳父回忆说是1968年农历九月中旬的事。正是秋风扫叶、天将上冻的时节,他在砖窑烧制当年最后一窑青砖。就在烧过六七天还有一两天就要熄火的那天晚上,他像前几天一样在窑道里外忙碌:看火候,观砖色,钩炉渣,除煤灰,担炭,填炭……如此轮番几次后,岳父钻进耳窑里和衣睡下。

正是深秋气温下降时节,岳父在睡觉前把窑道门用炕席堵了个严严实实,心想能暖暖和和睡一会好觉。不料却遭遇大祸!

约莫凌晨两点钟,岳父浑浑噩噩醒过来,感觉头晕目眩,心慌恶心,——煤气中毒!他马上意识到必须爬出去窑道!然而浑身无力,根本没有气力爬一步!反而又昏昏沉沉睡着啦!

当他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从耳窑里滚在窑道中。他紧咬牙关,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一边使出浑身力气向窑道口爬去!当他爬到窑道口用手捅开炕席的一角,感觉一股凉风吹过来后,再也没有力气往外挪动了,身体一下子像散了架一样又昏迷过去了。

第三次醒过来后,他用尽全力坐起来,把堵在窑道口的炕席拽下来,然后瘫软在炕席上又睡着啦。

约莫早晨五点左右,天刚蒙蒙亮,岳父第四次醒过来,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清醒过来!他坐起来,看到窑上窑下一片白霜,自己整个身体也结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霜!

岳父回忆说,他当初清醒过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是一次天灾大难,而首先想到的是抓紧时间站起来往窑道里担炭,然后赶紧往炉膛里添火!倘若因我没有及时添火而影响这一窑砖的生成,我担当不起将要损失四万块砖的责任!

天色大亮,几个赶牲口车的来砖窑拉砖。他们远远望见我岳父里里外外穿梭一般担炭的熟悉身影,远远跟我岳父打招呼,而谁又能想到这是一个刚刚死里逃生过来的人!

夺命第四难

连续两次灾难,都在砖窑发生!

家人劝岳父说,不能再到砖窑烧窑了,另找出路吧!邻居也说,那个地方对你不吉利,换换地方吧。

去哪里?出外学徒?年龄大了,不合适。再说遇上一个耍心眼的东家,年底给不了工资怎么办?回生产队?挣工分太少,不能去。去赶马车?碰上一个不听话的骡子那真要急死个人!其实岳父心里有个老主意:哪怕危险行业,哪怕邋遢行业,哪怕出大力气半夜不睡觉,只要能多挣钱就去干!我不去多挣几个钱,上面老人,中间媳妇,下面四个孩子一家老少谁来养活?

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高危行业:去村里的石灰窑烧窑!

石灰窑烧窑这种苦差当时许多社员都是躲着坚决不去干的!烟呛火燎不用说,白天黑夜连轴转,弄不好烧出来生石灰挣不上工分不用说,还要遭人唾骂!

不过烧砖和烧石灰大同小异,玩的是掌握火候的功夫。好在岳父身怀烧火绝技,此活不在话下。青砖和白灰只是颜色上的不同,两者烧制过程没有太大区别。就像酿酒和酿醋一样,只差一个环节而已。

没想到死神就像影子一样,岳父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村里建的石灰窑是通天窑,窑井大约五米深四米粗,窑口没有任何护栏!在窑井三分之一高的地方,建有一个通道,俗称“二窑道”,专供装窑使用。

岳父说那是1969年发生的事。他记得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这一窑石灰经过四天烧制,一天干闷,一天风凉后,当天开始出窑。

石灰窑的结构很简单:底层是一根根粗大的生铁炉条,炉条与炉条中间大约有20几公分宽的空间。炉条上面是烧好的石灰块,炉条下面是两米多高的炉坑。按说装车前,人必须下到炉坑底部或是站在二窑道,用长长的铁钩子钩捅下一堆堆石灰,然后供装车人装车。

为装车人省劲,岳父把炉条层插进树木遮挡起来,中间只留下七、八十公分粗的洞口。这样,装车人把小排车推进炉坑内,上面一桶,就会有大大小小的石灰块自然流进车里。装车人甚至不用铁锨铲一掀就可以收获一车石灰,这样既省力气又省时间。

当天早上,岳父如此方法已经给他们装满了两车。就在准备装第三车时,灾难发生了!

岳父手拿长长的铁钩,本来是站在二窑道钩捅石灰的,但下面有几块大的石灰块老半天也捅不掉。鬼迷心窍!岳父竟然一步迈进窑井里站在散乱的石灰堆里钩捅下面的石灰。

刚刚捅了两下,脚下的石灰就哗啦啦地向下坍塌!岳父刚刚喊出一声 “坏事啦——”,自己便随同石灰流一并塌陷了下去!而头顶上的另一批石灰也哗啦啦坍塌下来,把岳父埋了个严严实实!

