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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 | 有多少诗的汁液从痛苦里渗出来

 默默7qrvsleytp 2020-08-13

上海城市诗人社特别刊登  

诗人、评论家、编辑家李天靖还和我们一起“诗歌守岁”(图片由上海城市诗人社提供)

有多少诗的汁液从痛苦里渗出来
 突闻好朋友李天靖病逝,谨以此文予以悼念
文/铁舞

和诗人李天靖在一起经常听到他说出口的一个词是痛苦”。他说出痛苦一词的时候看他满脸的乌云般的皱纹再加上弯腰仰面的动作那情形让人无法忘记

他为自己最新出版的一本诗集命名为秘密》,我想李天靖的秘密一定与他感受到痛苦有关

他的一首《秘密》的小诗的打印稿曾经给我们大家看过,众人也曾经为他字斟句酌地帮他推敲和“用减”,本来就很少的几个字,剩得更少了,但最后在诗集里出现的还是他原样的:

秘密

——雅克·约瑟夫·提索特的

樱花么

春天的流水

心不在焉

任推卸的肢体挂在

树的柔枝

哪一瞬间芳心的目光交汇

分开迅速到隔离

遥远到陌生

我这才懂得,不要随便去改人家的诗,当一首诗歌已经成为当事人心灵血肉一部分的时候,旁人对字和词的种种“切割”,于当事人近乎割肉般残忍。

不错,必须知道诗人的理由才会理解诗人。李在书的后记里告诉我们这首诗是怎样产生的:

在上海美术馆看完欧美的画展顺手于大厅专柜买了一本古典与唯美——西蒙基金会藏欧洲19世纪绘画精品画册翻阅之际雅克·约瑟夫·提索特的深深吸引了我不止是优雅的景致绚丽而新鲜的色彩散乱在草地上的小伞袖珍小说手袋小河一角闲放在河岸上的鱼竿特别是或盘坐或俯卧或斜倚的三位少女——垂钓只是借口即使鱼在咬钩也不知道——她们互不相干地想自己的心事她们专注而忘情的目光攫住我的心使我忍不住写了这首短诗

还非常郑重地宣布:

我把此诗作为这本诗集的名字不仅是钟爱还在于此画对于现代诗写作的隐喻悖论等多种要素的提示——它无与伦比的私密性区别于散文小说它的陌生化给人以发现的惊异带给心灵的振颤它主题的蕴藉于刹那间诗意的呈现它的意境于少女目光各自分开后的深邃乃至在草色连天的迷茫……它的无数的可能性不也正是一个诗人梦寐以求的范式

光读这首小诗,我们恐怕想不到那么多。一首诗给人多少喜悦,看接受人心灵振颤的程度。这首小诗成为这本诗集的眼睛,令我们当初为这首诗提各种意见的人感到汗颜。

乍拿到一本诗集犹如相面,那种直接实际的当下的效果,现代诗中很少有陈子昂《登幽州台歌》那样的。不过,天靖读雅克·约瑟夫·提索特的一幅画时灵魂受到的振动,经他一说,我们倒也有点感同身受了。他把雅克·约瑟夫·提索特的画归于私密,同样他的诗歌也当归于私密,而且他所敬重的私密还是无与伦比的。这样的指示语,穿越了种种艺术美学的标准,包括他自己所说的种种现代诗歌的隐喻悖论等多种要素,——直奔他的私密处所的巨大痛苦——一种经过高度浓缩的痛苦,可能要经过多次意义的挖掘,才能放大其能量的效应,而能否承当得起这样的放大,对现成的诗歌文本也是一个考验;在这一点上我对任何一个现代诗文本都是有点担心的,但有了那种指示即是很可贵的了。

