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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期，我们带来的是与七七游戏工作室创始人兼CEO陆家贤的对话。在游戏产品逐渐多元化的市场环境下，他提出真正的多元应该是玩家选择的多元，并且也相信多元化的潮流也会使得游戏行业越变越好。他曾说要助游戏行业越来越好，但却被说成了圈子里最会装的人 | 对话决策者陆家贤 而在这一期中，作为《少年三国志》最初的运营主导者，对二次元情有独钟，在游戏领域深耕十余年的拾梦文化创始人兼CEO冯荆荆，会为2018年带来怎样的注脚呢？ 本文字数：4683字 阅读时间：5分钟 “即使是做再纯洁的事，也是在同一个规则之中。” ——拾梦文化创始人兼CEO冯荆荆 对于不善使用称谓语的人而言，“女生”可能是对现代女性最安全的称呼，加之某些女性因为长期浸泡在二次元世界的关系，“女生”的特质也会格外明显。 “我一直都很凶的！” 接着这句话的，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是在急于解释刚才的玩笑。而当一个携有中二属性的北方女生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很凶的时候，在场人会联想到的，往往是一个具有反差感的画面。 事实上，曾经的冯荆荆确实是一个很苛刻的人。 1 与其他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的校友一样，冯荆荆身上也有着自虐基因，并且还将她称之为变态的标准强加给了工作中的其他人。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本科毕业生与女博士的交往，明知对自己有好处，但真的很痛苦。这种偏执的性格也让冯荆荆本人吃过大大小小的亏，所以除了阅历的累积，岁月也渐渐收敛了她的暴躁。简而言之就是，“年纪大了，脾气暴不起来了。” 游戏发行出身，现在又是公司的老板，可“晋升”了的冯荆荆却不再会去对自己不满意的事情当众破口大骂，只是出于公司运营的压力，工作方面的标准依旧是不容商量。 “游戏公司面对的是用户，一个为用户服务的公司，再怎么样也没有理由让用户为你的失误负责。“冯荆荆说道，”所以现在更多的是会去私聊，通过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毕竟大家在一起创业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希望造成过多的负面情绪。这也是为何在游族的时候，没人把我当老大，创业开公司之后，嗯……也没人把我当老板。” 事实上，冯荆荆谦虚了，因为纵观当今游戏圈的创始人或CEO，大多数老板，都不怎么像老板。 不过，冯荆荆的爱笑性格确实为团队氛围定下了基调。在不到一个小时的采访中，会议室门外先后传来了五次大范围笑声，其中最响亮的一次甚至还一度打断了冯荆荆原本的思路。“一群逗比”，冯荆荆笑道，而正是这些“不合时宜”的笑声，也让她想起了《执剑之刻》刚开始小范围测试之后，办公室内的第一次“炸了”。 2 作为当年《少年三国志》的运营主导者，冯荆荆可以说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而多年来的从业经历与数据上的成功，也让她对那些天文数字背后的某些东西，产生了思考。 “传统的游戏，从页游开始，再到手游时代，特征都是利用并激化用户的负面情绪，来一次获利。比如激化用户的对抗，让他不爽，在挫败中变得更强。然后再引导他花钱，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冯荆荆说道，其实随着产品时间线的逐渐拉长，用户虽然花了很多的钱，但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兴。他们的满足点只是来自于又打败了谁，在竞技层面有了进一步的提高，而非情感层面的真正喜爱。这也是为何现在如此流行一边骂游戏，一边充钱的市场现象。连贡献最多的用户群都不是真正的高兴，对于游戏从业者及创作团队而言，这种寄托于产品上的工作乐趣也是匮乏的。 如今，游戏领域的用爱发电，用爱付费显然已经不是一个褒义词。但在冯荆荆看来，如果不去纠结付费引导上的所谓褒义贬义，用非激化用户的方式来换钱，则会让自己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用户表现。 冯荆荆对游戏日报介绍道，作为拾梦文化目前的唯一产品，只进行了几轮小范围测试的《执剑之刻》已经开始达成了玩家投喂的成就，冯荆荆将此形容为“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尤其是在跨年前夕，有玩家写信说为他们订的蛋糕已经在路上时，整个办公室就跟当年看申奥成功了一样。 “这种幸福感比当年说你流水过了多少多少要强得多，不单单指生意，员工彼此的认同度也很高，这种认可度甚至可能会高于我给他们的薪水。”可见，站在老板的立场，用户的投喂还有意外收获。 在那之后，办公室陆续收到了水果，小熊玩偶，各种零食，以及玩家寄给公司CFO麦总的专属玩具。而无论是玩家所投喂的礼物比重，还是公司内部的日常交流，拾梦文化很可能是仅有的一家CFO地位比CEO地位更高的游戏公司。 拾梦文化CFO麦总 3 “玩家给我们礼物，其实也并不会期望回馈到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把他们的喜欢分享给我们。”作为一位资深的二次元饭，冯荆荆自然能够理解这样的用户行为。她谈到，真正的二次元游戏其实并不会将重点放在铺述数值或玩法上，他们在意的是游戏中那个完全独立的世界。包括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的故事，以及玩家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故事。 与传统意义上的交互不同，此种交流方式更像是一种传达，即换个参与感更深的形式去看动画。而与真二次元表面并无差异的伪二次元游戏，则可能更为注重战斗的酷炫，和玩法的刺激，但对于游戏的背景世界，人物角色的形象树立，却并不具辨识度与可信度。因此也很容易造成一阵抖动之后便索然无味的情况，难以产生精神层面的羁绊。 此外，近些年市场偶有发声的国漫IP也存在同样的问题。对于国漫手游，冯荆荆毫不避讳地指出国漫手游在很多年之内都难有真正的机会。因为与日式游戏相比，国漫的差距主要体现在作品的设定上。 日式二次元注重人设，并且每个角色都很突出，都是扎在用户心底的形象。所以不管是游戏，周边，还是同人产品，都不乏追随的用户。而且有的周边小商品甚至与角色原型没有丝毫关系，比如下面这些，虽然面目全非，但只要是海贼王的忠实观众，就不可能会感到陌生。就如同知名的品牌商标一样，经典的角色特征，也会激起用户的消费欲望。 相反国漫，追求的则是故事的叙述性，冯荆荆将其形容为有画面的小说，故事性为主。虽然国漫有着比日漫还高的阅读量，但用户纯粹是为看故事而去的，人物的记忆度一般，演员容易塑造，拍成影视剧也会更轻松一些。但如果做成游戏，载量的有限导致原著剧情只能得到部分还原，除了视角的变换，玩家得到更多的是一种重复的感觉。加之角色形象的不够深入，玩家在体验的时候基本难以产生情感上的共鸣，甚至在其他地方看到同样的角色，会有完全不认识的情况。 当然，冯荆荆说的只是目前，国漫在剧情上的魅力也是有目共睹。所谓30年河东，30年河西，虽然高喊了一整年的崛起，但国漫依旧处于发育阶段。相较于揭竿而起，积极参团，稳住我们能赢的战略思想或许才是时间最需要的帮手。 就如同四年之前的二次元。 4 2014年7月，还未因《少年三国志》白了头的冯荆荆在业界留下了其个人最为经典的语录，与二次元用户谈场恋爱。而在这一天，同场的米哈游说的则是爱玩玩，不玩滚。 四年过去了，玩的人终究还是多于滚的人。 “这就像拍一部电影，创作初衷是想让别人看到什么样的故事，或是想让什么样的人来和你分享这个故事。”冯荆荆说道，“真正的二次元游戏就是这样，不会说先去分析一下市场，目标先打个3亿用户或5亿用户，然后根据这些用户的属性再决定去讲什么故事。” 故事讲好了，自然会有人来。至于当今手游高喊的社交，交互，在冯荆荆看来，却并非是二次元的必需品。人物与故事，在一年之前，这恐怕是只有硬核游戏才能提供的世界，直到市场有了《恋与制作人》《旅行青蛙》，人们方知游戏已经来到了轻重结合的时代。有的人喜欢你死我活的竞技游戏，自然也有人向往如艺术作品般的二维世界。 所以，进入游戏行业也成为了越来越多年轻人的理想，即使现在很多理想实现的人都想掐死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年轻人。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5 根据冯荆荆的经历，有骗人的童话起码比全是残酷的现实强。当年，怀揣着对二次元的热情，这个唐山女孩一股脑地将所有简历都投向了此前从未去过的上海，只因那里有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但即使是国际大都市，也带不动彼时的中国动漫产业。不要说发展机会了，冯荆荆甚至没有看到靠谱的招聘信息。国漫没崛起，日漫被全面封禁，放眼望去，一片荒凉，中科大毕业的高材生遇上了中国动漫产业的低谷年代。 一声短叹之后，冯荆荆选择用游戏来间接满足自己做动画的理想。幸运的是，虽没能赶上中国动漫产业的崛起，却抓住了盛大游戏的黄金时代。