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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作家】赵斌录|故乡,那田园牧歌里的童年……

 新锐散文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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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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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那田园牧歌里的童年……

赵斌录

宅家抗疫。打开微信,家乡的群里乡亲们纷纷在为武汉加油,朴实的言语里流露着浓浓的情意。
我从小是在姥姥家长大的,那里便成了我的家乡。那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坐落在太行山脉上党盆地东边,依山傍水,一条被称作浊漳河的河流从村边的川底下蜿蜒而过,留下一串亘古不变的童谣。
村里的乡亲们很少有人去过武汉,连武汉在哪里也懵懵懂懂,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善意的关切。乡亲们的善良和朴实是长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就像那蜿蜒东去的漳河水,不需要培养,更没有矫饰,自自然然,潇潇洒洒,千百年来就这样流淌着,一如既往。
这个村子叫车当。小时候好奇,曾向老人问起村名的来历,都说是老辈儿传下来的,不知道有什么说法。一次,我追问急了,一位老人用手远远从村南往村北指了一圈,说,孩子你看那像什么?我茫然。老人朗朗一笑:看不出来吧?裤裆啊!看我不解,老人解释说,左右两条大沟,象不象两条裤腿啊?咱村正在中间裤裆的位置,所以叫裤裆。也许是后人觉得不好听吧,慢慢从裤和裆各取了一部分就演变成了“车当”。我顿悟。
后来从一份资料上看到,因河对岸村东北方向正对着那条河沟叫“箭口沟”,古人认为箭直冲村庄射来不吉利,用车挡(当)之,即可化解,因此起名叫“车当”。一俗一雅,到底哪个是正版,我也说不清。

姥姥的家住在村里北窑上,是村里地势较高的地方。每到春天,一对儿燕子就如约到来。先是一次一次飞到远远的河边衔回泥巴,一口一口在过道的木头楼板下堆砌成窝。然后再衔来细草、布条什么的,做好内装饰。劳作之余,小两口就并肩蹲在门前的电线上呢喃细语,似有说不完的情话。过些日子,窝里有了弱弱的喳喳声。在我一天天的期待中,四只燕宝宝从窝里伸出了头。一只燕子常常蹲守在离窝不远的电线上,这应该是燕妈妈吧?那位燕爸爸更忙碌了,一趟一趟地飞进飞出,用嘴把捕猎的收获一只一只塞进燕宝宝嘴里,然后,满足地蹲在旁边,看着小家伙们小脑袋一仰一仰地吞下肚去。
这样,燕子秋去了春来,在姥姥家大门过道楼板下留下一长溜做过窝的印记。
老人们说,燕子是吉祥的鸟儿,只选择在平和善良之家的房檐下做窝。因而,小燕子做窝多的人家在我们的小山村里就很受人尊重。
我们都喜欢小燕子。中午,我们端着碗坐在大门口的条石上,阳光穿透大槐树的枝叶,给每个人披上一件斑驳的纱衣。燕子高高地蹲在电线上,一边小声交谈,一边瞅着边吃边说笑的我们。
一次,一只小燕子受伤掉了下来。姥姥赶紧找了细布条,小心翼翼地把它受伤的腿缠裹了,轻轻用筛面的箩罩了,隔开馋嘴的猫儿,精心呵护着,直到它痊愈归队。

街门上方的喇叭是个有趣的家伙,一到中午饭点就唠叨个不停。其实一天三顿它都在唠叨,只是早晨的时候我没起床,晚上它说话时大人们还没有收工。等收拾起一天的忙碌,拍拍满身的疲惫,悠闲地端起饭碗的时候,它早已经收住话头休息去了。
它说的好些我们都不太懂。倒是常常唱的革命样板戏选段能跟着哼上几句。最经常的唱段是“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还有“奶奶,你听我说!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它说起安哥拉的丛林之战,我不懂得“安哥拉”是个啥,满脑子里想的是缸旮旯里猫捉老鼠的争斗。它说某某国家领导人“应邀”访问了某某国家,这让还不识字的我很不理解。不让去访问就不去了呗,干啥“硬要”去啊?多不好意思啊!这许是我最早的民族自尊心吧。
邻家姓张的姥爷是个开朗的老汉。夏天的夜晚,大家都坐在门口的条石上吃饭。张姥爷会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起各种美妙的故事。什么嫦娥奔月、天狗啃月、天蓬元帅招亲、诸葛亮草船借箭、关云长水淹七军……

