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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颂"征文】车承金|冷言热血(67)

 新锐散文 2020-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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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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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办

首届“红烛颂"散文征文67号作品

 

为了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积极促进社会主义教育文学繁荣发展,《教师报》与渭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联合举办“红烛颂"散文征文活动。

征文启事

【有奖征文】关于举办首届“红烛颂"散文征文活动的通知

冷言热血

读八年级那年,粉碎“四人帮”,开始拨乱反正。学校抓教学。那些学历高,教学能力强的老师重返讲台。学校对各年级各学科的师资重新进行调整,在我班的讲台上,出现了两位新面孔,其中一位是教数学的张老师。

那天第二节课,是数学课,上课铃响后,同学们走进教室,坐好,等待老师上课,“吱”一声,门开了,走进教室的,不是教数学的李老师。我们还没缓过神来时,进来的这位老师已走上了讲台,在黑板上一笔一画写下“张学孔”三个字,转身,说道,我叫张学孔,今起我教你们数学,有三点要求,不许迟到,上课注意听讲,课后认真完成作业,提三点要求,这节课接着讲……

简短开场白后,张老师开始讲课了。我一边听课,一边打量这位张老师,身高有一米六七,在当时这个高度属高个子,国字型脸,眉毛浓密,眼神犀利,不时地扫描观察同学的听课反应和表现。提问时,学生回答对了,他说对。在黑板上做题作对了,他给打个勾,说个“对”。那节课,我没听到他说一个“好”字,也没见到他脸上有过一丝笑意,自始至终毫无表情,一脸严肃。

上课不迟到,是张老师的第一个要求。第二天,第一节是数学课,我就迟到了。我喊了声报告,张老师没理睬,继续讲课。过一会,我又喊声报告,张老师还是不理睬。我推门走进教室。面朝黑板写字的张老师转过身,手指门外,面无表情地说,出去!我说过上课不许迟到。他不听我解释,没办法,我只好退到门外,站到下课。连着三天第一节课,都是张老师的数学课,我也在教室外听了三节数学课。

全班四十三名学生,我是离学校最远的,有十一二里路,家困难,也没有自行车,中午带饭,每天往返一个来回,全靠双脚行走。特别是冬天,天短,每天都是顶着星星上学,第一节课经常迟到。如遇其他老师上课,我喊一声报告,走进教室,就坐在座位上听课了。他们都能理解,唯有张老师不理解。我恨张老师,没有同情心。但没办法,书还得念,只得少睡一会,每天再早点起床。

一周后,下午的自习课,数学课代表抱着作业,来到我桌前,说,张老师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啥事?我问。他说,不知道。我心里忐忑起来,泛起嘀咕,转而一想,这些天没迟到没早退,也没违纪,按时交作业,去就去,怕啥?我站来身,昂首挺胸,走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张老师低头在写着什么。见我进来,他抬起头,放下笔,问我,几节课没听有不会的吗?那不会告诉他,给你补上。张老师话音很低,脸上毫无表情。我心想,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假慈悲。我冷冷地回答说,都会。张老师补充说,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要欺骗自己。我说,在门外听到你讲课了,不会的地方问同学了。张老师脸上仍无表情,眼睛盯着我说,记住,迟到是惰性的表现,是成不了大事的。

惧于张老师,迟到不让进教室的惩罚,从那以后,除极特殊情况外,上课我再也没有迟到。现在想来,张老师让我收获的不仅是学习成绩的提高,还有遵时守信的习惯。好习惯,受益终身。在学校养成不迟到的习惯,走向社会后,让我受益匪浅,体现在学习、生活、工作等方方面面。在此不作赘述。而张老师这句话“迟到是惰性的表现,是成不了大事的。”至今还铭记在我脑海里。

在我记忆中,最深刻是第三次数学竞赛。那时,学校为调动学生学习积极性,提高成绩,搞些学科知识竞赛,每班选十五名学生参加。在前两次的数学竞赛中,我们班的总成绩,分别获得第四名和第三名。个人最好成绩是杨洪超,第一次的第五,第二次是第三。六个平行班,成绩属中下游。成绩公布后,张老师的脸阴得更沉。讲解试题时,他越讲越生气,后来干脆不讲了,余下的大半节课时间,在批评训斥我们。

知耻而后勇。第三次数学竞赛,我班在全校获第一,个人包揽了前三名,杨洪超考73分,全校第一,李静第二71分,张晓立第三68分。前两次没考好,这次考第一。特别是杨洪超乐得合不拢嘴。同学都说,赵洪超,这回张老师该表扬你了,咱们也看看张老师是咋表扬人的!

