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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清晨有雨，敲打门窗，滴答答比闹钟的声音悠然诸多。梦里似乎有个穿着碎花旗袍的女子出现过，端着一杯醇香的红酒，望着壁炉里闪闪的焰光，斜倚着窗，听着雨。我始终看不清她的脸，像隔着雾。 桌边有几本书未合，封面都有个清淡的名字：《张爱玲传》。不同版本却都讲述同一个人生——原来是她！有一本的扉页一角印着半张黑白照，她微微昂着头，嘴角紧抿，没有笑容，没有言语，宛若人生在世，没有任何的牵绊可以撩过她的心，进驻她的梦。 有苔藓墨绿清香的女子，有烈风冰冷的决绝，亦有月亮柔美的距离。让人看不太透，只能在发黄的书页和图片里，追溯她独特的美——因为她叫张爱玲。 她叫张爱玲。身世显赫，血统尊贵，祖母是李鸿章之女，这个身份为爱玲家世增添不轻的分量，尽管家道没落，仍然婢女簇拥。然而爱玲却像秋风扫过的黄叶，极少感受到亲情的温暖。黄逸梵一世漂泊，极少陪伴女儿，张廷重沉迷鸦片，醉生梦死，子静生性柔弱胆小，而爱玲颠沛流离，没有真正的归处。我能明白，为何后来的爱玲以冷处世。我穿过文字看到她孑然一身的清影，而她，已然穿过上海滩的市声看透了纷乱俗世。她说，回忆永远是惆怅，愉快的使人觉得可惜已经完了，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意许如此。 她叫张爱玲。满腹才华的女子，亦是文学界的传奇，1943、1944年被称为“张爱玲年”，在20世纪可与“鲁巴老”这些大师并列。可曾经她面对了极尽批评之事，只因坦率，说出别人不敢说的话，也失去过编辑和读者，曾经忙碌的奔波也冲刷过她的惬意和洒脱，让她不得不出卖自己赖以骄傲的文字。爱玲也会在夜深人静时，缩在被子里，听时钟滑动的声音，嘀嗒嘀嗒，清脆干净，一分一秒，觉得命运毫无留恋可言。可是她依然用认真为我们留下各种精致的角色，以及对每个人物命运深邃的解剖。 晨风夕逸中，一个薄衣女子伏案写作，墨香里浸透着对漠漠人性的讽刺，抑或，对爱的深情，墙角的蜘蛛偷偷窥视着她的奇特和消瘦的背脊。有人说，背上行囊，就是过客，放下包袱就到了故乡。爱玲她一生飘落辗转，没有故乡，从上海飘零到香港，又流落到美国，似乎都在印证着人生没有绝对安稳的名言。既然是过客，还不如携着一颗淡泊的心，走过风尘起落的人世，笑看万马奔腾的流年。 爱玲她一生确实对感情很淡泊，甚至对自己唯一的亲弟弟都没有给予过多温暖。但她似乎也难逃上天安排给她的情劫，感情淡泊的女子却独独狂恋上汪伪官员胡兰成，甚至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她为他哭，为他笑，为他从高高的云端踏进凡尘，被万夫所指，受尽以“汉奸”的嘲讽！倘若在梦里我能看清她的脸庞，我必质问这一件：“值得么？”可我想，她一定会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浓烈或温纯，自己品过，即可。她说，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角落里的苔藓离开阳光太久，潮湿更深，腐烂气息弥漫，只好捏着鼻翼，慢慢探究，岁月无痕无迹，那里面都是人生杂味，苦多过甜，失去多过所得，酸涩多过慰藉，命运让这个女子满身伤痕，但是，爱玲从不低头询问，是否人生就该如此。她一生钟爱红楼梦，钟爱黛玉，只是如人间精灵的黛玉带着醒世的才情，在大观园走过一遭后，就轻轻一句“凭尔去，忍淹留”于乱世中留得干净之身，洁净之魂。黛玉已走过爱玲所见的世界，并留下诗词让她醒悟，但偏偏爱玲退去仙骨，坚强地独立在纷繁红尘中，这是她与黛玉的不同。她也喜欢大观园的奢华精致，就算赚很少的钱时，她也追求在生活某些细小事情上的品质，她为自己设计各种漂亮奇特的衣服，曾艳称上海滩。她就是一朵妖娆的曼陀罗，不管曾经如何被贬低到土壤里，依旧能开出高傲的花朵，洋溢炽烈的沉香。 因为她叫张爱玲。 这个女子身旁萦绕太多的迷离，似袅袅青烟，盈盈绿水，但她又宛若雾气里的罂粟花，吸引着我们去走进。在这个尘世中，我们都踩着啼哭而来，没有选择，只有前进，面向阳光的人会在路上开放艳丽的花，锦绣繁华。但亦有人看清人性最丑陋的狭隘，那里布满墨绿色的苔藓，轻轻踏上去就会带上彻骨的冰凉，人们选择远离，而爱玲，选择走过去，她的小说里充满着墨绿色的影子，她习惯遥望着墨绿的颜色，就像习惯空气在冬季的清凉。她走过去带着冰凉，一路淡泊似絮，清冽出尘。 爱玲不允许自己后悔，她的世界里虽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温雅和暖，却有一种醉人的宁静，这片宁静里雾气朦胧，轻烟氤氲，一如她的晚年，过着幽居的生活，最后静静地死在美国的公寓里，一周之后才被人发现，以静离世，必是她自己的选择。翻开书页，我在雾气中寻觅她的足迹，默默的，不想打扰已沉睡的灵魂。然而每穿过一片雾，心绪就会被冰冷的水珠拍打，漾起波澜。 于黑夜仰头，于我，爱玲是净空中一朵绚丽的烟火，矛盾并真实地存在着我的记忆里，在那些读爱玲文字的青春时光里。亦是那烟火的沉淀，教我开始思考女性和俗世。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其实并没有资格来谈论命运，坠入俗世却能迎难而立又淡然出尘的人，值得钦仰。 张爱玲——一个打上“上海滩”烙印的名字，一个让人穿越繁华直逼凡尘的名字。她以冷处世，以文立世，以静离世。这样的女子，我们需慢慢地、静静地走近。  作者简介： 屈莉丽，1990年生，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人，现执教于秭归县第一中学，中学二级教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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