他的故事给我们打开了一个个神秘的世界。我们的精气神儿常常熬不过他美妙的故事,就在他的故事里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连怎么回的家,怎么上的炕都不记得了。然后自己就成了故事里的人物,而他故事里的人物却成了我们的配角。
有的时候,正听张姥爷讲着故事,山上的河沟里一只只小灯笼悠悠地飘过来。姥爷打住话头,望过去。我们便兴奋地把饭碗往石头上一放,朝着那一只只神秘的萤火虫摸去。
把小萤火虫轻轻扑落在地上,手握成空拳,小心翼翼地把它囚在手心。然后用另一只手掐来一朵南瓜花,把萤火虫款款放在花心,用一根线把花的口儿扎住,一只名符其实的南瓜花灯笼就做成了。睡觉时放在眼前,便很满足地甜甜睡去。
前些日子看到弟弟的文章,也说到那南瓜灯,说到那份甜甜的满足。弟弟小我七岁,那盏南瓜灯也曾柔柔地照亮过他的童年。
岁月悠悠,被那朵花儿满是温馨地照亮过的岂止我和弟弟?
张姥爷倔。那次带了生产队几个人去河对岸干活的时候,突然河水猛涨。别人都绕道好远从下游的水库大坝上走回来,张姥爷自己却坚持要从河里游回来。结果一浪打来,顶在头顶的鞋子、衣裤都被河水冲跑了。姥爷赤条条地过了河,朝人借了条裤子才很狼狈地回家来。在院门口看见了我们,一低头,红着脸,匆匆回家了。花白的山羊胡子上有几颗晶莹的小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光,那光着的大脚丫子在石板地上结结实实地踩出一趟泥印儿。
张姥爷心里定是把这当成他的败走麦城了吧?其实,在我们一帮孩子心里,神奇的张姥爷从来就没有输过。包括这一次。

沿河沟往上,最高处的一家是天顺舅舅的家。在我的记忆里,他好像就没有年轻过,总是胡子拉碴的。他和他的父亲两个人住。一次我陪姥姥在他家对面的石碾上碾米,天将黑不黑。他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们说话。突然,他用筷子一指对面的山坡,“婶子,快瞧,那是个甚呀?”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狗样的动物慢吞吞的向我们走来。“狼!”姥姥大喊一声。于是,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们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起劲地敲打着一切可以发出响声的东西。在我们的鼓噪声里,狼不紧不慢地掉头往坡上返回去了。那神情,好像不是谋划了一场血腥的袭击,而是一次餐前散步,遇到我们不欢迎,也就收手回去了。
天顺舅舅老父亲死了。他很伤心,大声嚎着,哭得惊天动地,鼻涕和眼泪和在一起沾满了他的络腮胡子。打发完老人,天顺很孤单。我后来上学了,学到“相依为命”、“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这几个词,一下子就想到了天顺舅舅。那时候,挺大个老爷们,夜里害怕得不敢睡觉。过了几天,他不知道从哪买回来一头牛,拴在大门口,跟他作伴。那是一头大黄牛,从鼻梁到脑门有宽宽的一抹白,让人想起戏台上的人物画着的白脸。它老是卧在干草上,不慌不忙地歪歪着嘴嚼着干草。老人说,牛,连老虎都不怕。于是,我心里便对牛多了一层敬畏。再看到它的时候,就在心里默默地赞它。
天顺舅舅家有许多唱戏穿的衣服,花里胡哨的,很稀罕,但不轻易示人。有人说,很早以前,有戏班子来村里唱戏的时候失过火。那些衣服许就是戏班子忙乱中遗落下的。正月里的一天,天顺舅舅叫来一帮孩子,给每个孩子找出一套戏装,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帽子,大家兴奋地一一披挂起来,每人手中还拿了一件响器,有号,有嚓,有锣,有鼓…,一个纯纯粹粹的草台戏班子就组成了。天顺舅舅选了一套最肥大的衣服套上,前胸是一朵大得夸张的绣花牡丹,手里摇了一把老扇子,晃晃肩,牛牛地说:“走!”大家就高高兴兴出发了。以我的小身板儿,任哪一件衣服也撑不起来,只好挺不甘心地穿了自己的便衣尾随在队伍最后,拿了一面小锣,隔一会儿随着大家的乐声起劲儿地“咣--当--!”一声。我们走街串巷,给静寂的山村带来一串又一串笑声。而其中最最开心的,应该就是排在末墩后的我了。

