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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夜色渐浓，墨色的天空和淡水河一起涌向台北市里。看不清城市里人们的脸，更猜不透他们的心，我是台北的客人，在一座陌生的城市路过。 阔叶林和针叶林的颜色和形状都已经模糊，灯光射进车窗，我看见故乡的人，和他们疲倦的面容。 母亲的电话打进来，我很吃惊，她会用微信给我打电话了。昨天和妻子说不要把地震的消息告诉她，免得担心一件那么遥远的事情却不能帮忙。 14年我们一家人来台湾旅游，在另一个城市听到在高雄住过的饭店旁边半条街都被瓦斯爆炸掀翻。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想起11年暑假去武夷山的时候，那座进入武夷山必经之桥，也在我们离开后坍塌了。 母亲一天都在担心。 22日晚上，我在台中。十点二十左右，我在宾馆房间里，看到刚洗完澡的室友徐老师坐在床上不断摇屁股。窗户上面也有异响。徐老师已经站起来，往上提提搓下来的一段内裤，迷迷糊糊地说我的床怎么在动。他晚上在夜市喝了三两金门高粱酒，微醺的样子很好看，迷惑的样子也很好看。 当我们在电视上看到嘉义县发生了5.5级地震的时候，才想起来徐老师的内裤是被100多公里外的地壳震动哆嗦下来的。妻子催我快去一楼别看新闻了，我让她放心，嘱咐她不要告诉母亲。 大厅里聚集的人并不多，几个女生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贴着面膜，脚丫子叼着拖鞋，前台的服务生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回到房间，已经十一点多。前台没有给一个哪怕欺骗的谎言，余震是否还有我们也不清楚。我打开卫生间的灯，把自己的鞋子摆在床头，试了试可以一脚蹬上，我开始看一部无聊的电影。徐老师的鼾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柔和而安全。 凌晨一点多，我睡着了。迷迷糊糊梦见了母亲。 她在一个下午，在我们到达台北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梦，母亲给我打电话了！ 她说，可吓坏我了没事了吧，你怎么不和我说。我听着千里之外她的责备，特别踏实。转脸望向窗外，看那条河水缓缓流过。 母亲说，她昨晚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牙齿松动了，但是又掉不下来。摇摇晃晃摇摇晃晃……用手也拔不下来，心想这可怎么吃东西啊。 母亲打电话这天，是感恩节。 台北的雨终于下了。 记得读过一首题名《雨》的诗。 我嚷着要妈妈给糖吃 从八点吵闹到十二点 妈妈一声不响地走到窗前 转过脸来对我说： 天空伤心，所以下雨了 我看见妈妈的眼泪如雨般落下来 妈妈，您是天空吗？ 冬季，来台北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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