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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晚报》2020年08月05日 B07版
陈益 山村之夜的静谧，在别处是难以品味的。 明月湾的夏夜，朦胧，安谧。微风掠过太湖粼粼波纹，送来阵阵凉爽。陪伴我们夜游的金庭女子益琴说，你看对岸的一片灯火，已归属湖州。回望身后，却是古村民居客栈霓虹与灯笼构成的璀璨。她的姓名比我多一个字，也就自然熟了。抬头仰望天穹，一轮半月恰好钻出云层，犹如微红的蜜橘，无声地洒下光晕，波纹间顿时光斑跳跃。 湖岸边停泊着无数辆轿车。从车号不难看出，是四面八方的客人前来享受太湖的夜色和美食。有人在水苇丛边垂钓，一盏蓝色的灯贴着湖水射得老远。欢笑声喧全然与他无关。 明月湾，南濒太湖，背倚青山，宛如一钩明月，镶嵌在玲珑的岛屿上。据说，早在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和西施就在此观赏明月，给后人留下极大的想象空间。此刻，石公山已隐入夜幕，缥缈峰渺不可见，明月湾便愈发显得神秘。很难说清楚看到了什么，感受了什么，然而此情此景令人不舍离去。一呼一吸间，便是体味。 益琴曾经是幼儿教师。或许因为迷恋文化，酷爱绘画、音乐、茶道，她辞去公职，创办了银杏雅居，接待四面八方前来观赏太湖西山美景的客人。家在秉场村，半山坡上有一片宅基。从策划设计、土建装修，到客舍布置，倾注了她无限心血。这个外貌秀丽温柔的女子，其实颇有些个性，且喜欢自己动手。铺地的大理石就是她装在厢式车里运回来的。利用坡道落差，巧妙修了一个地下车库，能停泊四五辆汽车，进客房还有电梯。尤其值得称道的是饮食，在这里住了两天，没有一道菜是重复的。光是虾子，就有孕籽湖虾、白虾、基围虾、小龙虾、草虾等五六种。天色微明，她就出门采购了，有些菜品还必须提前预订。 早晨，我在村里随处寻访。银杏雅居的后天井围着一株古银杏，扇子形的叶片飒飒作响。假如到了秋天，满目金黄，一定更充满诗意。往北，抬头可见山坞里有一个枇杷园，密密层层的叶片铺展浓绿的树影。苏州人历来有“东山杨梅，西山枇杷”的说法，最好的西山枇杷“青种”就产自秉场。青种枇杷皮色黄中带青，肉厚多汁，甜酸适度，是最受老饕们欢迎的。可惜枇杷季节已过，橘子尚未成熟，那就享用水晶葡萄吧。在这片花果聚集之地，何愁找不到中意的水果？ 洞庭西山，是我的旧游之地。记得最初是来参加江苏人民出版社的评稿会，改定了生平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时光荏苒，转眼间几十年就过去了。这次与刘海粟艺术研究会的朋友们结伴，同行者大多是画家。他们年龄不同，造诣各异，在一起讨论艺术传承和书画技巧，你争我辩，别有一番情致。益琴也懂绘画，在为大家沏茶之余，间或不无尖锐地插话几句。原来她能扮演多种角色。 山村之夜的静谧，在别处是难以品味的。一位画家打开楼窗，盯住月色与灯光下的河水，观察色彩光影，竟一直到凌晨两点才上床。我早已酣然入梦。梦中，又一次来到明月湾。站在湖岸边，静静地眺望不尽的湖水，眺望山村秉场，眺望端坐在书房里的自己…… 是的，人是很需要眺望的。整日与手机、电脑为伍的我们，自以为网络世界无远弗届，却难免陷于短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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