那时,粮食紧张,几乎每天都得吃一顿糠。开始是谷糠,做成糠锅垒或糠疙瘩。后来谷糠不够了,从河南弄些稻糠来磨了面吃,就更粗,更糙,更难以下咽。早晨醒来从炕上爬起来,大人们都已经下地走了。锅里有糠锅垒。拿小铁碗盛了一点儿,很不情愿地吃了,就玩去了。住在下底的那个姥姥知道我不爱吃糠锅垒,常常留一片锅巴给我。那是做锅垒时形成的锅巴,焦黄焦黄,脆脆的,比锅垒好吃多了。这在我,就是零食美味了。还有一个常记着给我留锅巴的是二姥爷。二姥爷一个人生活,粮食好像稍稍宽余些,早上能吃得上纯玉米面的锅垒。纯玉米面的锅巴更好吃。老人都留给我。在我捧着锅巴一小口一小口地享受的时候,老人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用柔和的眼光怜爱地看着我。后来突然有一天,二姥爷在后山坠崖身亡,几个大人满脸悲戚地把二姥爷抬了回来。大人们挡着,不让我到跟前去。我心里很难过。这之前一直想着哪天二姥爷做饭的时候去帮他拉拉风箱,添添柴的,却总是贪玩、贪玩,现在连这个让姥爷高兴一下的机会也再没有了。想着,眼泪悄悄地流了下来。二姥爷没了,从此没有了玉米面锅巴的这份关爱。
因为粮食紧张,全村只有一条狗。好像养狗的那户人家兄弟们的名字也都带狗,叫大狗、二狗、花狗什么的。想来,那些岁月里每天肯把口粮匀出一小部分养活一条狗的,一定是个非常喜欢狗的人家。
奶妈家跟姥姥家同村。奶妈家没有狗,却养了一只花狸猫。狸猫本领高强,往往不用喂,靠自己捕猎就能丰衣足食了。夜里,它蜷着身子在炕头睡着,忽而支起耳朵听听,就匆匆跳下炕出去了。不大一会儿,饱着肚子挺自得地回来,伸伸懒腰,又蜷着身子美美地睡去。这准是哪个偷粮食的“旮旯家”引起了它的注意,变成了它一顿美味晚餐。老家人避讳,老鼠不叫老鼠,叫“旮旯家”。据说,如果叫老鼠的话,老鼠就会越生越多。大家就根据它们经常在旮旯活动的特点,把它们叫做“旮旯家”。有花狸猫在,奶妈家的“旮旯家”始终没敢嚣张过一回。

