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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日日新 新春将至，学校里照例要举办迎新晚会。苦读了一年的学生们兴奋异常，各班都忙碌起来，排演着自己的文艺节目。校园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到处吹弹歌舞，时闻铿锵对白。 池塘边的垂柳下，一位胖乎乎的男生正在排演昆曲，伴奏的二胡咿咿呀呀，如泣如诉，听他唱道：“扬鞭催马长安往，春愁压得碧蹄忙。风云未遂平生望，书剑飘零走四方。” 昆曲悠扬婉转，极有韵味；《西厢记》文采飞扬，传情达意，听来入耳入心。进京求取功名，哪里只是戏曲里的情节呢？ 我凝神伫立，忍不住思绪飞扬。 那一年冬天，我参加北京大学的“国培”学习，为期半个月。听讲座，析案例，谈心得，写教案，我忙得不亦乐乎。一天傍晚，一辆奥迪车悄无声息地来到我的住处燕园宾馆。原来是我一位早年的学生，得知我来京进修，特地来拜访老师。 到了一个雅致的酒店，座中已经有好几位当年的学生，纷纷起身招呼，说是被电话急召而来。啊！果然今非昔比！昔日的黄毛丫头，如今已是时尚丽人；当年的顽皮小子，现在业已成职场精英。其中变化最大的，要数接我赴宴的他，虽说眉宇间依稀还有几分当年的模样，可举手投足，气度不凡，谈吐从容儒雅，一口悦耳京腔。 同学们说别后情事，话当年逸闻。酒酣之际，他拿起酒杯，郑重向我敬酒，说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那时，学校食堂不供应米饭，一日三餐，都要全体师生自己用饭盒淘米蒸饭。一个中午，他的饭盒被打翻了，他拿着水米全无的空饭盒，在寒风中叹气，眼看一个下午都要挨饿。刚巧，我从他身边经过，热情地把他带到教工食堂，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他说，老师把自己的米饭，匀了一半给我。 我惶恐不安，此类琐事，老师们常常碰到，处理起来也都差不多，真是何足挂齿？他却非常诚恳：“半盒米饭确实微不足道，可是却给了我人生的温暖。老师对我还有很多别的关爱，让我从此不再自卑。感谢恩师，感谢母校！”同学们一致欢呼，举杯应和。 琥珀色的灯光，宝石般的红酒，一张张被时光雕刻的笑脸，席间春意浓浓。 晚宴散去，已近子夜。可他还要回单位加班，说是国家领导人出访，需要大量材料。到了天安门后的一条小巷，他下了车，吩咐司机把我送回住地。临别，他紧紧地握了握我的手，向同学们一抱拳，消失在夜色里。 一位怯弱的乡村少年，北漂多年，竟成了身居要职的京官。今晚的情景，像不像一折名为“京城重逢”的现代喜剧？人生如戏啊…… 我想起一次家访，那家境贫寒学生和全家人，把我送了一程又一程。秋风劲疾，红石崖上长长的荒草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 我想起一次探监，那已有白发的学生，神色凝重，双目无光，腮边肌肉抽搐。虽是盛夏酷暑，可他的神情与高墙铁门一样冰凉； 我想起两位学生的婚礼，他俩漂洋过海，寂寞生活在异国他乡，历尽劫波，终成眷属。在父母恩师的祝福声中，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 那个唱戏的男生继续得得锵锵唱着，我认识这个爱唱昆曲的学生，他本有一个幸福家庭，可是最近母亲刚被查出癌症，我不知道即将上演的是悲剧还是喜剧。 晚自修开始了，看着教室里一张张稚气的脸，我感叹不已。孩子们，不久，你们也会登上人生舞台，上演一出出悲欣交集的戏。在自己的戏里，每个人都是唯一的主角，而且由于命运这位编剧性情乖戾，任谁也无法预设剧情。所以，要格外珍惜，惜时，惜缘，惜福。 教育没有传奇，而人生却是一出大戏，跌宕起伏，永不停息。 文作者：浙江衢州二中 汪啸波，图：网络配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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