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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杨军民|逝去的村庄(外一篇)

 新锐散文 2020-08-08


新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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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村庄

文/杨军民       

总有些村子,因为村民的离开而荒芜。但不论我们走到那里,无论这个村子是否还存在,我们的根都会牢牢的系在某个小山村里,难以忘怀。

——题记

翻过一道山,爬过蜿蜒曲折的山路,穿过高高细细长满眼睛的白杨树群,几间泥瓦屋掩映在竹丛中闯入我们的眼帘。

我们几个好闲者,长时间停留在都市的霓虹灯中,满身的钢筋混凝土和汽车尾气味道。为了让我们的视线从视频和各种机械离开,为了让我们浑浊的目光变得清澈些,寻着少无人迹的山路, 我们遇见了这座久无人烟的村子。

村子原先的主人己经搬到山下条件更好的地方。而许多搬不走现代生活也不需要的便留在这里。

大大的灶台,笨笨的风车,圆圆的石磨,高高的谷仓,尖尖的犁耙,深深的水缸,密密的竹具,黑黑的簑衣,厚厚的门板……

曾经农家生活的标配依旧诉说着主人农家的故事, 望着散乱一地的农具我甚至感受到主人离开时扔弃的喜悦和快乐之情。在这里时光似乎停滞,永远停留在主人把门关上离开的瞬间。

山真的很大了,我站在房屋前的青石板上望着天,蔚蓝的天空被四周的青山切割成了不规则的形状,只有几朵白云在空中飘浮。

为什么这样的大山深处会有这样几户人家,他们从何而来,为何而居?

山风吹拂着屋前屋后的翠竹、茶树、栲木,阳光从树叶缝隙斑斓的穿过,不远处还有叮咚叮咚的泉水声。

人的生命似乎极其的顽强,只要有一湾溪水,一块山地,人们便可结庐而居,开始日落而息,日出而做,种桑织麻,开荒植稻的生活。

山里的生活被山外的人称做世外桃源,而大山外便是滚滚红尘。

山里的天地很小,很安静。

静的可以听见山的呼吸,云的足迹,鸟的应答,泉的流敞。

山里的时光很慢很慢,慢的不知秦汉不知魏晋。只知道早晨、响午、黄昏、夜晚。只知道月起东窗,月没深山。只知道春花夏蝉,秋霜冬雪。

山里的人很少很小,眼中只有她或者他,只有孩子和屋前屋后的鸡,只有山上的竹笋茶子,溪间的清鱼小虾,还有门口跑来跳去的小狗。

而山外天空很大,大的到处是飞机的航线。

山外的路很宽,宽的到处是车子的喇叭和车灯。

山外的人很多,多的到处是衣冠楚楚和陌生的步履匆匆的人,还有许许多多听不懂的语言。

这世界有许许多多的大山,也就有了许许多多的山里和山外。山里荒芜的村子会越来越多,走下大山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只是想念山里的人会多吗,喧嚣的山外甚至听不见身边人的呼吸,甚至连做个梦都是奢侈的事,有时间去想念大山里油灯,水车,扁担和茅刀吗?大山外纷纷扰扰的信息瞬息万变,随时都在刺激着山外人们疲惫的心灵。有时间去怀念大山单调而乏味的生活吗?

山里的村子一定会渐渐的消亡,但永远不会消失。哪怕树木的藤蔓最终会将村子的房屋缠绕,士墙会轰然倒塌,但村子的一切它会深深地烙进我们心灵深处,在某个时候,它会突然出现在我们梦中,连着那弯弯曲曲的石路、炊烟,让我们怅然若失……

同来的书友看着刻着时光烙印的瓦罐石磨而欢呼,期待着这些能放置在书房或院落中,增添房屋的岁月沧桑感,以示主人的厚重。

我们对这些村子老旧物品是如此的亲近,是因为我们大家的根都来源于大山里某个村子,不管是谁,来自何方,有的是父辈,有的是爷爷的爷爷,我们都和某座山里的某个村有着不可割舍的情愫。

山风,山月,山水,山歌,还有那渐渐逝去山村,其实都未远走,都隐藏在我们试图澄清的心中。

远去的古村 走近的古宅

一座古村总是从一条溪流开始,清清的溪水漫过长长的碧草,缓缓的滑过村头弯弯的古桥,悄悄的拂过古樟巨大的树影,靜静的流过村头嘻闹的村妇洗衣声,再流进了古村......