院子里的梨树长全了叶子的时候,花狸猫下了一窝小猫,有八、九个吧。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她率领着她的孩儿们在院子里嬉闹。那是一幅怎样惬意的合家欢呀!老猫半闭着眼睛,懒懒地躺在石阶上。小猫们打呀、闹呀、跑呀、跳呀,开心极了。两只小猫面对面站着,伸出小爪子一下一下交替着去打对方的脸,你来我往,一闪一躲,乐此不疲。三只小猫追逐着跑开了,又快乐地跑回来。一个小家伙好像看自己的尾巴不顺眼,张着小嘴儿,使劲后扭着脑袋,想咬住自己的尾巴,却总也够不着,于是就一圈一圈地转着圈子,追寻着尾巴,把自己转成了一个圆团儿。哪一个玩累了,凑到老猫腹下,吸几口奶,又淘了去。老猫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若有若无地看护着她的孩儿们。如果哪个小家伙跑得太远了,看似漫不经心的老猫会马上起身,三步两步赶过去,把它归拢回来。过了好一会儿,老猫缓缓站起身,抖抖肩,走到大梨树下,一耸身子,“噌”地一下上了树。于是,就有小猫学着妈妈的样子,一下,一下试着上树。有的攀到树腰,又摔下来,摔下来再上。一只小猫爬得高了,怯怯地瞅着树下,喵喵地叫着,一试一试地不敢下来。老猫却并不理会它,示范结束,顾自从树上轻轻跳下,又斜卧在阳光下歇着了。那情景,活脱脱一幅课子图。忽而,阁楼上有响动,老猫侧耳听听,一骨碌起身,蹭蹭蹭几步就上了楼。没等我多想,她已经衔着一只老鼠回来了。但是,她并不把老鼠吃掉,而是一仰脖子把吓坏了的老鼠丢在院子里。嬉闹的小猫们或远或近围拢来,胆子大些的试着用爪子拨拉一下,又赶紧缩回小爪子。老鼠吓坏了,哆嗦着缩成一团。小猫们胆子渐渐大起来,接二连三有撩拨老鼠的,有的小家伙已经敢于连续几下地拨拉它了。而老鼠也渐渐稳住了神。突然,它收缩了身子,猛然一纵就要跑。小猫们一惊,慌忙闪开。就在老鼠窜出去四五步远的时候,看似无所用心,慵懒在台阶上的老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摁住老鼠,把它又押到了小猫们面前。老鼠是真吓坏了,瑟瑟发抖。老猫撇开它,又躺回台阶上。小猫们开始了新一轮的瞅、嗅、拨拉。过了好久,猫儿们有些疲了。老鼠又缓过神来,谋划了第二次脱逃。老猫再一次把它薅回来,丢在小猫们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有一次老鼠甚至已经成功地爬到了梨树的半腰,却被老猫一跃而起,一把拿下,丢给小猫们。直到小猫们都玩得再没有了兴致,老鼠也筋疲力尽,没有了一点逃跑的欲念,老猫才爬起身,当着小猫们的面把老鼠吃掉了。
如今生活好了,鼠已经不再是跟人们争夺口粮的主要敌人,而猫常常是当做宠物养的。猫不用护卫什么,不用捕猎为生,也不用传习生存本领。常常听到猫不抓老鼠,甚至害怕老鼠的说法,于是就有猫儿今不如昔的感叹。想想以前那些猫儿们,从小在妈妈手把手的言传身教下成长,想不成为捕鼠高手都难啊。
在我贪婪地看着猫儿们撒欢的时候,五姐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了好几次,终不忍打扰我一下。

