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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年前，我生了女儿。全家人都高兴。连村上的人都跟着高兴。 因为上面有两个儿子，再添一女就成了儿女双全的人了。 女儿是抱头生，虽然很难生，但高兴早就把痛苦打压得一干二净。 由于心情好，生活虽然清贫，奶水以然旺盛。 但不幸的是这种心喜局面只维持了不到十天。 在我还沒生女儿前，母亲就把家事交给弟媳妇经管。提前来到我家，说一定要让我坐好最后一个月子，把前边坐月子整下的毛病习好，再不要留下连医生都治不好的月子病。 万万没想到，那天傍晚，弟媳妇急匆匆赶到我家，说：妹妹把家里正在下蛋的两只母鸡送给了住在村里锻炼的知青。 母亲听后，啥话都没说，急忙坐上弟媳妇的自行车回娘家了。 母亲走后，我一下子崩溃了。眼泪不住的往外流，心想，妈妈呀妈妈！我的身体难道没有两只母鸡重要…………。 奇怪，当晚充足得女儿吃完后还飽胀的奶水回去了。一点奶水都沒有了。 女儿吮着空空的奶嘴不放，我被吸的疼得发谎。 邻居知情后，送来了他们家养的羊挤下的羊奶。女儿宁愿扎着空空的我的乳头也不吃人家送来的羊奶。 我一尝，原来这个羊奶是咸味的。和人奶的味道相差甚远。 那时社会物质匮乏，不象现在滿大街卖的牛奶种类多得无法统计。那个年代街上那有卖奶之类的货物。 没奶吃的孩子，只能吃自家养的羊挤岀来的奶。 正好村里有个靠贩卖猪羊为业的人，托他在街上买一头产甜奶水的羊， 不几天， 那个人从街上帮我们买回一头产甜奶水的羊。 这头羊个头不大，灰杂色的毛皮。身下吊着两只飽满的乳房。从此它就成了女儿的羊妈妈。 羊妈妈的到来，让原夲餓得哭闹不止的女儿安静下来。我也不再受疼了。 我们一家人把它看作是女儿的救星。我们家的宝贝。 羊妈妈不喜欢吃割的杂草。喜欢吃大叶楊的树叶。 为了讨羊妈妈高兴。我和老公趁亱深无人，到村外很远的大路上去给它採树叶。 大叶楊长得很高，几乎和六层楼能比高，幸亏老公从小学了爬树夲领。那时才三十多一点岁数，年轻力大。乎乎呼一口气爬上树，七哩瓜啦辦上一堆树枝，我在下面將落下零乱的树枝整好。他一下树，我们俩快速裝上自行车后架。他在前面推着车，我在后面护着树枝赶回家。 村上的人也知道我们的行为。但都知道那是为娃娃的，而且那些树是属外大队管，採了树枝并不影响树的成长。所以大家都睜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羊妈妈吃着它喜欢的树叶，产的奶水也足够女儿吃。两个儿子也喜欢妹妹，也爱女儿的羊妈妈，经常逗她们玩。一家人齐乐融融。 女儿在羊妈妈的喂养下，长得又白又胖。村上的都把她叫洋娃娃。 转眼一年过去了。女儿吃上了和大人一样的飯，不吃羊妈妈的奶了。 我一个人带着未成长的三个孩子。她爸爸在离家几十里路的县城上班。平时不便回家。羊妈妈的树叶吃不到一个星期就完了。有时碰上下雨实在无法採到树叶。羊妈妈经常餓得咪咪咪的叫。我只好多做点飯喂它。 我们家沒有人参加生産队劳动，在那个什么都按劳分配的年月。我们母子女四口人沒有邻居家一个单身汉分的粮多。其它能充飢的南瓜，土豆等能顶餓的农副産品根本没我们家的份。再加上要养一头羊。人和羊经常餓着肚子。大家都很受罪。 那天，我和孩子不舍的牵着羊妈妈去了集市，想给它找一家从此不再忍飢挨餓的人家。 到了集市的性畜市场，不多一会儿来了一个买主，问了价钱后，在羊妈妈的脊梁上从前到后用大姆指压。我问那个人为什么？那个人回答，"我想看它肥不肥，沒等他再往下说，我牵上羊妈妈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走去。三个孩子不明白为什么？兴致冲冲的跟在我和羊妈妈后面一同朝家的方向赶。 后来不断有人找上门要买羊妈妈。我问过他们的用意后，都打法走了。因为他们不是说喂小猪，就是说养养再看。 后来来了一位买主。進门就急促促的说，他家媳妇生了双胞胎，奶不夠吃，买了两头羊挤的奶娃娃都不吃。听说：沒等他说完，我就对他说。这头羊卖给你行。但有几个条件，我必须知道你住那儿，第二个条件是，喂完娃娃不许拉到街市上去卖。要给它养老送终。和家里的长辈一样看待。那怕不给棺材。这些由我承担。第三个条件是我和孩子要隨时探望，不能以任何理由不让探望。这人二话没说。这些都好办。我们家劳力多，又住在河岸边。採大叶楊树叶一点不难…………你放心，我们也会像你一样，把它当娃娃的救星一样看待。不让它受一点飢寒………。 中途我帶着女儿去探望了多次。两个儿子也时刻掛唸。羊妈妈在那个家过的很好。皮毛又光又亮。 转眼六年过去了。羊妈妈给他家喂养了三个小孩。个个白白胖胖，比羊妈妈的身体还健壯。 后来我们迁往新疆。临走前去探望羊妈妈，它己老态龙钟。听主人说，它的食量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它和我们吃一个锅里的飯………。 又过了八年，我第一次探亲回家。我去探望羊妈妈。進门看见了三只和羊妈妈长得很像的一大两小三只羊。 主人对我说，就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年的一个春天，羊妈妈产下这头羊后去世了。 我给它买了个薄棺，让我的三个孩子披麻戴孝把它埋葬在祖坟旁。每年清明给父母送銭时，也顺便给它代燒上几张。 那两只小羊羔己是羊妈妈的孙辈了。 主人说，现在改革开放了。附近建了牛羊奶基地厂房，每天收奶。虽然孩子不吃了。但每年羊产的奶也能卖几千元。不管羊妈妈的女儿，孙女再多，我们一个都不卖。还想留下它们，帮我们脱贫致富哩。 看着羊妈妈坟上旺盛的草和黄的，白的，粉的小野花。我深深感到女儿的羊妈妈是多么徫大。 看着它的后辈倔壯成长。我不平静的心釋怀了。我感恩现在的主人。他没有食言，让女儿的羊妈妈有一个豪华的归宿。羊妈妈的后代在幸福快乐中成长。 愿羊妈妈在地下安息长眠。 我欣慰，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我只会默默的祝福，有爱心的那家人一生平安。 二0二0年八月克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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