小溪的岸边从圆圆的鹅卵石路开始,穿过几块金黄的稻田,接过去就是宽畅一点的青石板路,弯弯曲曲的伸进了村子深处,两边开始有了布满青苔的石灰墙,有了随时都可发出依牙声音的木门。

抬起头,江南秋季的天空多是灰朦朦的,而切割它的是青白色的马头墙,是黑色的瓦,墙的直线,瓦的斜线,仿佛是一幅仕女画的画,精致而忧伤。

天空随着小巷不时变大,变小,不时从长方形,到正方形,到不规则的多变形,古村的天空不大,古宅很大。

历史的变迁总是被一栋栋建筑所记忆,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建筑材料在使用,从就地取材的泥和石头,到更方便些的木材,再到有些科技含量的砖,人们总是在不断的向自然索取。小村记录着这样的历史,断断续续,若隐若现。

回过头去,我们发现那一座座形态各异,大大小小久远的古宅,已深深印在我们最深的记忆里,记忆的钥匙是奶奶,外婆,妈妈温柔的目光,慈祥的笑容,伴着饭香的蒸汽,灶台里红红的火苗,锅里沙沙的油香...

带我走进婺源古村的是青年建筑设计师马自刚,他正在婺源的思溪延村用众筹的方式做古宅民宿,其中一幢己近尾声。

我随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众多徽派的民居中,有一栋黄泥作墙的四层别墅显得格外惹眼。马自刚自豪的说这就是他设计正在建造的土墙民居。民居里马头墙变的低矮,让人可以用手触摸。窗子变得宽大,可以更加亲近窗外的云,树,远山。马自刚还在房顶开了一个玻璃天窗,窗上飘落着秋天的黄叶,时刻让人感觉到是被大自然包围。

圆圆的棋杆石,花雕的木窗,四方的天井,硕大的陶缸,青色的条石,灰色的书桌。

特别是用因久远而变成灰白色的木块拼成的楼梯道,踩上去,伤佛踩着通往历史的古道,一步步走近久远的历史,让人感觉走进了一册册泛黄的古书,走近了一份久违的安宁。

走过树木搭成的独木桥,穿过稻田的小径,踏上弯弯的青石板路,马自刚把我们带到了已经改造好的民宿。它是一栋占地四五百个平方的大宅,传说是因有七代人不分家被皇帝下圣旨表彰的七延堂。来自深圳的一个书法家把它改造成精致的民宿。

别致的茶桌,清雅的字画,斑驳的木门,笨拙的石磨,仿佛都在给每个过往者讲述这里曾经的故事。而从大城市来的主人,给我们泡着绿茶,仿佛是居士,淡定又无欲求。

总是有几幢钢筋水泥不合时宜的民居,出没在巷子的左右,唱着光阴的故事。总有些体现现代文明的东西闪现在古村里,提醒着失去的和得到的,历史感就在这不同时空的物体中产生,让人感叹沧海桑田,年华易逝。

站在久远的古宅,望着衣着光鲜的现代游客,突然觉得时空虽然在变幻中,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如人们对美的理解,就如古宅里精美的木雕,石雕,砖雕,千百年来总有些人如爱生命一般的保护它,才会让这些美丽的古宅穿越了时空,留滞了光阴,安静的出现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

古村民宿很美,更美的像马自刚这样的知行合一者,喜欢古宅就走近它,爱古宅就保护它。

作者简介:杨军民,江西省德兴市文化馆馆长,江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德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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