五姐大我好几岁,我四五岁满院子淘气的时候,她正是朦朦胧胧刚懂得爱美的豆蔻年华。日子虽然凝重,却挡不住少女对美的追求。春天,五姐把花的种子撒在院子里每一个可以撒种的角落。入夏,在每个角落便开出一片片、一枝枝、一丛丛的灿烂,小院便生出许多的浪漫与温馨。五姐种的最多的是指甲花,鲜红的、紫红的、粉红的,绚烂缤纷。指甲花是可以染指甲的。五姐好像并不曾染过自己的指甲,许是那个灰蓝色的年代里少女的羞怯使然吧。虽然这样,五姐并会不辜负花的盛开。她找来捣蒜的石对臼,把指甲花瓣捣成彩色的花泥,把我摁在板凳上,让我伸出小手,认真地把花泥敷在我的指甲上,然后裹上布条,用线缠好。那份专注,象用心完成一项伟大的艺术创作。等我十个小手指缠完,五姐额头就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一边放开我的手,一边反复叮嘱我不要乱动,坚持坚持,说捂到明天就好了。我不敢反抗,乖乖地,很配合地让五姐完成了她的杰作,心里却极不情愿,许是不愿意承受这份束缚吧。在接下来的半天里,总会稍放纵,稍夸张,假装不经意地蹭掉两三个缠在手指上的布条。五姐很生气,后果果然很严重。她一把把我薅过来,不由分说地摁在板凳上,一边数落,一边再捣了花泥,把被我蹭掉的花泥给补上。花泥有的是,反正院子里的指甲花一轮又一轮前赴后继地灿烂着。十个手指被牢牢地缠满的时候,五姐余兴未尽,变本加厉地把我十个脚趾也一一染上。第二天,当我害羞地看着自己手上和脚上的片片鲜艳的时候,五姐就骄傲地拉了我去和她的小伙伴们玩儿了,我俨然成了她展示才艺的艺术作品。

供销社设在药王庙里,那是全村唯一可以买东西的地方。社员们自留树上摘点花椒,攒下自家老母鸡下的几颗鸡蛋,河里抓了老鳖,山上挖点药材,也可以去供销社卖了换点零钱,更多的时候是换点咸盐、黑酱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供销社的东西千篇一律地单调,总是盐、醋、酱、墨水、劣质纸烟、孩子们的练习本什么的。靠墙的货柜上稀稀拉拉斜靠着几匹颜色单调的棉布。高高的柜台上斜躺着两个宽口大玻璃瓶子,里面是我们最感兴趣的糖蛋儿,红红绿绿的花紙包着,我们叫“洋枣”,一分钱一个或两分钱仨。我们买不起,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机会吃,平时只能眼馋地瞅瞅。
管供销社的只有一个人,叫彦堂。供销社卖的东西主要是烟、糖,我心里就把他叫成“烟糖”,还挺纳闷地想:难道卖什么就得叫什么名字吗?
供销社院子里长着全村唯一的一架葡萄。到初秋,一串串葡萄已经成型,一嘟噜、一嘟噜,绿莹莹的招人眼馋。
趁“烟糖”不备偷偷揪下一小串,却只品出酸和涩。
第二天,酸涩依然。
“烟糖”终于发现了我的秘密,严厉地制止了我,还跟姥姥告了状。我很恼恨这个“烟糖”。
中秋,“烟糖”来了,手里捧着一串红紫红紫,晶莹透亮的葡萄。他跟姥姥说,不是怕孩子们吃,那生葡萄不能吃,糟蹋了太可惜。再说,葡萄架那么高,别不小心把孩子给摔坏了。
我依在姥姥身旁,听着他们的谈话,一下子觉得这个“烟糖”好可爱。那回,是我第一次吃葡萄。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葡萄。
前几年回家乡,在村中央的石阶上看到在晒太阳的“烟糖”,老人已经八十六了,拄了根棍子,沐浴在冬日的暖阳里,很满足,很惬意的样子。
想问问老人是否还记得当年偷葡萄的事,却终于没有问出口。这样细碎的小事,在我清晰如昨,在老人也许已尘封太久,杳无踪迹。何况以我们这帮山里娃猴子般的顽皮,以老人那份和善,那份对孩子们的怜爱,当年被他训斥过、跟家长告过状,又甜甜地吃过他熟葡萄的孩子一定不在少数,他还能记起那个桶着两通鼻涕,象地下党一样潜伏在葡萄架下的我吗?
逝者如斯,岁月如歌。
离开了故乡颠簸半生,经历了许多世态炎凉,回首望去,最清晰、最温馨的竟还是童年里那静静的田园、悠悠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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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赵斌录,古城上党公务员。喜欢读书、旅游、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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