读李诗,当然,一方面还出于这样的赞同,诗人必定要承受内心极大的痛苦才能成为诗人的;另一方面,还想知道他是如何表现痛苦的。

一种具体的阅读感受,产生于心灵颤动的片刻获得。

我拿到这本诗集时,读到《一座花园的叹息——沈园》这首诗时,在书页里禁不住用铅笔写了这么一句感言:“李诗的基本作法是抽丝缠绕”。我还在“千年绿叶/覆盖一千年冷苍的花朵/仿佛昨日”诗句的“冷苍的花朵”几个字下面画了一条横曲线,并且批了两个字:“好词”。我在和天靖的接触过程中,一直想验证这一点直悟,是否符合天靖的写作实际;常常见他到了一地,过几天就会有一首诗产生,我猜想他抽丝的过程很可能是先得了点意念——他会告诉别人说某某时刻他像电击了一样——之后可能就出现了一些词语和句子,——他很勤奋,我们一直称他是劳动模范,——他告诉我们先把一些感觉记下来,——这些词语和句子就缠绕着那点诗意慢慢衍生开来。这种缠绕的过程就是他释放痛苦的过程。人需要释放自己的,你可以像羽毛球运动员那样走几步路跳起来,大吼一声,来一个扣杀动作;你也可以写诗,优雅地让文字随你的感觉慢慢流淌。同样的词语方式的释放也各有不同,我们看他的诗几乎没有气势磅礴的排比句,也没有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很随便的口语句子,尽管也是白话,但似乎每一首都在做着语体化的努力,——很少人指出这一点——这也是他的吃苦处——他认定的诗就是这样的,在他眼里许多诗歌句式已经过时了;他限制了自己,可能也狭隘了诗路却成就了他的语体实验——此路狭窄,不是大路,而艺术就是窄门。我不说他的诗如何成功,甚至会有失败之处,但这种走在通向窄门道路上的人是光荣的。一座花园的叹息,其实是诗人的叹息:“都因一首词的疼痛而溃疡——/春天的伤口/时间已不再是药了”,以此来回应“千年绿叶/覆盖一千年冷苍的花朵/仿佛昨日”,真有掂不起的痛苦的分量。如果说这首诗的秘密似乎因沈园的名而显而易见,但也不能排除显而易见后面还有隐而不见的一面,这朵“冷苍的花朵”太令人遐思无尽了,尤其这“冷苍”两个字的组合,电脑里是不能现成地敲出来的,词典里也没有,是从一棵痛苦之树上渗出来的。叹息的何止一座花园,他叹息的所处太多,几乎是走一处,叹息一处。我们看看这些诗歌的标题就可以知道了——《百草园的皂夹树》《射中一塘残荷》《在三山耳朵失眠了》《在泰和茶馆》等等,许多我们跟他一同走过的地方,我们没有诗,他有诗,这就是李天靖。

不能不说这种抽丝缠绕是诗歌的一种特殊姿态,我还注意它的诗体意义。请注意这首诗——

寂寞的石头

在好几页签到上

找到自己

便兀自坐成

一块寂寞的石头

老禅入定

看水色的天空晃动

恍若梦中

看一拨拨鱼儿

穿梭舞蹈

也想长出鳍来取暖

隔着透明的水

毕竟与鱼们同处一域

石头想把自己举起

却无力砸碎

水的玻璃

也无法高出水面呼吸

读这首诗我们似可触摸到诗所表现的痛苦的本源——心,它的发生和释放,通过审美、控制而得以升华,多读几遍我们对诗人写诗的发生及审美的感性制衡,就越能够体会。想象我们是诗人,如何将那点心思之苦,久久地缠绕于诗意的枝头上,化为文字,最后变为文体之诗的。《读八大山人的一尾鳜鱼》一诗,对这种痛苦之思的审美缠绕,体会更切:

