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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大赛】老周 || 梅一眉

 作家平台 2020-08-12

 老  周

 对老周心存一份感激有些年头了,不用算也知道有12年了。老周其实不老,2006年的老周更不老了,估计不少人还在叫他小周吧。称呼老周是我内心对他充满了感激。

我的手机响了很多遍但有个电话还没来,已经是下午三点。这不是一个很晚的时间,可是在2006年8月26日的下午,对于一个一直在等电话的人来说,它已经是很晚了,尤其是9月1日开学迫在眉睫,这更是很晚了。这个电话决定着女儿的去与留。在出租屋没法静心,我带着女儿来到红梅路步行街上教她骑自行车。烈日炎炎似火烧,风里卷着热浪,灼烧着我和女儿的脸,我心里更是急。“妈妈,我不想回老家读书,不想和你分开。”女儿望着我,自行车龙头不由自主歪向了左边,她跌下来。“这已经是女儿第五次来上海过暑假第二次说这样的话。我说:“先别急,我们再等等周伯伯的电话,”我这话里的“周伯伯”就是老周。

与老周结缘是在2006年的7月份。我在到处为女儿找学校,居住的方圆十来公里内的学校我都去打听过了,没有一所学校的门为我女儿打开,我已经快要绝望了。但工作之余我还在找,在9月1日开学把女儿送上回家的火车前我是不会放弃的。7月份的一天中午,太阳暴晒。我骑着单车来到了上海动物园对面的哈密路小学。正值学校放暑假中,学校门口人影稀少,法国梧桐树挺在那,树荫罩着保安亭,树上的知了在热浪里热情得歌唱。只有一个保安在看报纸,中等身材,灰色衣着,四十出头,人很和蔼。

 “师傅,能给您打听点事情吗?关于小孩子插班上学。”我预计他轻描淡写地说“不知道”或其他打发我赶紧走的话,在他抬头看我的几秒钟里我尝试酝酿救援失落的情绪,这种酝酿我已经轻车驾熟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很耐心地听我说。言谈中得知他姓周,他说学校招生工作3-4月份开始报名5月份就已经结束了,要插班难度很大。我垂头丧气,说话语气也一下子无精打采了。

 “你留一个电话吧。”老周居然说他可以帮我问问他们校长。我的眼睛顿时光亮绝处逢生处似乎一根救命稻草向我探身。老周说:“8月26日领导老师都会来开会,见到校长帮你打听,无论有没有机会都会给你打电话。”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欢快得飞跨上自行车,风一样得回到家告诉女儿和孩儿她爸这个“还有一线希望”的好消息。孩儿她爸陪女儿在出租屋里讲故事。女儿抱紧我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真的吗?”我坚定得点头。

女儿接下来的暑假,她心里装满了希翼。我没有停下继续找学校的脚步,因为我不知道“还有一线希望”的希望是多少?我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这一个篮子里,我和老周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言语有限交情毫无,对老周为人办事一无所知。我找不出半个老周帮我的理由。我继续找学校不停得找啊,但一无所获。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离开学越来越近,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孩子她爸已经回湖南了,他们学校老师需要提前到岗,按往年的情形女儿也会一起回湖南,但这次我让她留下,万一有机会呢。就这么忐忑不安地等着,直到8月26日已经是下午3点了。

 “铃铃铃”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我一看电话号码,是工作上的事情。对方啰啰嗦嗦一大堆,我希望通话尽快结束别让我的手机占线老周电话打不进来。这样的来电铃声响了不下100次,我都快要怒了。然而我不敢怒,都是我的上帝不敢轻易得罪。

我扶女儿上车继续教她骑。她今天学车状态欠佳。“铃铃铃”一个从来没有打过但已经背熟的电话号码。是老周!他真的打电话来了,让我第二天带女儿去闵行区哈密路小学,难以言说我的激动,我几乎彻夜未眠。第二天带着女儿来到哈密路小学,老周引我见了他们的教务主任,闲聊一阵被告知没有插班名额。我带着女儿心灰意冷得跟老周告别,说谢谢他。老周说:“别灰心,我再帮你问问别的学校。”这两天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从山底迅速吊到“山顶”又从“山顶”直线下坠,触底反弹到半空中,我再次一夜无眠。8月28日,老周来电话让我带女儿过去,我的心又活血了。老周把我们带到了长宁区的威宁路小学。这个学校我不止来过5遍,从没有给过我一丝希望。我对这儿两个保安面孔记忆清晰,但他们似乎没有见过我。老周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带我们直接见了校长,然后给我女儿测试了。情况比较糟糕,英文全部空白,我们老家没有英文课。老周跟我说插班二年级肯定困难,如果愿意从一年级读的话可以有名额,没有犹豫,我当机立断。8月29日就带着女儿去威宁路小学报到,正好那天是所有一年级的学生报到,算是分班和发教材。女儿在学校的2小时里,我拿到了新出租屋的钥匙。我们的新家步行3-5分钟即可到学校。女儿开心极了,像是在做梦!

一切办妥之后,我领着女儿登门向老周道谢。老周家非常洁净,他和他太太接待了我们。落座寒暄。我递给老周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点我的心意,那时生活困顿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老周说这怎么可以?死活不要。他说:“我帮你是因为你大热天里没着没落地找,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是做父母的!”我说:”您跑前跑后替我奔走,这也就是车费,不能让您贴钱。”推过来推过去好说歹说才收下,打开信封,“这怎么可以,不要这么多”。又推辞了许久好不容易他才象征性得收了一点,我说这还不够您来来回回跑的车费了。正聊着他儿子回来了,很有礼貌地跟我们打了招呼就忙他自己的了。老周儿子在复旦大学念4年级,正在申请美国的学校。这是老周的骄傲。他说他就喜欢愿意读书上进的孩子。老周又跟我聊了许多如何管教孩子受益匪浅。

从那时到现在的12年间,老周对我女儿的学业也很挂心。就这样跟老周从素昧平生成了老朋友,常常聊聊工作和孩子,尤其是在教育孩子方面,他是我的良师益友。2007年他儿子申请到波士顿大学硕博连读,现留美国硅谷工作。如今老周时常美国住住,上海住住。我今年的春节前后比较忙,还没带女儿去拜访他。等女儿高考结束吧。

老周,一个好人,是我女儿的贵人。是他的帮助打通了我家坐困愁城时任督二脉,使女儿结束了五年离开妈妈的日子,没有他的帮助,女儿求学路会是另一种可能,丈夫也不会那么坚定地办理停薪留职来到上海,我们一家就不会在2006年实现相聚上海的愿望。老周,大恩不言谢!愿您万事顺意!我在女儿即将高考前特撰此文以表感念!

作者简介:梅一眉  原名刘梅英,出生于江西省永新县一个人文淳朴的乡村。1995年毕业于湘潭大学,现居上海,自由撰稿人,多篇作品发表在《掌上永新》公众平台和《文艺作家》公众平台,现任《文艺作家》公众平台编委、协会副会长。往时光的海里撒一把网,鱼鳞千尾,活泼乱跳,用文字记录一鱼一鳞一情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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