石灰窑下的车把式们听到声音,都跑上来准备施救。可谁也不敢下去,窑壁周围还有许多牙牙茬茬面目狰狞的石灰没有坍塌下去!

岳父被埋在石灰中,感觉周围火烫,全身疼痛,胸部憋闷,但神志清楚。他双手拼足力气使劲推开头顶的石灰块,两只手竟然从石灰堆里伸了出来!

众人大喜过望!找来长长的木棍,三四个人紧紧抓住木棍的顶端,然后把另一头杵下去伸到了岳父的手中……当众人把岳父从石灰堆里拉上二窑道,才看见岳父头上脸上肩上手上好多地方都被石灰块砸破了!血迹斑斑,遍体鳞伤!

就在人们救出岳父不大一会,哗哗啦啦又是一阵坍塌,石灰窑内又有几批石灰墙塌了下去,把窑井的大半截填了个严严实实!

赶马车的申师傅说:老何呀!你真命大!再延长几分钟时间救你,你这条小命就交代了!大家就连你的尸体一会半会也挖不出来!

满脸白灰的岳父欲哭无泪!痴呆呆地仰望着蓝天。

岳父在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邋遢命?别人都是顺顺当当的,而我的灾难怎么一个连着一个?嘴上却强装笑脸,不无风趣地对大家说:莫事!没娘孩,天将就!狗有几条命我就有几条命!话语里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刚强,其实颤颤的语音里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无奈的凄凉!

夺命第五难

人们常说大难不过三,而岳父的大灾大难却频频来袭,接连不断!如果不是他亲口给我们讲述,连我也不敢相信这些全都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

1970年初夏,岳父还在村里的石灰窑烧窑。

当年开春时节,村集体新建起两座石灰窑,因新建的两座窑跟原来的旧窑大小不一样,考虑到新窑在烧制过程中的火候不好掌握,大队就安排有经验有技术有责任心的岳父去负责这两座窑的烧窑事宜。

两座石灰窑倚岸而建,东一座西一座。烧完这一座再烧另一座,一座熄火另一座点火,如此循环。好在岳父能在熄火窑的窑道里闲暇休息,免受烟熏火烤之苦。

那是一个惊魂夺命的夜晚!

在东边窑里填过几次煤炭后,已是凌晨三点左右。岳父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西边那座窑的窑道里和衣睡下。刚刚睡下一会,岳父就做了一个可怕的惊魂恶梦!

他梦见昏暗的窑道里一阵阴风刮了过来,一个阴曹地府小鬼模样的家伙摇摇晃晃从窑道口走了进来!乌脸,红鼻子,身穿蓝衣服短裤头,头上有很多用红头绳扎起的小辫子。这家伙“嚯咚嚯咚”走进来,一边走一边嬉皮笑脸说着狂语。走近一看,原来是邻居崔××的面孔!

岳父被恶梦陡然惊醒!他感觉浑身每个汗毛孔都冒出了冷汗!

岳父一激灵坐了起来,前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才稳了稳神,然后点燃一支烟,啪嗒啪嗒抽了起来。

不知什么原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绞痛。

岳父顾不上多想,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走出窑道径直走向东边那座窑去添火。当他走进像汗蒸一样的窑道后,拿起长长的铁火棍杵进炉膛里准备抖搂煤渣时,猛然感觉脖子里掉进一些尘土!他仰头一看,窑道顶部又刷刷刷掉下来一些尘土!

不好!岳父激灵一下拖出铁火棍就向窑道外飞奔而去!

就像有妖魔专门为他卡点似的,岳父刚刚跑出去窑道口,只听“嚯吐——”一声,整个窑道顶部坍塌下来,石块跌落,尘土弥漫,滚烫的土层流出窑道!

假如岳父没跑出来,不说被石块压死,单单滚烫的黄土也要把他烫死!

刚才是恶梦惊魂,而现在是实实在在的塌方惊魂!

稍微迟疑,则九死一生!