尾鳍突然划动了一下

一幅老宣纸上溅出了滞水

张开嘴

痛苦挺了挺身子

一刹那从康熙年

游弋到今天

仍翻着白眼

何时才能唼喋八重海

落下一朵霞光

而瞑目

在我们的写诗人群里有人惯作抒情调,有人有意于豪放腔,也有人喜欢形象的逻辑推思,进入诗歌的法门不止一种,过执于一种手段有时也会遭人诟病,同样李诗也会,但一种诗体的出现是要诗人坚持不懈的实验的,一个诗人就是一个工作坊;杰出的诗人,最终要有诗体意识。我从诗体意义上评介李天靖的诗歌,是因为他的诗从总体上看,其姿态有一致性,具体表现在句式、建行的方式上,每一首诗虽然长短不一,但体态相似,就好像一个模特儿走猫步一样,不同情况下,步子虽然变化有异,格调还是相似的。有时候我们会不满意这一点的,以为是诗人的惯性操作;但我们如果换一个角度看,也就是从诗体的形成角度看,要是没人去发现,肯定便没有人去赏识,未必有点可惜。当然从体的意义上要求现在的诗人近乎苛求,能够或者说够格接受这种苛求的诗人也实在不多。一个有意不断变换自己姿态的诗人,他是在运用各种诗体,可能有集大成的目标,这在今天鲜有人在,也难有成功;一个在形式上看似在不断重复自己的人,有可能是创造某种诗体、完善某种诗体的人,关键在于其本人是否自觉。李是否有这样的自觉,没听他本人表白过,我却有这种希望。听说他在研究新诗的结构,这肯定与体有关,真希望知道有更多的不察和洞见。

回到“痛苦”两字,对人来说其实是常态。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那些不如意的刺激的积累就是痛苦。我对艺术毫无成就,但对艺术品的感悟天生有一种推思能力,这种能力让我从显而易见处看到隐而不见的东西。我理解写诗是一种精神活动,是为了避免刺激的积累,使自己尽可能维持在平静的状态。写诗的功用自然可以在不同层面上解释,但无须否认的一条是自我的心理治疗。有些情感在现实中不能直接发泄,而会转换成一种安全的、被许可的方式释放出来;这是心理的转移作用。诗人好像比一般人多一份特殊的权利,通过写诗歌来达到/的心理满足。李说,他的诗隐藏了许多秘密,这种秘密的得以隐藏,就是一种转移,一种表达的满足;由于诗人有审美的本领,审美其实起了很好的掩饰作用。李说,《射中一塘残荷》写到了“文化大革命”的众生相和在自己心灵的噩梦,《遗忘的田野》写了知青农场生活,他不说,我们一般人是读不出的。《遗忘的田野》中的有些句子——“饥饿的肉体也曾相拥/断了肚兜的系绳/我说  对不起/你用手相连/我用发现的一枚针/缝补记忆”——因他的提示而鲜活起来。生活对诗人来说并不安全,《秘密》中有一首诗《仍然热爱那条莫测的小街——去香港艺术馆》,写的是一次车祸,那场车祸让李天靖惨了,回到上海后我还特地去他家探望过,那惨得不能动弹卧床不起的情景至今回想起来仍生怜情,这种情况下我愿从心底里叫出来:“痛苦啊!”令我惊异的是他后来居然写出了《仍然热爱那条莫测的小街——去香港艺术馆》这首诗,作者在后记里说及有三个人喜欢这首诗,我不知道另外两人为什么喜欢,我知道我自己,其实我想说的是说这首诗有启迪价值,它启迪我对人性的认识,让我知道一首诗歌的发生源在哪里。这首诗有几行诗句引起我的注意:一位外籍女子走下的士/托着我未磕地的头颅/让我步入蓝调/的眸子我们把整首诗读一下,假如拿掉了这四行,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一种潜意识决定了这首诗的诞生,对作者来说是一种纪念,对读者来说是一种理解。文明和本能在这里并置在一起了。这就让我想到做诗人的幸福之处,作一个不恰当的比方,《阿Q正传》中的阿Q对小尼姑说“和尚摸得我摸不得?”,遭到了小尼姑的白眼,请想象阿Q要是是诗人,写一首诗是不成问题的吧!也许读诗读到这个地步会遭人非议了,不错,我们可以在审美层面上评价一首诗歌,但透过审美层面要是提供不了一首诗背后的来处,也就证明不了一首诗歌的真。现在有些诗,要么是语言的抚摸,要么是缺心无肺的假诗,读了有什么意义呢?正是在这一层意义上,我喜欢这首诗,喜欢天靖的纯真,喜欢他的可爱,羡慕他在大难中还有这份淡定的诗情,要我早就赶跑了!

