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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读书的时候，我认识一个很独特的女孩子。 说她独特绝不是什么褒奖性质的修饰，这只是对她日常生活的直述罢了。在我还老捧着手机读网文、开夜车打游戏的时候，她会为了杜拉斯笔下那难以逃离的法属殖民地而叹息，邀请我加入校辩论队，不厌其烦地带我跨越名作的门槛，简直是一个完美的朋友。而这一切的起点，仅仅是因为第一次遇见她，和她相谈甚欢之后犹豫再三蹦出来的一句：“那个，你到底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她当时笑得停不下来，直到现在也常常拿这个事儿调侃我。那段时间，我们两人都是不修边幅的小思想家，因着第二性征不明显的缘故，男女性的距离也被大大地模糊了。她爱听周云蓬，然后问我啥时候存钱带她去live house玩。她给我带了很多书，威吓我不看完就不和我聊天，转头又问我之前辩论队的稿子写好没。我开夜车的时间慢慢的被戈尔丁、卡夫卡、海明威占据了，久而久之我也能和她呛声几句，然后被她追着一顿打。有一天她在背后贴了一张独立思想的标语，我揶揄她是行走的广告牌，她翻着白眼叫我下次可别穿文化衫了。时间就在这些话语的间隙中呼啸而过。
不久后我们就各自去了别的学校，慢慢地见面次数也愈发变少，到最后只保持了一年一次的例行见面。每次见面我们都相谈甚欢，我夸她越来越漂亮了，她挖苦我终于穿得有个人样。以前蓬蓬的蘑菇头现在变成了柔顺的短发，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改短发的执着。风吹来她身上的气息，却吹走了我对她的惯有印象。 如果说过去的她是一把寒光毕露的匕首，现在的她就像是配上了名贵的刀鞘，锋芒未改，只是藏在了一个她俯首就能拿到的地方。事情的内核也比我们想得要简单：她在外表这方面小小地摔了一跤。“总有那么一些东西是只看你的长相的，”她耸了耸肩继续说，“那些人总是能因为你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就找你麻烦，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那么合群？”因为这些家伙去改变自己，真的值得吗？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很难说装饰自己是一个坏事，尤其是你本来就是一个石头蛋子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胸怀翠玉还是真就是个破石头。”说到这里她嗤笑了一下，“退一步说，如果你自觉自己已经是石头蛋子了，为什么不把自己雕刻成更好看的样子呢？”“那你干了啥？”我有点好奇。我换了个蜂毒沐浴露啊，她说。“干嘛，不用还不知道你一身的螨虫有多能折腾你呢，满脸油亮亮的，贼显老。” 我笑出声来，她跳过来又追着一顿打。
是啊，她还是我认识的那样，带点戏谑的语气，那些我为她感到骄傲的东西从未消失，只是放在了一个更配得上它的托盘上罢了。 爱惜自己，装饰自己，这些我们惯于看作是虚荣的行为，其实远比想象的更有作用。年轻人的皮相正值这一生最美丽的时间，谁不曾希望自己能成为值得他人驻足的一道景色？当你的肌肤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摧残，或许是时间，或许是尘螨，你会不会希望抓住一些青春的残片？当你看见那些一直坚持的保护措施能让你更加自信地面对未来，这些投入就展现出了它无形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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