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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乌鸦》:他们是疫情深处磷火般的微光,是温情和希望的力量

 魔都说法 2020-08-10
人类的历史,是一部和瘟疫抗争的历史。在一百年前,东北大地的一场鼠疫,六万多人失去了生命;灾情最重的是仅有两万多人口的哈尔滨傅家甸,疫毙者竟达五千余人。
《白雪乌鸦》描写的正是鼠疫笼罩下,傅家甸这座城市人们的悲欢哀乐,那些枝缠叶绕、难解难分、活力萌发的故事。
历史总有它无法诉说的苦痛。在当下,再读《白雪乌鸦》中的故事,那些可触的画面,分区、隔离、封城……曾经的相似,总让人唏嘘。迟子建写道,“我感觉自己走在没有月亮的冬夜,被无边无际的寒冷和黑暗裹挟了,有一种要落入深渊的感觉”。
中华民族五千年发展史,早习惯了在一次次灾难过后涅槃重生。可是,看着一场场生离死别,即使已经回春,我们心底积郁的愁云,依旧不能彻底释放。

他们是疫情深处磷火般的微光。

迟子建写道:“她并不想塑造一个英雄式的人物,我想展现的,是鼠疫突袭时,人们的日常生活状态。”于是,她拨开了那累累的白骨,探寻深处哪怕磷火般的微光,将那缕死亡阴影笼罩下的生机,勾勒出来。
在她的笔下,王春申、翟芳桂、翟役生、于晴秀、喜岁等小人物逐个出场,他们的悲欢哀乐跃然纸上。温暖、美好在这死亡之城无声地绽放着。
烧锅店老板傅百川联合商会抵制涨价风潮,召集百姓制作口罩,熬制中药发放给百姓;开点心铺的周济,祖孙三代人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主动承担为病患做饭的重任;俄国歌唱家谢尼科娃在教堂为疫情募捐。这些微弱的人们,用微薄的力量与疫情抵抗着。
亲情、爱情、友情也在疫情下闪耀着独特的光芒。秦八碗为母自杀,金兰住进隔离区照顾儿子,傅百川与于晴秀情愫暗生,王春申与黑马心心相惜。在灾难面前,正是温情的力量,让生活重新有了生机。
“每一朵鲜花只能盛开一次,每一个生命只能燃烧一回!”这些坚韧的小人物在疫情下无私和温暖的燃烧着,这是他们生命里的光芒,也是疫情深处磷火般的光芒。

白雪与乌鸦都有生命相关。

白雪茫茫的哈尔滨和盘旋在傅家甸上空的乌鸦,共同见证了傅家甸的灾难。白与黑,如此鲜明的两种颜色,是悲凉的颜色,也是亮堂的颜色。白雪与乌鸦是苍凉荒芜的悲伤,也是死亡笼罩下生的渴望和希望。
乌鸦在满人的心目中,是报喜神和守护神。当冬天来临,艳丽的鸟儿南飞的时候,乌鸦一直在北方的雪野中挺立着,它粗哑的叫着,满腔幽怨,带着人间烟火气的色彩。
在送葬的队伍中,它盘旋半空,为逝者送行;在坟场上,它身披黑衣,是这些无辜的逝者最后的守灵人。乌鸦又是生命的象征,它给于晴秀带来了奶水,哺育了新的生命。
傅家甸的死亡从白雪皑皑开始,以白雪停止、春回大地结束。乌鸦在这一片白雪之地的上空盘旋,不惧寒冷,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唤醒了这片皑皑白雪,让历经磨难和死亡恐惧之后的人们,重新燃起了生存的希望。
迟子建赋予了白雪和乌鸦与生命有关的意象。生死相连,无尽的苍凉之后,就是新生。

生活其实是一种释然。

生命是值得被尊重的,在巨大灾难面前,人性最本真的是对死亡的恐惧。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大家反而不怕了,继续过着日常生活,买酒买肉、买绸买缎、买柴买炭,将屋子烧得从未有过的暖和。接着,整个城反而又在悲情中活泛起来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恢复正常是消解恐惧的最好办法,既然不可抗拒,不如安之若素,将日子过得更为风生水起。
经历了撕心裂肺的悲痛,面对破败的家园,豁然与宽容成了这个城市的常态。所有的恩怨情仇,随着疫情的散去也随之消解了。
王春申原谅了伤害过他的人,原谅了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翟役生,把继英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于晴秀坦然面对一家三代丧命的事实,坚强地挺了过去;翟芳桂宁可放弃高价,也要把所有的大豆卖给顾维慈,去支持祥义号酱油;官府念在周家的巨大贡献,释放了周家败类周耀庭。
读疫情中的悲欢哀乐,就像是把灾难里留下的伤疤重新撕开,直面血淋淋的伤痛。这段记忆终归是压抑的,就像于晴秀醉酒后,才得以第一次敞开心扉地哭;迟子建在《白雪乌鸦》定稿后,读到《猪与珍珠》,独自在寓所里放声大笑。这些故事,实在是太沉重。
然而,冬天终会过去,春天也必将到来。于晴秀又有了一个仍叫“喜岁”的男孩。这个叫“喜岁”的男孩没有灾难的记忆,他的世界里是满眼的春色。这就是新生,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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