我记得有件事,有一次在我学校上复习课的时候,一个同学抱着一本《城市诗人》跑到讲台上,翻开刊物,读到李天靖的一首诗《被一千把弓的和弦击倒》,一边读,一边笑,那笑的神态我还记得清楚,同学发亮的眼睛看着诗,嘴里念着诗句“一遍遍地自虐/用耳朵------”,那时候教室里吵得不得了;他说,这首诗我可以改写,他就趴在讲台上在本子里写了起来,有几个同学看着他写“一次次地头疼  饮下大合唱般的``/尖锐的痛  麻木------”,模仿说明模仿者对被模仿者的肯定。都说现代诗歌缺少读者,事实是我们没把诗歌放到读者面前。我还记得有一次和天靖一起去嘉定玩,宗月也在场,经过法华塔时,我感叹了一句“这个塔是好”,天靖高兴得不得了,当场叫绝,说这句话好,送给他了,我惊异他的敏感,后来他居然以“这个塔好”起句,写了一首《早春,上嘉定法华塔》。记得,那天回家,我反受他影响,也挑战自我,写了一首《这塔是好》,但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了,还记得开头两句是:“这塔是好/一个国家有许多集聚的山/生动的联想/在显高处闪烁-------”举这两个例子想说明诗和诗是互相影响的,诗人和诗人也是互相影响的,这样的影响非常美好,越多越好。李天靖写诗的时间不长,又写又编,是真心发心修习诗道的人,他时时处处不忘诗,努力让诗在一切处显现意义,这可以说是一个“普诗主义”者。当然诗的法门很多,我们未必坚守一个法门,只要让你通达诗就可以了,在那里你可以安身立命。

写了上述文字,我想,有多少诗的汁液从痛苦里渗出来,谁能回答啊!

我只是想借读朋友的诗歌,说出一点关于诗歌的看法而已,想起莎士比亚笔下朱丽叶所说的:

朝圣者的手要触及圣者的手

掌心相对是圣洁的朝圣之吻

抄录于上,与天靖共勉。

2010-8-14  1357 
     


一辈子辛勤耕耘、成果丰硕的诗人
——沉痛悼念诗人李天靖先生
潘颂德

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上海诗坛痛失两位著名诗人---费蝶和李天靖,令人想起鲁迅先生当年《悼杨铨》的“又为斯民哭健儿”的名句。

费蝶、李天靖两位诗人都在诗苑里辛勤耕耘了一辈子,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今天,我又一次找出李天靖先生生前历年题签送我的诗集、诗论集、散文随笔集,有10本之多。他惠赠给我这么多的著作,不但凝聚着他几十年间在诗坛辛勤耕耘的心血,也映現了他对我的浓浓友情。

我抚摸着天靖送我的《指向永远的春天》、《李天靖短诗选》、《秘密》等10本著作时,脑海里不由得升腾起敬重他的感情。

挚友天靖,您一路走好!