那天,张老师走进教室,把试卷交给数学课代表,让她发下去,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道计算题,是竞赛试卷里的一道题,分值是三分。然后,让杨洪超拿着试卷,来黑板做这道题。这题不难,一会杨洪超就做完。之后,张老师让杨洪超,把试卷上的原样写在黑板上。杨洪超写完后,一吐舌头,说,马虎了,把开立方当成了开平方。此时,张老师脸色愈加难看,他手指杨洪超的脑袋,说,还好意思说马虎呢,你知道考大学三分的重量吗?差一分都考不上,何况是三分呢,多三分要超过很多人,这样下去,你考大学门都没有。

杨洪超表扬没得到,得到的是一通批评。说来也巧,当年杨洪超的高考成绩,比本科分数线就高出三分,考取了本省的锦州师范学院。多年后,与杨洪超闲聊,回忆起那次竞赛考试,他说,考第一,挨批评,当时真接受不了,现在想想,没有张老师的那次批评,严要求,真不一定考不上本科,也许就考一个专科,或像张老师说的那样考不上学,我从心里感谢张老师!

九年级那年,也是恢复高考的第二年,班主任李老师生小孩,休产假,张老师取而代之,由科任晋升为班主任。在这年学制改为十年,有了十年级。但不是全部升级,要通过考试,按成绩一部分学生升入十年级继续读书,考不上的毕业回乡。允许所有学生报名参加高考。准备高考和准备升级,在备考上是不一样的。为此,学校开办了高考辅导班,一个是文科辅导班,一个是理科辅导班,利用每天第八节课和放学后四十五分钟,配备老师专门辅导,学生自愿选择听课。

十六岁的我,不知天高地厚,心怀满腔热血,一心想考大学,走进了理科高考辅导班的教室。当时,我的成绩在班级属中等,二十左右名,全校四个平行班,排名一百二三十名。那时高考招生名额少,七七年恢复高考,大中专都算上,我们乡才考上五六人。我这样的成绩是不可能考上大学。十年级招两个班,招百十左右人。如果努努力,使把劲,还是非常有希望考上的。

在我参加高考辅导班第三天,下午第七节课是班会。班会上张老师还是一脸严肃,给我们讲纪律,讲学习,分析我们面临的形势,当讲到了高考和考十年级时,他突然提高了嗓音,说,我们班有的同学,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就中等成绩,那成绩能考上大学吗?去参加高考辅导班学习,依我看你还是把力量放在考十年级上吧,就这成绩能考上十年级就不错了。

我心里清楚,张老师说的是我和班上另外两名同学。张老师话语苛刻。参加高考辅导班的学生,一部分是班级成绩前五名的学生,另一部分是班主任老师和科任老师商量推荐的学生,我和另外两名同学不在此列。在辅导班听课的学生中,我的成绩是最差的。张老师说完后,那两个同学打了退堂鼓,不去听课了。我根本没往心里去,心想,考啥是我的权利,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准时到高考辅导班去听课。

又过了两天,早晨上晨检,张老师旧话重提,他说,有的学生还去高考班听辅导,我明确告诉你,你现在这样的成绩,考不上大学,我劝你还是把精力放在考十年级上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随着张老师的话音,全班学生的目光向我聚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后我在也没去听辅导,暗暗使劲,集中精力准备考十年级。

正如张老师所说,经过刻苦努力,那年我考上了十年级,第二年又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如果当时没有张老师“冷言热讽”,我坚持听辅导,把精力放在高考上,最后的结局十有八九,是大学十年级都没考上,落一个两手空空。现在想来,张老师“冷漠无情”的话语,更能让人清醒,更能激发人的激情和斗志,冷言热血,与那些循循善诱、慈母般的话语一样,在感情上同样是滚烫滚烫的。

升入十年级那年,张老师调回了湖南老家。在张老师教我的两年时间里,我只见过张老师笑过一次。那次是张老师课堂巡视到我桌前,见我语文书封四,龙飞凤舞地写着毛主席的《七律.长征》。他拿起笔,在“红军不怕远征‘南’”的“南”字上画个圈,然后在旁边又写个“难”字。

“嘿嘿,还不怕远征北呢!”张老师说完,继续向后排走去。这是我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的张老师的笑声。

作者简介

车承金,男 ,蒙古族。60年代出生,公务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2010年开始散文创作,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大地副刊,《散文选刊》等,获第二十四届“东丽杯”全国孙犁散文奖等,朝阳市首届年度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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