几年后的六载游族生涯也让她正式成为了“黄埔军校”的一员。 盛大游族，少年三国志，刀剑乱舞…… 事实上，在这些熟悉的名字之中，冯荆荆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经历，她的第一次创业。 对于第一次创业，身为合伙人的冯荆荆并没有过多的提及，而从结果来看，那段经历为她的职业生涯送出了两个启迪。一是意识到了自己在独立创业方面的不足，二是遇上了游族创始人林奇。 “游族将会是我最后一家打工的公司”，2011年，冯荆荆对还未满30岁的林奇说。七年之后，再度谈起林奇，冯荆荆坦言，关于第二次创业，自己其实并没有去刻意酝酿。当拥有多年游戏经验的她，遇到2009年才开始做游戏的林奇，而且还被后者全面碾压时，她甚至一度认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去创业了。 “我是很认可奇哥这个人的，我想如果不是认为自己足够有能力出来的话，我会一直跟他到退休。” 顶着少年三国志时期所留下的几缕白发，冯荆荆开始了拾梦时代。她用10年的时间换来了当年梦寐以求的事情，那颗在与书店老板讨价还价中所埋下的种子，终于等来了绽放的季节。 6 执剑之刻，一个切合了她这个画面党所有审美标准的全新IP。有别于市面上常见的游戏引进、IP授权等方式，执剑之刻采取的是日本Rejet提供美术设定和剧情脚本等创作内容，拾梦文化负责游戏产品的研发、发行的合作模式。 除了传统游戏的战斗玩法，执剑之刻将砝码重点压在了角色的交互和养成上，也就是冯荆荆一直所强调的人物形象的深造。与自己曾受过的动漫文化洗礼一样，冯荆荆对这款IP的期待，就是让用户有特欲望去成为作品里所呈现出来的人物。就好像每个爱打篮球的男生都曾幻想着有朝一日成为流川枫，每个对愿望无法满足的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一个叫哆啦A梦的好朋友。 “至少，你会想在现实生活中认识这样的人。” 然而，新品上线，也有差评风险。在发现一星差评的系统化发布时间与内容风格之后，冯荆荆微微一笑，深谙事情并不简单。 “这种事情就不说啥了，前不久朋友的公司也曾遇到过竞争对手去鼓动用户刷一星的情况，还有到App Store上要求退款，甚至还会教他们怎样去文化部投诉。” 冯荆荆咽下了说脏话的冲动。 “后来朋友告诉我，在处理这件事情时，他们犯得最大错就是公开做出了回应，被对方带了节奏。差评是难免的，官方也应该要给出回应，但一定要分清楚些是你的玩家，哪些不是你的玩家。市场竞争就是这样，做再纯洁的东西，也是在相同的规则之中。” 7 在此次采访前，曾有人用“中二宅腐女”来向游戏日报介绍冯荆荆。在几声标志性地笑声之后，冯荆荆反驳道，除了中二之外，其余的都不认。 中二，即初中二年级，在外人看来，中二性格的人与成年人看初中生一样，很二，很幼稚。而在冯荆荆的理解中，中二是超级理想化，热血，小孩子才有的道德标准。“其实你现在去看95，00后的孩子们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其实都有比较高的自我要求，而当他们看到不好的事情时，心里也会很介意。但在成人的世界中，中二还是很容易吃亏的。而中二最吃亏的地方，就是这种性格无法根治。” 人们常说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哪怕有点中二。冯荆荆认为，少年三国志，就是中二式坚持下的好运。“其实在那个时间点，即使没有我，也会有人冲上去，市场的趋势如此，只是我正好坚持到了那个时间点。而且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虽然看上去很累，也会有很多困难，但真的很开心。所以我觉得，中二的人虽然会在社会上吃点亏，但总体来说，哈哈，还是挺好的。” 对于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冯荆荆形容为算是比较理想，美中不足的是，不能在她所向往的城市京都长期生活一段时间。说到与京都的渊源，冯荆荆也在采访最后饶有兴趣地聊起了《稻荷恋之歌》（非官译）这部漫画，简单地说就是一位少女与住在她家隔壁神社的稻荷宅神之间的故事。 “这部漫画里的京都，与我眼中的京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少女向作品？”游戏日报问道。 “不是，应该是……不对，额，等一下，还真是啊，哈哈哈！” 下期预告 虽是手游的时代，但端游领域依旧是不可忽视的部分。下次的注脚嘉宾，将会以他独有的端游态度，诠释其对游戏行业近20年的感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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