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者:张继炼 图文编辑:阿拉善文化艺术传媒 《春秋四十身边事》之⑦ 看 班 车 有固定路线并按排定时间开行拉运客人的车辆乃班车。 班车是时代进步和文明的产物与体现,曾经是人们用通车班次和里程来衡量一个地区交通状况的依据。 比起汉代的居延古道、清代的驼道、百年前的班驼,阿拉善人对班车的想往、拥有、使用已今非昔比。在私家车普及之前,27万平方公里的阿拉善,大部分地区也只有班车这唯一的客运形式。阿拉善人对司机、班车的敬重和钟情、依赖总使外地人不可思议。因为他们渴望通车,班车成为牧区人的信息和期盼。 锡林高勒,在巴彦浩特西北约50公里处,直线距离更短。一条砂石公路通向早年的阿拉善王府和著名的紫泥湖。 第一次踏上锡林高勒那块热土是1981年7月22日。所乘班车是阿左旗运输公司10天通一次的解放牌客车,48人座。到站后,与小地方不相称的黑压压的人群映入眼睑。 司机老远停住了车,乘客下完后,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跑过来二十几人提着大包小包赶乘班车,大部分人在原地观望。 我甚是不解,开会?集会?演节目? 同行告诉我:“看班车。” “看班车?”我不解。 “是,看班车!” “班车有什么好看的?!” “慢慢你就知道了。” 我不以为然。 牧区小公社(苏木)的卫生院,每天能有20人次门诊就不算少了。这20人次多数属头痛脑热,处理起来也快。每天大部分时间闲着。看书、打球之后还有打发不完的时间。那时文化生活单调,除了到公社礼堂看电影,几乎就无事可做,十天前来的报纸、杂志早已翻了几遍。 又是一个班车来的日子,实在无事可做,便随同同事们一起去一华里外的公社机关所在地看班车。 姑娘们化了妆,小伙子换了衣服,我们锁上门,又说又笑,热热闹闹去看班车。 停车点早就站满了人,仍是黑压压一片。人们互致问候,漫不经心地等班车,男女老少,足有数百人,多为公社周围两个嘎查(村)的牧民及苏木机关干部。多数人不接人,不送人,不出门。 公社机关的许多人是在看班车的过程中相识的。 我渐渐理解了看班车,渐入其流,不知不觉已习以为常,看班车成了生活中10天一次的大事。有时班车坏了晚点,人们足能等几个小时,等到天黑。 远处的牧民借看班车之际到卫生院购些常备药,到供销社买些日用品,到粮站买口粮,到学校看看学生,到信用社取钱存款,到公社政府办事……我们盼班车带来亲友的信息,盼带来好的电影片,盼报纸、盼杂志、盼信件…… 后来,我们一帮年轻人给运输公司写请求信,把班车改成了五天一趟。 那时候的班车是沙漠戈壁里人们出行的唯一途径。五天一次的看班车,成了五天一次的见面,五天一次的相会,五天一次的约定,五天一次的邂逅,五天一次的等待,五天一次的思念…… 看班车有其复杂而多元的含义,许多人不是为了班车而看班车。看班车成为约定俗成的风俗、民俗、情结、活动,成为一种文化现象,成为历史,成为永远的回忆、思念。 那个时代、那个年龄的年轻人的许多美好、苦涩、平淡、复杂的故事就发生在看班车的过程中。 我不知道今天的牧区,今天阿拉善通班车的苏木或居民点,人们是否还把班车来的日子视为期盼、寄托,是否还去看班车? 现在,许多城里的公交延伸到了农村、牧区,似乎代替了传统的“班车”,巴彦浩特的6路公交也通到了巴彦霍德嘎查。也就是说,随着道路、车辆交通的发展与普及,“班车”这一独特的客运形式,终有一天会消失?会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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