黑天抹地,烟尘弥漫。石灰窑没有别人,只有天上的弯月和星星见证了岳父的这一次死劫。

瘫坐在地上的岳父大脑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老天要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更不明白死神为什么紧追不放!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岳父渐渐静下心来。他拍打掉身上的灰尘,用凉水洗了洗脸。脸上的灰尘洗掉了,耳朵里的煤灰也洗掉了,但双眼里汩汩流出的眼泪怎么洗也洗不完……

夺命第六难

从1970年石灰窑大难到1997年28年间,岳父没有再遇到过生死大难,但坎坷不断,困难重生。岳父是一个事业型性格,能吃苦,肯吃亏,敢担当,有魄力,是一个宁折不弯的男子汉大丈夫!当1980年企业承包、分田到户这些政策刚刚下放到山西广大乡村,岳父就在邻村承包下两座土包砖窑。因为有一股强势的本能,又是扣坯、烧窑的行家里手,岳父一炮打响,当年受益!头一年就赚回两千多元!这是岳父掘回的第一桶金。

旗开得胜,顺势而上。再承包,再拼搏,再掘金!小车不倒只管拉,小车倒下扶起再拉!

20年间,岳父先后在外承包土包砖窑、与人合伙承包矿山、自己承包水泥厂矿山、合伙兴建石膏粉加工厂、自己兴建石膏粉厂、改扩建新型石膏粉加工厂、承包国营单位石膏粉厂,凭着一股韧劲和创业精神,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终于成为当地同行业中一名小有名气的农民企业业主,同时也征服了同龄人,征服了村民,征服了当地同行业业主!

一个斗大字不识一石的农民,在没有任何人提携和帮扶的情况下,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成为全村农民中第一个万元户,进而成为小型企业老板,这在我们当地是不多见的!我们全家都为有这样一个老父亲(岳父)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事业顺当了,家庭却波澜起伏,纠结不断。比起村里别的人家,岳父家的困惑比一般家庭更多更烦杂一些!

20年时间,岳父的五个子女全部结婚,并且都有了下一代。但不顺当的事情也接连发生,老岳父先后经历了长子染病,然后走失,次子离婚,二女婿惨遭车祸,货款多次被骗等等重大变故,小纠纷小摩擦更是时常发生,接连不断。

大肚量的岳父却很知足。他说二十多年间虽然不太平静,不太顺当,但自己没有大灾大难,总算坎坎坷坷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又一场大难降临岳父头上。

1998年冬天,岳父感觉胃部不适,隔三差五有呕吐现象,并且伴有疼痛。他单身一人去潞城市人民医院做检查,先做B超,再做胃镜,后做切片。三天后儿子去医院拿出结果一看便震惊了全家:

——胃癌!

儿女们若遇晴天霹雳,眼泪哗哗!

全家人商量后统一出两个意见:第一,对病人隐瞒病情,只告诉他胃里有炎症;第二,送他去北京治疗。

1998年11月份,岳父在北京301医院做胃切除手术,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二。手术比较成功,但术后反应较大,疼痛难忍!尤其术后的三四天之内,岳父痛不欲生,曾有跳楼轻生的欲望!好在家人都在身边看护,共同在医院与岳父度过了最难熬最痛苦的日子。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岳父六次“夺命大难”都是有惊有险跟阎王擦肩而过的真实故事,但大难过后到如今,并没有感觉到他老人家享受到了多大的福份。80年间,少年离亲,青年奔波,中年多难,老年事多!因为种种原因,导致创办三个企业,现在没有一个!修建三院房子,目前一个居所!曾经身价百万,如今让人可怜!

岳父的勤苦和节俭在村里有目共睹,令人敬佩!他一贯腿脚利索,好走好动,但至今没有专程出外旅游过一次!一生酷爱音乐,喜欢吹吹打打,曾经多年兼职乡村“八音会”的吹笙手,到老却没有闲暇和兴致重操旧业,高高兴兴度晚年。试想,一个80岁的老人,因为家庭的拖累,到老都玩不上自己一生最最喜欢的东西,那是一种多么大的无奈和不幸!

要说有福的话,那就是老伴相依六十年,二老登上了钻石婚的高台。还有就是儿女成人,家丁兴旺,晚年和睦,四世同堂。今年春节,一家人拍了一张四世同堂全家福,全家老少24口人欢聚一堂,留下了永久的纪念!

衷心祝愿泰山大人身体健康!吉祥幸福!同时也期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民间俗语在老岳父身上变为现实!

作者简介:王双福

王双福,笔名东西、太行枫叶。山西潞城市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山西省长治市、潞城市作家协会会员。《上党晚报》特约记者。业余摄影人。原任《清泉》杂志责编,《潞城报》记者。在报刊、杂志、画刊发表散文、小说、游记和图片百余篇(幅)。代表作品有:中篇小说《酸枣沟》;小小说《绝活》、《要打一只狗》;散文《大锅饭》、《父亲那双手》;报告文学《惊心动魄的七十二小时》;游记《莫斯科八大怪》、《奥斯陆的裸体雕塑公园》。现供职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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