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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于跃|​我家的年

 新锐散文 2020-08-08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我家的年

还没进入腊月,我的心早已被家的思念掏空,想家的念头却与日俱增。
是啊,我们夫妻俩一年到头都这么在外漂着,拼命打工,又是一年没回家了,家中的老父亲和不满十岁的儿子不知过的怎么样了。看看时间将近晚上十点,妻子也该下班了,我拨通了电话。妻子告诉我,饭店里吃饭的人多,现在还在忙,让我过一会儿打过去,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我知道,其实妻子餐厅服务员的工作也不轻松。择菜洗菜,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放下这就是那,整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儿。妻子说,活儿再脏再累她都不怕,在外撇家舍业,出来就是干活赚钱的,不是来享福的。怕的就是手里的活一停下来,对家的思念,对孩子的牵挂,就如同潮水一般,一下子就涌过来,躲也无处躲,藏也无法藏。想得紧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虽然我们夫妻同在北京打工,可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整天都各忙各的。

我建筑工地上的活儿,夏天热死,冬天冻死。脚手架上的活,那是要和大自然充分接触的,冷暖凉热那都是老天爷说了算。烈日炎炎,眼前都是白花花的太阳。周围的一切,你感觉都在冒火,甚至听着都在滋滋作响。瓦刀烫手,砖块烫手,周围的一切都在烘烤着你身体的每个部件。背上、胳膊上,晒红了,蜕皮了,变黑了。可能刚才还在火上烤,一阵风,就可能是大雨倾盆,给你彻底洗个澡。北风呼啸,凛冽的风像锋利的刀,像尖锐的针,钻进你的裤管,一阵摧枯拉朽之后,从衣领里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割着你的脸,刺着你的手,脸上红了,肿了,青了,裂了,起泡了,破了,成老茧了。
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对于家人的思念,才是最大的疲惫。十一点多了,老婆才打来电话,听得出满是倦意,声音懒懒的。
“老公,累死我了,没事的话,就让我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听着妻子疲惫的声音,我本来要跟他商量一下回家的事,也只好改口说:“没事,就想跟你说,别太拼命了。早点休息吧。
“我没事,你也歇着吧。
说完挂了电话。是啊,这些年来,妻子跟着我在外面拼搏,就想多赚些钱,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所以在外面再挂念孩子,她也忍着。

再后来,妻子给我打来电话,她说今年春节不回去了,原因是单位春节订饭的多,走不开。更让妻子激动的是春节期间的工资是平时的三倍。妻子说,咱出来不就是赚钱的吗,有钱赚,在哪里都是过年。至于看老人和孩子,春节过后,再回家也一样。其实,妻子又何尝不想回家呢,一进入冬天,她就盘算着如何回家过年,现在为了多赚些钱,不回家过年了,我知道妻子内心的的挣扎。想想这些,我眼里湿润润的。
腊月二十三,我一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坐了近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回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老家。父亲蹬辆三轮车和儿子早已在邻村的公路旁等我了。寒风中,祖孙两人瑟缩在车子旁,父亲更显得消瘦,并且满头银发,满脸花白的胡茬,我的泪一下子来了。看到我下车,父亲沟壑纵横的脸上,现出欣喜的神色,只说了句:
“回来了。
我努力咬住嘴唇,克制自己的眼泪。儿子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哭着埋怨我怎么才回来,埋怨妈妈没一块回来。我的泪奔涌而出。家里这一老一小,我们亏欠他们太多了。父亲把行李整理了一下,让我上车,要拉我回去。一股强大的酸痛一下子就哽到了我的喉头。老父亲,你还要为我付出到什么时候啊。我苦着脸,把父亲抱上车子,说:“今天,我来拉你们爷俩。”父亲没再说什么,只是听话地坐上车子,黑黄的脸上尽是喜悦。

晚上吃饭,父亲谈起了明天要去村南的麦地浇一遍水。“趁着过年,浇地排号的人也少,等过了年,排号浇地的人多了,就不好浇了。”父亲盘算着。“我还要到村后山上,那片小地要用石块砌一下边,免的明年下雨,地里走肥。”父亲近乎自言自语地说着。
“爸,要不,这地就别再种了,你年纪也大了,要照顾孩子,还要去忙地里的活儿。身体怎么能吃的消啊。我听说,咱村里不是很多外出打工的,都把地让给别人了吗?
父亲点上一枝烟,悠悠地抽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这地咱得种,我体格还行,趁能劳动,地就不能放下,收入多少,算多少。你看这房还没盖起来,还有乐乐(我的儿子),越来越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爸,我就担心您的身体。
“不用,村里种地的不都是老人吗?我们不像年青人,跑的动,扛的动。年纪大了,不种地干什么去啊。你们趁年青,在外面闯一闯,再者说了,这要都在地里,也收入不了几个钱。你们就在外面忙你们的。咬紧牙,房子盖起来就好了。”父亲停下来,大口地吸烟,眉头皱成了疙瘩。
“让我最担心的是乐乐,你说你们俩个人都在外边忙,孩子不高兴的时候,就哭着闹着跟我要爸爸妈妈。还有学校里每次开家长会,乐乐都不情愿让我去,他害怕别的同学叫他‘留守儿童’。

我知道,父亲是心疼他的孙子。他想让自己的孙子快乐成长。我自己也清楚,爷爷再爱自己的孙子,可他无法给他父母的爱,这种爱谁也替代不了。我也陷入了万分的纠结之中。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把孩子带上去上学,根本不可能。虽然今天我们在这里干活,可明天将去哪里,我们自己也不清楚,又怎么能带上孩子呢。不带孩子吧,又怕孩子成长有问题。哎,现实的情况,只能让孩子和老人受点委屈了。
春节一眨眼就热热闹闹地过去了,说话间,就过了正月十五。像往年一样,我又要离开老人和儿子去建筑工地,全家人再次相聚,可能又要等到年底。在我到了工地的第二天,妻子打来电话,说已经回到了老家,还高兴地说,这一段日子里小赚了一笔,听着妻子高兴的声音,我的泪又来了。
作者简介:于跃,山东泰安宁阳人,教师,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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