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灯笼》是日本作家太宰治短篇集子。选择借这本书，是因为太宰治的书从来没读过。且这小说家只活了三十九年，自杀了五次，最后与他的读者女粉丝在东京三鹰玉川上水投河自尽。认为这作家的书，值得读。 日本好多自杀的作家，世界上也有许多。我喜欢看自杀了的作家的作品，因为他们的思想，无时不刻的在冲破禁忌的牢笼。另一个借书的理由，本书《失格的斜阳》序言，是台湾作家张大春写的。读过张大春的书，他的《小说稗类》写得不错。 按照张大春的介绍，太宰治发表于１９４４年的《小说灯笼》相对于他自己的其他作品，已经是相当温柔的了。在太宰治短暂的３９年生命中，创作了四十余部长篇小说、短篇小说、和随笔集。其创作的表达方向，对自己和日本社会的陈腐，伪善和罪恶做了无数次颠覆性的挖掘。按时张大春的说法，他走的是“近乎凌虐仪式的自我质疑与解剖”的日本近代小说家的文学救赎路线。而太宰治自己所钟爱的自己的作品，时常是一直压在抽屉里，“好酒沉瓮底的压箱之作”，是“一种带着甜蜜，不含任何野心，而且非常开心的心情写出来的。”（Ｐ４）而“所谓的‘力作’，总显得些许僵硬刻意，连作者自己重读都觉得讨厌的作品……” 读过《小说灯笼》，算是读日本人的书中很一般的作品。也许太宰治的别的作品，会读出张大春所介绍的那种作者特别的风格。这本书，到底是四十年代的作品了，客观的说，作品质量，太一般化。 一般化的作品，并不妨碍读者对一个新进入作者的了解。从作者的写作态度与笔法里，可能领略作者写作的基本态度与能力。对于一个有读者粉丝与之一同自杀的作者来说，可见这位作者，至少对某些的读者存在着鬼魅力。 《小说灯笼》分四辑：喧哗，幻灭，独白，人间。读完后，每辑前的几句话，都可以作为小说灯笼的纸糊，而小说意欲表达的那盏灯是什么呢？真的没怎么明白，也许有，也许真没有明确的表达指向。这样说，是有依据的。我们玩文字的人，会遇到某个“拐弯抹角”处写出来的东西，以后自己再读，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所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小说灯笼》里也有这么一段：“由于长兄写得太快，太用力，导致连自己都搞不懂到底写了什么，霎时感到仓皇失措。”（Ｐ６０） 《喧哗》：“生活安乐时，作绝望之诗；失意受挫时，写生之欢愉。” 《幻灭》：“我不太喜欢听，别人的恋爱故事，因为恋爱故事里，一定有所粉饰。” 《独白》：“其他生物，绝对不会有‘秘密’，那是只有人类，才可能拥有的东西。” 《人间》：“我的善良是，毫不斟酌地，让对方看到，我的全貌。” 四辑每辑收纳三到五篇文章。这些辑的开头小语，抑或是小说灯笼里的灯芯，正如读过的马原《小说密码》中的所谓密码。 很难理解那些生活在三四十年代的人，也好像如今的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很难理解我们一样。虽然，从《小说灯笼》而言，我不太喜欢。但从作家大胆的散乱笔法看，且在三四十年代，作家将自己的真实意图，用可能只有自己最清楚的意喻、暗指与潜伏的表达，隐匿在文字下面的写法，某种程度上与乔依斯有那么一点点像。很多的故事与人物，与读者何干？可对于作者，未必不是不可磨灭的行迹。 小说，到底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先不去探讨小说的实验性，仅从小说的故事性出发，小说说穿了，就是满足人们对外面世界的窥探，特别是稀奇事件和人物的窥探，当然包括稀奇中的隐密中的隐密。而那些小说家，便是用收集和编造及幻想的办法，去满足人们的窥探心。我说，小说（任何的小说）都是作者的某个思絮的酿造与展开，全部的表达都离不开这样的核心之意。而这样的核心之意，可能是飘游不定，甚至是连作者也无法核准的。巴特在《文之悦》的边界与意絮的阐述中，就表达了这样的一层意思。 《小说灯笼》有篇《雪夜的故事》。哥哥为了说明人的眼睛，是可以储存景象，盯着灯泡看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仍然可以在眼脸里看到灯泡。便瞎掰了一个浪漫的故事。说很久以前，丹麦有个医生，解剖船难过世的年轻水手的尸体，看到眼球的视网膜映出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小说家朋友听到后，编出了年轻水手遇难后，被海浪冲上岸。这时，他拼命抓到的是灯塔的窗台。正想大呼救命时，看到灯塔看守员一家正和乐融融……不忍呼救，又被海浪打了回去……前几年读过意大利一篇《黑山羊》的短篇小说，童话般的臆造。便写得很形象和深刻，短短的故事中，告诉人们一个颠扑不破的哲学与经济学，同样适合社会学道理－－智者占先，机巧掠夺。小说，假如连这么一个“核心”的心风意欲都抓不住，只怕全部的表达会失去方向与引领。 为什么读小说，在小说的故事中，哪怕得到那么一点点的方向感，得到一点点作者的先机表达。《小说灯笼》中的《厚脸皮》中有一段“女人三界无家”的说法（简言之，在父母家是待嫁之身；在老公家家是老公的，还存在被休的危险；老公死了，在小孩家，只是寄居），对我这个读者而言，就属于先机表达。因为从这本书中，我是第一次读到，又同时是挺感兴趣的收获。 ２０１８年４月１７日广州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