2020.8.5
他与光一起生活
诗友 瑞箫 

第一次见到天靖老师,是十多年前在《城市诗人》发刊会上,其时我加入城市诗人社不久,与在座的许多朋友并不熟悉。会议到后半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多诗人提前离开了,会场只剩下寥寥数人,这时一位诗人突然拍案道,“有什么事情比诗歌还重要?!”惊人之语,过耳不忘。我记下了这位名叫李天靖的诗人。
  与天靖老师相熟以后,我们曾多次电话畅谈,交流切磋诗艺,他也曾多次向我约稿。记忆中他只要一谈到诗歌,思绪就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很多次我们一起参加诗歌活动,作为策划和主持,我和诗人舒冲事先都要商量好,怕天靖老师一登台谈起诗歌就情难自已,每次都刹不住车,所以我们每次都要他控制时间。参加完活动后有时我会顺路送他回家,路上他只要一谈起诗歌,就会兴奋不已,诗歌仿佛一根无形的魔法棒,一经触碰,就会将他整个人点亮。记得2018年底我们一起参加完严力在临港的四十年诗画展览后,冒着漫天大雪开车回程,一路上天靖老师又开始谈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夜晚的高速公路大雪纷飞,因为热气腾腾的诗歌,我们仿佛行进在一个闪闪发光的童话世界里。
  天靖老师一生钟情诗歌,因为接触现代诗稍晚,他就更加勤奋和用心。除了自己努力创作外,作为《上海诗人》的首席编辑,他还选编很多诗人作品,编撰了很多诗集,为当代很多诗人作序写评,认真为人做嫁衣裳。更难能可贵是,作为《中文自修》的编辑,他常年致力于中小学生的写作教育,编选了大量的学生作品,发现、培养了一大批写作人才,可谓桃李满天。诗人安琪每常跟我感叹,说李老师真的很勤奋!得到他不幸病逝的消息后,我去他家吊唁。第一次走进他的书房,取了两本他的个人诗集作为纪念。听家人说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读书写作,一回家就钻进书房,从来不贪玩不闲谈不浪费一点时间,真的是全力以赴在做诗歌!
  从崇明岛到上海,天靖老师不同于其他上海诗人,他有着更为宽阔的视野。身在体制,心在民间,好诗在民间,这也是他一以贯之的观点。记得他曾跟我说,上世纪90年代中,诗人严力刚从美国回来时,很少上海滩诗人敢和他接触,但天靖不管不顾,他只认诗歌。他认真做了严力专访,对其诗歌进行了深入分析、研究,最后写出了评论长文《你同时踏入了两条河流》,严力为此将他视为知己。而在一次官方诗人聚会上,天靖老师却当众大放厥词,大声对我说,这帮人不做事的!至今想起来,他那耿直倔强、直言不讳的样子仿若还在眼前。
  人生仿佛一曲交响乐,谁也无法预料到属于自己的休止符会在哪个章节突然出现,但是活在诗歌中,仿佛有光芒照耀,天靖老师还是幸福的。在他人生的最后几年,他狂热地活在他最爱的事业里,以加速度出书,做事,写评论,选编诗人作品,留下了很多令人难忘的足迹。如今,诗人远行,人间少了一位良师益友,天堂却多了一个诗歌圣徒。深深祈愿他能戴着诗歌的光环,继续着有光照亮的诗歌之旅!

2020/8/5 匆匆

你除了诗歌,还是诗歌
舒冲

春节前在浦东的聚会,我未能如约前去。几日后,我在徐汇约请小聚,您未能如约前来。两天后,疫情全面爆发。岂料,这两次未竞的晚餐,就此成了永远无法碰杯阴阳两隔的筵席。
您不喜喝酒,算节制的人,一辈子在体制内规矩、勤奋、恪守、踏实,不管是昔日做老师做校长,还是后来做编辑做诗评,亦或是培育一对优秀儿女的优秀父亲,都是您精益求精,认真至极的结果。但也只有在酒后,您本来就有点红红的脸上更亮着光,从笑容可掬转为怒目圆睁,从不疾不徐变为慷慨陈词,狂热而迸发,谈论的不会也不可能是别的,除了诗歌,还是诗歌。
本来想疫情已渐渐褪色,等热浪散些,想再跟您和良师益友们一起把酒尽欢,在这撕裂的苍穹下如何一起共同继续我们的乌托邦,如何用诗情消融对抗,用诗意消弭对立……
您就这样走了,像您的即兴同题诗里说的那样“没事的”,诗人是您自己对所有身份认定中最在意最看重也最喜欢的。于是,您就像一首突然消逝的远行诗一样,很诗人地与我们不告而别。



圣 徒
/朱德平
 
8月3日,今有雪
是雪呵,很大
上海的诗人哆嗦了一下
雪就止了
 
然后,他像圣徒那样睡去
一桌酒菜
最好的那道菜
一一诗歌
还没吃完
 
那样的突然
就像来了灵感
《乌衣巷》惊飞的燕
脱怀而去
 
想起八年前
我们在太湖之滨
他送我《秘密》
再看扉页签名
真是一个圣徒的名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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